笑佛祠内一下便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修士们均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灵器之上。
突然一阵红光亮了起来,那被七洛打灭的烛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如同血泼在四壁上,透出不正常的颜色。
问途瞬间出鞘,被七洛握在手中,蓝光朔朔。
“他,他睁眼了!”
有人惊恐地大叫。
原本这石像笑的眉眼弯弯,眼睛不过一条缝,而如今却是瞪得圆滚滚地盯着他们看,再加上嘴角那慈悲的笑意弧度,直让人毛骨悚然。
七洛想也不想,右手一松,迅速捏诀,问途呼啸着飞去,狠狠砸在那石像的身上。
“咔嗤”一声,从他的身上划过,闪起一连串的火星,除了划出一道算不上深的长长白痕,对他并没有任何伤害。
下一秒,他便抬起一只脚,从里面迈了出来。
七洛一边御剑攻击,一边回头喊道:“跑跑跑,都出去!别离他太近,这石像有东西护身!”
那些修士也跟着他将法宝抛出,有的甚至连石像的边儿都没擦到,听到七洛一喊,纷纷跟着他往外跑。
七洛几下跳跃便跑出了笑佛祠,铁见紧随其后,他手上还扯着一个年轻的修士,一出门他们便站住了。
他们看见树上坐着一个人,一只脚垂下,一晃一晃,好不悠闲,这个人一身黑衣,抱着一把闪着白光的宝剑,头上一把黑色的大伞,随着他一晃一晃也上下起伏着。
七洛皱眉。
那人一转头便朝着他们挥手:“哎哟,好巧啊,又见面了。”
北堂深雪见是他,竟暗自松了一口气,目光柔柔,口中却道:“宋修,怎么又是你?”
宋修听她改口喊他宋修微微一笑,眼中笑意弥漫,道:“是我不好吗?我来帮忙的。”
语音未落,无名剑便“蹭”地窜出,只见一道白光破空而出,瞬间将这夜色驱散。
无名剑朝着那歪歪扭扭慢慢走出山洞的石像飞去,击在他的胸口,那么大的声势,那么快的速度,竟也只刮下几块碎石。
何起伞旋转着飘过去,罩在石像的身上,那石像似乎很不耐烦地伸手一挥,便将黑伞挥开了。
宋修握住转回来的无名,看着又慢悠悠飘回来的何起伞,歪头,“咦”了一声。
石像似乎很生气,也不追那几个许了愿,一身血淋淋的修士,转头来抓宋修,速度竟然比原先快了数倍。
宋修翻身从树上跃下,石像便将那棵树生生碾碎。
铁见抹了把头上的汗道:“乖乖,这么多法器一个都没用?”
北堂深雪道:“这石像身上有不简单的灵物。”
七洛点头附和道:“没错,不然凭他这半路出家的精也敢这么猖狂?”
宋修翻身而下,飞起几下,落在北堂深雪身边,冒了个头道:“不是怨灵,我就没办法了,护着他的灵物不简单,那破石头就是这只精的护身符,用什么打都打不动。”
北堂深雪沉吟道:“是啊,就好像穿着锁子甲的人,怎么也伤不到皮肉,更别说…”
只见那石像手舞足蹈,瞬间便掀翻了好几个修士,抓住一个就要往嘴里放。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站的老远都能清晰的听到,七洛起了一声鸡皮疙瘩,道:“得想办法把石像捣碎,不然什么法器都没用。”
“要不…”
七洛登时噤声,惊诧地看着不远处。
只见铁见挥着拳头满眼泪光的冲了上去,吱呀乱叫的声音惊到了正在啃噬着一个修士胳膊的石像,他回头看了铁见一眼,嘴角挂着笑意还有满脸的鲜血。
“放开我弟弟!”
铁见一边喊着一边便是劈手一掌,石像的头被这一劈扇的转了一圈,脸朝着原本是背对的七洛等人,他伸手将头掰正,铁见又是一掌,那石像登时便将嘴里的胳膊吐了出来,已经血肉模糊,而躺在草丛里的年轻修士,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不知死活。
铁见扫了那年轻人一眼,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抓住那石像抓过来的胳膊,粗的和他身体差不多,只见他对着自己膝盖猛地一折,石像的胳膊便应声折断。
他接着飞起一脚,将石像踢地摔倒在地,因为身体笨拙,他一时站不起来。
而铁见则抱起身边一块巨石,大约有他身体两三倍大小,一下一下狠狠砸在那石像身上,刚开始只是铁见手上的巨石碎裂,他换了一块又一块,像个野兽一般咆哮着。
终于石像身上开始出现裂缝,有一抹雪白的光从中匿出,七洛眼神一凛,问途簌地飞出,贯穿了那抹白光,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尖利的惨叫声,那抹白光登时灰飞烟灭。
七洛收回问途,道:“不过是个小小邪祟,靠着不知名的灵物护身便害了那么多人。”
邪祟已经被除,那石像也不过是普通石像了,可铁见还是一下一下砸着,嘴里喊着:“你还我弟弟,还我弟弟的手,还给我!”
那石像竟然真的在他无数次的撞击下被砸成了粉碎。
七洛上前几步,抓住铁见还要砸下去的手,道:“别砸了,把你弟弟的伤包扎好。”
铁见一愣,丢了手中的巨石,这才想起了俯身去查看弟弟的伤势,虽然呼吸微弱,可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七洛从怀里掏出伤药和纱布递给铁见,他千恩万谢的接过,跪在地上细细的给弟弟处理伤口。
北堂深雪问道:“你还随身带着这些?”
七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给你准备的,每次战斗的时候,你总是跑在最前面,总是受伤,可是自己却不在意,说你你也不听,所以…”
北堂深雪垂头抿嘴不语,若不是那面纱遮着,脸上飞起的红霞定是要被所有人看见了。
宋修一听,眼神一沉,嘴角却勾起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不知处。
此时其他修士互相扶持着围上来,七洛清点了点,少了一两个,连尸首也不见踪影,想必是到了那石像的肚子里了。
七洛叹口气,道:“其实铁见兄弟很厉害啊,只要他来,这邪祟不早就除了吗?”
有人回答道:“铁见大哥来过好几次了,可是每次邪祟都不出来,要么就是被摆渡人赶走,都是无功而返。”
宋修咧嘴笑道:“那就奇了,非得七洛过来这邪祟才肯现身?…”
话音未落,几人脸色均是一变,烛火,那烛火,不对劲,明明前几天来的时候都是些残烛,可是今天的却都是新的,好像有人专门换了一般。
不是好像,分明就是有人专门换了。
想要借这有灵物护身的精的手来杀了七洛。
北堂深雪道:“有人把香烛换了。”
有人不解道:“是谁?”
七洛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还能是谁?只有十老会!
不去想那些没用的,七洛招呼着让众人进笑佛祠休息,没了那石像,笑佛祠显得更加空荡荡的,他伸手将那些新的香烛尽数丢了出去,点了自己带来的。
铁见和几个没受伤的修士扶着那刚刚转醒虚弱的年轻修士坐在了角落,他的半截手臂血呼呼的,刚刚撒上的药粉又全部被冲下,他疼得脸色苍白,却一声也不喊。
铁见跪在他脚边,一遍一遍缠着纱布,将药粉撒上去,看着那冲下的药粉混着鲜血,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多,泪水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地上。
那年轻修士见了,抬起另一只手摸向铁见的肩膀,勉强勾起嘴角道:“哥,我没事,我不疼。”
“什么胡话?!”铁见瞬间哽咽,颤抖着手,喃喃:“怎么会不疼,怎么会不疼,为什么血还不停,怎么还不停。”
“很快就停了,别急哥哥。”
看着弟弟越来越苍白的脸和又重新迷离的双眼,铁见抓住另一个修士的胳膊,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血不停啊,怎么还不停啊!”
宋修抱着胳膊晃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精致极了,外面勾勒的海棠花似乎还在颤动着,他把小瓶子丢进铁见的怀里,道:“试试这个。”
铁见见那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落在自己的怀里,愣了一下,忙不迭抓住,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顾是什么,打开瓶子便洒在弟弟的胳膊上。
北堂深雪道:“这是我们家的药吧?你走的时候还真顺走了不少东西。”
宋修回头,给了北堂深雪一个大大的笑脸。
北堂深雪看向那紧张兮兮盯着弟弟的胳膊看的铁见,道:“还能用嘛?”
宋修眉一皱,手一挥,道:“能,怎么不能,这可是灵药。”
突然铁见惊喜的喊叫传过来:“哎呀,止住了,止住了!血止住了!”
忙不迭爬起来,抓着宋修的手,道:“谢谢,谢谢,谢谢你啊,哎呀,这么好的药,我可,我可怎么…”
“药的确是好药。”宋修抽出手,看着那又沉沉睡去的年轻修士,轻笑道:“便宜你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铁见,从他手上抽回那个小瓶子,道:“这个还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