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香请愿的人虽多,无非都是一个目的,请求老天爷给七集镇来场及时透雨。正是长庄稼的时候,老天却迟迟不肯降雨,七集镇周围大片农田等得焦渴,人们着急无奈,只得跑到镇上唯一的天道观来烧香请愿了。
“哼,烧错了香,拜错了神,哪里能求得雨来。”阿罗冷哼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震得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跳。人们抬头寻找声音来处,却见葛鲜仁长须飘飘站在人堆外面,象极了戏里演的神仙,马上就有人围了过来。
“神仙,你说怎样才能有雨?”有大胆的赔着小心问道。葛鲜仁却微闭双目,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拜这天帝有什么用,他不过区区一个骗子,就算你们磕破头,烧尽这座道观都求不出一滴雨来。你们是信错了人,倘若信了天圣,自然就会风调雨顺。可叹你等愚民上当受骗却不自知。”阿罗躲在葛鲜仁身后继续道。
众人见葛鲜仁眼不睁,嘴不动,说出的话却清清楚楚。道观前虽然人声嘈杂,声音依然清晰可辨。人们听得好奇,一时忘了香火,往葛鲜仁身前围来。
“天圣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人们的问题无非还是老一套。每到一个新地方传教,人们都会问这个问题,葛鲜仁早听得多了,说辞准备了十好几种。阿罗向老道打听得明白,这时由葛鲜仁在前做样子,他躲在后面将那些说辞搬弄。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天道观前亵渎天帝!”卖香的道士见到有人捣乱,香火收入立刻少了,拿起竹扫把上前干涉驱赶。
“天圣的光辉是你们遮蔽得了的吗!”阿罗冷哼一声,几个道士应声跌倒。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叹。道士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刚要冲上前,却又摔倒在地,反复几次,竟是无法近前一步。围观之人看得热闹,忍不住喝起彩。喝彩声吸引了更多围观人,道观前更加热闹起来。
道士心知不妙,在地上连滚带爬离开,在远处站起身道:“好你个妖道,看我们请上师来对付你,有种你就别走。”道士身影在门口一闪消失不见。葛鲜仁紧闭的双眼这下突然睁开,眼神里多了几丝慌乱。围观的人们见到神仙睁眼磕头询问得更加勤快。老道不理他们,悄声问阿罗道:“道兄,他们上师是何人,是否要紧,要不要回避一下。”
“怕他个鸟,管他什么上师,来了老子照样一脚踢他走。不过,谨慎点也好。”阿罗口风一转,葛鲜仁连声称是,起身就想躲开,却被阿罗拉住不给走。那么多人围观的大好局面,他哪里愿意放弃。葛鲜仁着慌了,急道:“山人要是不走,倘若上师厉害,那可如何是好。”
“把你的逐尘放出来顶一阵。”阿罗也想不出更好办法,只好先用这个傻瓜玩意对付一下再说。葛鲜仁连声称好。二人各自放出宝贝化作自己形状,他们则使个障眼法混到人堆之中偷看动静。围观之人虽众,却无人能看出破绽。
“哪里,妖道在哪里?”二人刚刚躲好,上师就嚷嚷着走出大门。上师满身衣着光鲜,左手抓着一大块猪肉,右手握着一把豆子。阿罗看到来人放下心,出来的是殷鉴之手下鸡妖,二人能对付得过来。上师是爪爪,被殷鉴之差来此地传教,已有一段日子。“不打紧。”葛鲜仁在阿罗耳边嘀咕一句,抢先收起逐尘站了回去。
“谁说天帝是骗子来着!”爪爪满嘴油光光的朝人堆走来。打进了妖盟之后,爪爪觉着为天帝传教的这段日子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舒坦的时光,这当然是因为上头有人,而且上头那人还是至高天帝的原因。有人敢说天帝是骗子,这怎能不让他气愤。
“在至高的天圣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尘土。”葛鲜仁沉默了许久,这时开口了。
“胡说,天帝才是至高的浮云尘土,啊,不,至高的最高。”爪爪让葛鲜仁一句话说得脑子乱了,说出来的话有些逻辑不通。“得罪了天帝,小心遭到现世报。”爪爪觉得说理有些费事,还是直接来报应的好,说着话,身上飞出一只虱子往葛鲜仁身上飞去。这可不是一般虱子,倘若让它咬中,咬中之处起码要红肿一月。爪爪就是靠着这一手,一来就为天道教打开局面,为天帝咬来大堆信徒,想来天帝的天堂里应该有爪爪身上虱子的位置才是。
葛鲜仁虽然道行大长,依旧小心得很,爪爪的一举一动都在注意之中。见到飞来的是只虱子,老道依然不敢怠慢,逐尘摇身一变成为一只大公鸡,从人丛中跳起,一口啄住虱子,将它吞到肚里。爪爪被这一手吓了一跳,仔细往老道看去,认出来人,惊道:“是你!”
“是我,迷途的羔羊,快回到至高天圣的身边来吧。”葛鲜仁一招得手,心里得意,有意多卖弄几句。
“不,至高的是天帝。”爪爪紧张一下,平静下来。妖魔头早就飞升走了,面前的老道又不算什么厉害角色,再说他爪爪现在傍上了至高的天帝,而且在自家地盘上,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错了孩子,至高的是天圣,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就是因为你给这里带来错误的信仰,所以七集镇才会遇到这场旱灾。倘若执迷不悟下去,七集镇还将面临更大的灾难,而你,我的孩子,你就是这些灾难的罪魁祸首。”葛鲜仁语句里充满悲悯之情,将爪爪当成走上歧途的孩子一般循循善诱。
“胡说,七集镇遇到旱灾,那是因为他们信仰天帝不够虔诚,他们倘若都信了天帝,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天帝会保佑事事平安的。”爪爪哪能容忍天帝的光辉被葛鲜仁口舌夺走,激动得涨红脸为天帝辩护,就连手上抓着的豆子掉落一地都没发现。逐尘化成的公鸡见到吃的,咯咯叫着一路啄着豆子到了爪爪身边,趁他不注意,将手上的大块肉狠狠啄了两口。
围观的人们听到两人争论,给说得糊涂起来。人们议论纷纷,到底天圣和天帝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只是不信他们就来了旱灾。争论得厉害了,人们分成两派,一派说是因为不信天圣才导致旱灾,一派说是因为不信天帝的原因。原本这些人都是来天帝跟前烧香的,但葛鲜仁一搅和,站在天圣这边的反占了多数。阿罗冷眼旁观,葛鲜仁仅凭两片薄唇片刻就将大半人拉到天圣麾下,不禁暗叹小牛鼻子也是个人才。
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将葛鲜仁和爪爪的声音压了下去。二人干脆停下斗嘴,听周围人怎么说。人们吵着吵着,都是空洞的事情,哪里争论得清楚。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周围拴着的骡马不耐烦地叫了起来。有人听到牲口叫,灵机一动,提议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不如让两边高人比试一下求雨,看看到底谁灵。谁灵就是马,输了的就是骡子。”
提议刚刚出口就得到众人一致同意。人们高呼求雨,看看谁是马谁是骡子。爪爪闻言冷笑道:“求雨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咱上面有人,求雨咱是赢定了,这马咱是当定了。”爪爪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听得天帝的信徒一片叫好。
葛鲜仁闻听又是求雨,心里有些慌乱,悄悄对阿罗道:“道兄,你可有办法求雨?可惜了,要是杜公子在,咱们就不用愁了。”
阿罗听了不服道:“求雨有什么了不起,傻小子行,老子一样也行。”葛鲜仁闻言大喜,当即与爪爪商定,来一场求雨的比试,看看天帝与天圣到底谁是骡子谁是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