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已经将药水调好,在山洞里等得着急了。葛鲜仁刚落到洞口,阿罗蜘蛛般出击,一把将他扯入洞内,两人一起消失在黑乎乎洞里。洞里的坛坛罐罐已经收起,只剩一口巨大水缸。葛鲜仁将头在水缸上探了探,不见里面有物。老道错过阿罗法术,心里失望。阿罗催着,葛鲜仁这才将粮食一袋袋拿出。阿罗迫不及待撕开粮袋。
粮袋刚才打开一个口子,就有无数飞虫从袋子里飞出。葛鲜仁见了,从袋里抓起一把豆子拿在手中看着。只见那黄豆也不知放了多久,每一粒上都生着虫眼。葛鲜仁这才知道上当。他将成色差的银子给了粮店掌柜的,掌柜的就将陈年的豆子卖给了他。阿罗不满地瞪眼老道。葛鲜仁急忙辩道:“全都让山人买来了,哪里豆子都是这样,再说又不是咱们自己吃,陈点不就陈点。”阿罗犹豫一下,方才继续将豆子倒入大缸。
待缸里豆子装得差不多了,阿罗拿出调好的药水倒入桶里与一桶水拌匀,然后将水倒入水缸。葛鲜仁忙凑近了看。一缸豆子在药水倒入后,沾到水的豆子开始起了变化,外皮上出现眼睛腿脚的印子,看着就象是一只只团圆了身体的蚂蚱。老道急道:“道兄,这是幻术还是真的?”阿罗看着豆子的变化,这时方才将不满丢到一边道:“幻术用得到老子这么大费周章。小牛鼻子看好了,到时要你开开眼,让你看看我的这些小宝贝大发神威,大吃八方。”
药水完全将豆子浸泡过,一缸豆子变了形貌,阿罗又将豆子从缸里取出装在粮袋里收好。两个人忙着将豆子一袋袋打开又收起,从粮袋里飞出的虫子在山洞里飞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将活干完,阿罗指派葛鲜仁到了七集镇。老道在镇里镇外到处乱走,凡见到有人扎堆的地方就从人身旁走过,没头没尾来上一句:“天圣震怒,天降大灾,快悔悟吧。”就这么乱走了几日,散播无数谣言出去,灾难的苗头果然开始显现。
庄稼眼看着要到收割的时候,地里的蝗虫开始多了起来。这当然不是阿罗造的。他们还处于释放谣言制造声势的阶段,老天直接为他们出手了。农人们看着地里多起来的蝗虫,想起镇上到处流传的谣言,开始有些慌了,于是前往天道观烧香请愿的人又多了起来。阿罗和葛鲜仁看到这效果,心里好生不忿,忙活这么许久,怎么净是帮人家的忙。好在这还只是个造势的阶段,到时会让他们哭着跪着回到天圣脚下来的。阿罗想到这些,心里好歹平衡一点。
殷鉴之当然拿这些虫子没有办法,他还乐见这样的局面,这些日子,他的肚里已不知装了多少蝗虫,从来就没吃得这么痛快过。这样好日子求都求不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用怕,咱上面有人,天帝会保佑我们的。”透过道观,殷鉴之的话无数次传达出去,多少平复了些不安的情绪。
行动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大早,阿罗和葛鲜仁放出法宝,暗日剑和逐尘化作两只大鸟在镇上到处乱飞,边飞还边怪声怪调乱叫:“快悔过吧,回到天圣脚下,否则天降灾祸,你们一年的辛苦就将白费。”这怪异景象搅得人心惶惶,人们不约而同往镇上天道观涌来,在天帝跟前烧个香,问个吉凶。殷鉴之正睡得香甜,腿子被鸟叫吵醒,不安地吠叫,殷鉴之这才惊醒过来。
出得门来,殷鉴之看到两只怪鸟在天上乱飞,心里恼火,起身追到天上。但他哪里赶得上两件法宝的速度,追上一阵却也无可奈何。眼看着道观外挤满惶惶不安的人,殷鉴之下到地面走出道观大门。人们见到求雨的高人出门一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这异象主何吉凶。殷鉴之没学过葛鲜仁的乾坤易数,只得信口胡说,但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不用怕,咱上面有人。”
眼看声势造得差不多了,时机成熟,阿罗扛着粮袋飞上天空,与老道两人一起一把把抓出豆子往外泼洒。豆子迎风一抖,身躯展开,一下就变成了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蝗虫。葛鲜仁看得惊讶,抓住一只捏烂,蝗虫在手上烂成一团,竟都是真正的虫子。不一会,豆子洒完,蝗虫展开翅膀,黑压压一大片出现在天上,如乌云一般将天日遮蔽。
地上人们见到这番景象,心一下揪得紧了。这样大一群蝗虫飞过,地里的庄稼岂不让它们一扫而空,那这一年的收成就都保不住了。人们跪在地上,请求殷鉴之把天帝快点找来,帮大伙一个忙。殷鉴之见到这番飞蝗蔽日景象,嘴上虽然说着不怕上面有人,心里多少有些惶惑。天帝虽然是他上头的人,可怎么才能求得动他老人家殷鉴之却是不知。殷鉴之心里虽然惶惑,嘴里却在不断往肚子里咽着口水,这么多虫子不知可以美餐多久,但是倘若天帝不来赴宴,单靠他和爪爪两张嘴也实在无法一下吃得掉这许多美味。眼看蝗虫飞压下来,殷鉴之急得直咽口水,但也想不出什么一口吞掉这些美味的好办法。
蝗虫黑压压从天上压将下来,一头钻进地里消失不见。人们求了一阵天帝,不见什么回应,着急自家地里庄稼,于是离了道观,往田地里奔去。阿罗落在一边,冷眼看着动静,就等着人们哭天抢地之时出来拦腰给天帝砍上一刀,将天帝推倒,重新树立天圣高大形象。
哪知看了一会,人们虽然在地里着急忙碌,却不见有人伤心哭泣,反而从地里不时传来兴奋的感谢天帝的声音。阿罗冷眼看不下去了,一头钻进地里,要看看那些农人为何高兴。
地里的景象并不如想象的那样。田地上依然生机勃勃,当然,这是地里的庄稼,那些本该生机勃勃贪婪咬啄一切的蝗虫却有气无力躺在泥土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活蹦乱跳的这时正忙着撕咬,和原本生在地里的蝗虫咬到一堆,互相斗个头破血流一起摔倒在泥土里。不过一会,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蝗虫。原本即将肆虐起来的虫害被阿罗这些外来户一搅,如今消弭于无形。
看清地里情形,人们高声喊着感谢天帝从地里钻出,往镇子上跑去。阿罗脸色铁青捡起地上蝗虫查看。他那些宝贝虫子身上这儿那儿露着个虫洞,怪不得刚落到地就一命呜呼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完好虫子也是老态龙钟,和地里原来的蝗虫一起撕咬几下就一起各奔天堂去了。
“怎么了道兄,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了?”葛鲜仁不甘寂寞钻了过来,跟着捡起地上虫子观看。看到虫子身上洞眼,葛鲜仁想起洞里乱飞的蛀虫,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好好的法术都让那天杀的粮店掌柜给祸害了。那杀千刀的奸商将放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豆子拿出卖给老道,那些豆子身上哪个没有几个虫眼,好好的宝贝虫子身上多出这么多洞眼,能从天上飞下已经算是不错了。葛鲜仁只想到在斤两上防手脚,哪知人家比他高明得多了。
“都是你办的好事!”阿罗恶狠狠瞪着老道。
“这怎么能怪山人呢,为了买到这些豆子,山人不知跑了多少路才好不容易置办齐,谁知会是这样结果。”葛鲜仁只得装委屈倒苦水。
“你给我再去。”阿罗一字字将话挤了出来。
“好,山人马上就去。”葛鲜仁不敢再要银子,起身就走。
“回来。”阿罗忽又发话。葛鲜仁急忙停下。
“你给我先去镇上,告诉他们,这是一个警告。”
“是,山人晓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