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戏耍了舒言的秋林心情十分舒畅，他一向看这些读书人不爽，文绉绉的，好像只有自己是全天下最正确的人，虽然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俊俏的秀才的，但逼他抄书就真的是太过分了，更何况，这夫子还这么有趣，更是让他忍不住要逗他玩。

他哼着小曲儿在街上逛着，买了壶酒，坐在街边，一边喝一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都带着疲惫或是喜悦，快步朝着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那里有准备好晚餐的妻子孩子在等待着他，秋林有时候在想，回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夜色渐渐降下来，酒家在门口点亮了灯笼，秋林脚边也堆满了空酒坛子，只是他不觉得醉，在他还是个正派弟子的时候，可真算得上是一杯倒，喝醉了就睡三天三夜，后来被大长老救回，背后伤口疼得睡不着，便开始喝酒，喝了醉，醉了睡，睡醒再接着喝。

竟然慢慢的酒量越来越大，现在到了这具身子里，竟然喝酒和喝水一样，再也不会醉了。

只是继续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便好像回到了神魔大战那日，咒法不受控制的恐惧便爬上心头，瞬间手脚冰凉。

秋林看着手中的空酒坛，真是怀念喝醉的感觉啊。

“那个，公子啊，我们要打烊了。”

身后小厮小心翼翼地说着。

秋林站起身，又拿了一坛酒，付了钱便摇摇晃晃走上已经无人的长街。

“客官明日再来啊！”

小厮拿着钱笑的眉眼弯弯。

深夜的明城寂静非常，一条长街上除了店家没有收回的灯笼外，一片漆黑。

“真是无聊啊！”

秋林抱着酒坛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唰”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头顶划过，落下一片黑色的羽毛，轻飘飘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拾起来放在眼前一看，咦了一声，对面屋顶便立着一位少年，背着一把长剑，穿着浅青色的道服，一条浅青色的抹额在夜空中翻飞，看那衣角的祥云花纹，正是天云门的弟子。

而少年的头顶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黑鸟，一双眼睛锐利非常，扑闪着大翅膀。

少年盯着秋林，唰的抽出佩剑，指着他道：“夺舍？”

“不不不。”秋林连连摆手，道：“什么是夺舍？我不知道，你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你看，我大晚上的都没地方睡。”

少年冷声道：“风盘异动，非妖即魔。”

秋林道：“大哥，我是妖，但是也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妖，你们修道的不是都心怀天下吗？你看我这么悲惨，我也不求你给我口饭吃给我个地睡，你就让我滚吧！”

还没说完，秋林便转身，脚底抹油开始跑路。

可是身后的少年岂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长剑呼啸一声便奔腾而来。

秋林手腕一抖，金手镯便腾空而起，瞬间扩大数倍，在秋林背后翻滚，呼呼生风，将那剑势打偏，险险划过秋林的脸颊。

少年手一挥，黑鸟便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收起翅膀直直朝着秋林飞去，尖利的红嘴瞬间增长，闪着光亮刺破西风。

金环又瞬间缩小成普通手镯模样，化出数个一模一样的金环，一下一下试图套出黑鸟的脚与嘴，一旦套出便会猛然缩小，勒进血肉之中，黑鸟的一只脚不幸被套出，鲜血滴落下来，黑鸟哀鸣一声，去势减缓。

少年冷眼道：“机关术。”

秋林赞道：“哇，年纪轻轻，很有眼光啊。”

少年突然怒气冲天，杀气迸发，他缓缓举起剑，道：“十老会。”

秋林暗道不好，好死不死这回遇到十老会的敌人了，二长老啊二长老，我死了的这些年，你又招惹了多少仇家，虽说起来与自己无关，可为了表示对二长老召回自己的感谢，他也给十老会做了不少东西，再加上，自己的确就是十老会的一员。

可本来自己擅长的就是机关术，打架这种事……太粗鲁了，他不擅长。

还在胡思乱想着，少年长啸一声，冲天飞起，衣袖猎猎扬起，长剑化为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使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温度也冷了几分。

秋林急急唤回金环，小小的一个接一个叠在身前，用手一扫，便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少年击去。

可那剑气如同无法攻破的防护罩，无数个金环打在上面，竟立马消融不见，最后一个实体则被击飞，反掠过秋林头顶，嵌进店家的柱子里。

秋林双臂一震，掠过剑气长虹，又点脚跃起，立在飞檐之上，他抹了下额头的汗，左右看着，找寻逃跑的路线。

可少年的攻势却不减慢，只见他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道长虹忽的化为无数光影，朝着秋林当头洒下。

秋林金环再次飞出，叮叮当当结成一道锁链，横空一扫，将那光影扫开，趁着空隙，秋林侧身一闪，便想跃下屋檐逃跑。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迎面撞上黑鸟的攻击，之间那黑鸟红嘴一张，巨大的火球直直撞向他的胸口，他来不及反应闪躲，惨叫一声便跌落在地面上。

眼见着少年的长剑就要刺向自己的心脏。

“叮”

一声，是两件神器相互碰撞的撞击声，他听得出来，其中一个是他制造出来的，飞天金轮。

“哟，辞书。”

有身影慢慢清晰起来，是个穿着深色长袍的少年，年纪与那举剑的少年差不多，他手中的金色飞轮还在转着，飞溅出金色的火星。

秋林认出来，这是十老会新招入的少年，也是出自天云门，竟然真的和自己有关，被打成这样还真是不冤枉。

“辞易。”

“哎呀，如今未齐大师的大红人还记得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辞书的眼神飘过来，秋林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他道：“果然该死。”

秋林非常想喊冤，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死了那么多年，才活过来没多久啊，不就做了一个金轮吗，谁知道会给这个，这个他都不认识的人用。

真是六月飘雪，冤大发了。

“辞书，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劝你一句，别跟着未齐大师了，很快他就会以叛徒的罪名被逐出天云门。”辞易摸着手中的金轮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有心加入，十老会会很欢迎的。”

“日后荣华富贵，权势女人，都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

辞书眼神一沉，不多言，举剑便刺过去。

“不识好歹！”

辞易骂了一句，二人便缠斗在一起，秋林躺在地上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趁着辞书无心顾及自己，努力的朝着旁边挪动了半天。

回头一看，才不过走了十几米，那二人相斗的火星都还能溅到自己的身上，瞬间崩溃，瘫在地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突然好像有一只手在拖他，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舒言，他惊道：“夫子？你怎么回来了？”

舒言满脸通红，看着天上恶斗的两个身影和漫天的剑气，缩了缩脖子，道：“我是想回来告诉你，那个，那个书是禁书，若是被抓到，是会坐牢的。”

真是个小古董啊我的天，秋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也许是力度太大了，他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先是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然后便是一股潮湿的味道钻进鼻尖，秋林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山壁里的爬山虎，绿油油地爬满了整个山谷。

山谷，山谷？

他转头，看到舒言正背对着自己坐着，一只手臂伸的老长，举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给自己遮挡着滴落的雨水，而舒言则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秋林道：“夫子？”

舒言闷声回：“恩。”

秋林问道：“为什么躲到山谷里来？你把我随便拖到一家客栈也行啊，你看这湿漉漉的。”

舒言道：“太晚了，都打烊了。”

秋林点点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

秋林总觉得和舒言说话别扭，好像哪儿不对似的，瞅了半天，终于了然，问道：“你为什么背对着我？”

舒言顿了一下，闷声道：“非礼勿视。”

“什么非礼勿视，两个大男人，又不是女……”

秋林突然想到什么，突然低头一看，果然，因为受了伤，已经无法再保持幻形，而因为黑鸟的火球正好烧在胸口，将胸口的衣服烧去一大半，此时春光外泄，无限美好。

他咳了几下，扯了衣服遮上，想到夫子那薄薄的脸皮，肯定被突然变成女儿身的自己吓得够呛，那害羞惊吓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忍不住就逗他道：“唉，怎么样，身材还是不错的吧？”

“……”

“好在我躲得快，不然胸口上一块疤，怪难看的。”

“……”

“夫子，我是个女的是不是把你吓了一跳啊，看不出来吧？”

舒言突然道：“还好。”

秋林凑近道：“什么？”

舒言垂下头，道：“还好你是女的，不然我还以为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