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峰下来,回望灰雾蒙蒙的天顶,心底那丝柔情依然新鲜清晰。绿草地上,隐隐可以看到人的身影。又是阿图人来此放牧的时节。想起阿霞羞涩的表情,杜林丰微微一笑,绕个大弯让开阿图人的营地,往大荒境外走去——就让他们生活在专属于他们的平静生活中吧。出了大荒境,想起燕霞客嘱托,杜林丰一头扎入黑暗之中,向着前方茫茫星海飞去。
日子悄悄在耐心等待中流过。阿罗每时每刻都在竖着耳朵等待陶师正消灭松华门手诛天修子的消息传来,但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大红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喜庆气氛在一元宗一刻浓于一刻。阿罗的心是真着急了,但他强忍着,不忘时刻提醒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个假象,真相马上就要大白。
贺喜的客人越来越多,佳期到底还是来了。
“这陶师正搞什么名堂,他到底还想不想干掉那强盗?”阿罗的耐心有点动摇了。天云宗弟子按部就班将上上下下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婚礼的准备工作扎实推进,只差新郎新娘拜天地了。山腰入口处一阵热闹,阿罗心烦意乱伸着脑袋向下张望。消息马上传递进来,新郎到了。
“怎么搞的,陶师正不是去拿他了吗,他怎么还是来了?难道陶师正是准备在这里拿他?”阿罗眼珠一转,脑袋四面乱转着往下面新郎那一堆人走去。
沿途看不出有埋伏,阿罗一直走到那堆人前,方才失望地下了结论。天修子身穿大红喜服,脸上的喜色比那衣服看着还要鲜艳,阿罗看得忍不住就要作呕。“这样衣服也不嫌俗气!”阿罗重重呸了一声。他却忘了,那日和薛紫雾拜堂之时,他急忙找出穿上的衣服和天修子这时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般红艳。
“大师,多谢你来参加在下婚礼。”阿罗正骂着的时候,天修子离开簇拥的人群,朝阿罗走来,到了跟前恭敬抱拳行礼。一帮人看着阿罗不由猜疑起来,到底这个大汉是什么人能引得新郎如此重视。
“啊,恭喜。佛尊听说了你的喜事,非常高兴,专门派我前来贺喜。”阿罗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先是单手然后突然想起,改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多谢佛尊了。”天修子又是恭敬一礼,微笑示意一下,与一帮师弟和接新郎的人们一起向山上走去。阿罗看着一堆人喜气洋洋向上,心里酸劲恶意止不住上冒,一口从嘴里吐了出来:“你就得意去吧,看得到吃不到,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老子日日夜夜和媳妇快活,让你时时刻刻看着,馋死你!让你做个馋死鬼。”阿罗追在天修子一行人后面,等着看陶师正埋伏的奇兵突然杀出一举将天修子拿下,他好抢在第一时间上前将嘴里含着的那口浓痰吐到天修子那张白净的脸上。
实际情况却让阿罗失望了。天修子一行人走上山,迎接嘉宾的弟子热情招呼着,将天修子领进屋里休息去了。阿罗失望地将那口待命了许久的脏痰咽到肚里。痰进肚里,他忽觉不对,又用力将痰挤出,重新含在嘴里。“我知道了,想必陶师正是怕丑,要悄悄将那强盗拿下,老子可不能错过了。”阿罗猛地醒悟,含着痰追到天修子所进房屋外面,扒着窗缝往里张望。但屋里一片喜气洋洋,贺客不断上前与天修子道喜,哪里有半分阿罗所想象的刀兵相见的紧张模样。
“怎么还不动手?待我催催他们。”阿罗仍不死心,绕着房屋转了两圈,想象中的伏兵一个不见,只有些小弟子们不住进出,将茶水糖果送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动不动手,难道他们不干了?”阿罗失望地离开,想去找陶师正问个清楚,仍不忘时时回头看一眼,看看奇兵是否突然天降将天修子拿下。
转了一圈,找不到陶师正的影子,阿罗重又跑回看动静,只见一帮人从屋里走出,往张灯结彩的大堂行去,却是吉时已到,四面来的贺客簇拥着天修子喜气洋洋往拜堂的大堂走去。
婚事的消息虽然发布得突然,但尽够传遍天下,正气盟里几乎所有门派来人送来贺礼,几个主要门派长老弟子更是出动了大半前来。两个天下第一的联姻,足以对得起这样的排场了。阿罗跟着一起来到大堂。大堂虽然宽大,这时却显得拥挤了。阿罗看到大堂主位上坐着的人,心里止不住恼火。久寻不见的陶师正原来就在这里喜气洋洋坐着。阿罗看着陶师正满身喜色,恨不得就想上前揪住他的胡子问问,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正气就是如此不值钱!不过太多贺客挡着,阿罗上前不得,只得按捺住怒气作罢。
宽敞的大堂照着正气盟的规矩,座椅为各门各派已分派好,有头有脸的在前面安排坐下;头脸稍次的在后面散座坐下;没头没脸的就聚在后面站着;再次一些的就只能在大堂外看看听听里面动静了。阿罗自觉有头有脸,接待的一元宗弟子知道他是佛尊使者,头脸应该说得过去,对他不加阻拦放了进去。
屋里大多数座椅已坐得有人,而且还是各门派的头面人物,只寥寥几个座椅空着。但那几个空着的座椅看起来却是那么扎眼。当今正气盟盟主朴华之和与剑一阁交好的几个门派都还没人到来。陶师正却跟没看见一般,天修子刚一进门,就招呼着天修子到了身前,带着满脸和蔼笑容,与天修子聊个没完。
眼看时辰到了,司仪一声时辰已到,婚礼开始,薛紫雾在一群女弟子簇拥下盖着红头巾从后堂走出。天修子忙站了起来,迎了过去。阿罗一直都在等着,等着陶师正大喝一声将强盗拿下,不料却等来了婚礼。“不行,这不行,都给我停下,那是老子媳妇,谁都不能娶了她走!”阿罗心里大声怒吼着,眼睁睁看着天修子一步步走到薛紫雾身边。
“等一等,婚礼且慢进行。”像是有人听到了阿罗心里的呼声,大声替他将心声唤了出来。声音从大堂外传进,清晰进入每个人耳中,屋子里的人一时呆了。阿罗则是喜出望外,扭着脖子向外张望,看看谁这么了解他的心意。司仪看看陶师正,陶师正轻轻挥手,司仪知机地退下。一群伴娘伴着薛紫雾环佩叮当地也跟着退了下去。
1“陶掌门,对不住,婚礼请先暂停一下,有些事情先弄清楚了再说好吗?”随着声音,朴华之带人大步走了进来。
“朴盟主怎么才来,既然盟主喊停,咱们就姑且停上一下,贤侄意下如何。”陶师正虽然是在询问,但哪里拒绝得来,天修子只得僵着脸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朴盟主不同意这桩婚事?”周围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还用说,他剑一阁哪能愿意松华门和一元宗联姻。天下第一门派和天下第一高人联起手来,剑一阁今后还怎么混。今天他们不前来捣乱那就怪了。”有人头头是道分析着,听得周围人一片就是连声。阿罗听得恼火万丈,心里骂道:“你们这些蠢货懂得什么,他哪里是捣乱,这是弘扬正气!媳妇是老子的,怎能随便嫁给别人。”
“对不住各位了,正气盟里出了件大事,事情关系到新郎,所以我要前来问上一声。”朴华之四面作个揖道。天修子听着脸上一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