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山猴（下）

猴子被这一下激得怒了，尖声高叫，细枝落叶如雨落下。杜林丰哪里吃他这套，弯腰抓起一把土坷垃在手上，将武器不断对着猴子投去。猴子虽然在树上蹿越自如，但土坷垃却跟长了眼般，个个精确命中猴屁股。红色的猴屁股上多了好大一块黄斑。葛鲜仁看得抚掌大笑，连声叫好。猴子见状不妙，尖叫一声要跑。群猴听到这声叫唤，一溜烟跑个没影。但杜林丰哪容它逃，土块四面八方打出，阻住猴子逃脱路线，猴子屁股只要一不小心就要挨上一下。猴儿给打得吃疼不住，连声哀鸣，前爪抱头不躲不闪坐在树枝上。

杜林丰这才丢下手中土坷垃。猴子甚是精明，见袭击没了，顺着树干滑下树，一跳一跳蹦到跟前，讨好地伸前爪到杜林丰脚脖子上一下下挠着痒。葛鲜仁见着有趣，将脚伸出，让猴子挠痒，哪知猴子却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葛鲜仁哪里服气，手指抓了半天，捞个辣椒出来，伸手到了猴儿面前。猴子见到辣椒，忘了抓挠，看着辣椒想抓却又不敢抓，急得一个劲抓耳挠腮。葛鲜仁将手伸近一点鼓励道：“快，这是赏你的。”猴子一只前爪抱头，偷眼打量葛鲜仁，另一只前爪突然伸出，从老道手上将辣椒抢过，一口塞入嘴中，狠狠嚼了两下。

“嗬嗬。”猴子张嘴将辣椒吐出，两只爪子扯着舌头乱跳。葛鲜仁看得哈哈大笑。那辣椒是他专门收集的品种，比寻常辣椒起码辣上数倍，猴子如何受得了这等猛辣。杜林丰见猴子辣得难受，急忙抓把水出来。猴子看见哈哧有声伸嘴接住，一直用水将舌头反复洗过几道，这才嘴里哧着气躲到杜林丰脚边。

“来，要不要再尝尝这个。”葛鲜仁意犹未尽，又拿出一个辣椒。猴子却将头一别，理都不理他。“呦嗬，长见识了，看不上眼了是不，那就试试这个。”葛鲜仁收起辣椒，拿出一瓣大蒜。猴子转头看了一眼就将头别过一边，鼻子翘到天上。

“这样好东西都不要，那这个如何？”见猴子学得精了，不再上当，老道拿出一只香蕉在猴子眼前晃晃。猴子脑袋跟着香蕉转了一圈，葛鲜仁将香蕉抓在手上晃悠，猴子却又将脑袋转过一边。

“既然不要，那就算了。”葛鲜仁作势，要将香蕉收起。猴子急忙转头焦急望着。“要不要。”葛鲜仁又将香蕉递来。猴子伸爪要抓，老道将手收回。猴子收回爪，葛鲜仁又将香蕉送出。反复几次，猴子知道葛鲜仁耍它，无论老道如何引诱，再不理睬。

阿罗一旁看得有趣。杜林丰也含笑看着。葛鲜仁哪里肯舍，将香蕉放到地上，自己退开两步，哪知猴子铁了心，就是正眼不看一下。老道见状，又拿出一块玄黄石在猴子眼前晃了一晃。这回不光是猴子，连阿罗眼光也跟着动了动。石头外观细腻，黑黄相抱，是块不错宝石。猴子脖子跟着转了一圈，然后才又转了回去。

“畜生，这个难道也感兴趣？”葛鲜仁觉得好奇，将石头放下，与香蕉并排放着。猴子不时偷眼瞧上一下。老道看得有趣，又拿出一颗元阳丹出来。猴子眼睛登时亮了。老道两指捏着丹丸，手腕轻转，勾得猴子脖子跟着转动，但就是不肯伸爪出来。葛鲜仁将丹丸放下，然后退开，嘴里道：“孽畜，随你捡，拿到哪个，哪个就是你的。”猴子拿眼瞄着，葛鲜仁慢慢退着，鼓励着。

突然，猴子伸爪朝香蕉抓去。葛鲜仁笑道：“好孽障，山人料你要的就是这个，还会做样骗人。”老道虽然隔着丈把距离，但真气依然操纵香蕉往后退了一尺。哪知猴子另一只爪子闪电伸出，趁老道不备，抓起地上元阳丹和玄黄石塞进嘴里。葛鲜仁急忙扑上，却来不及了。猴子嘻嘻笑着，做着鬼脸躲到杜林丰身后。葛鲜仁绕着杜林丰追着。猴子一路躲着，经过香蕉时一把抓住，两下剥开香蕉皮将香蕉吞下。阿罗看得哈哈大笑。

老道一下让猴子弄去三样东西，被猴子戏耍，哪里愿意，推开杜林丰伸手将猴子抓住。但猴子早将三样东西咽到肚里，这时瞪着两只无辜大眼可怜地看着。

“孽障，不怕山人把你肚子破开，再将东西追回。”葛鲜仁指着猴子教训道。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柔顺地缩着脖子一动不动。

“哼，这会倒会装老实。你这畜生，还能骗到谁去。”葛鲜仁掏出一根细铁链，不由分说套到猴子脖子上，然后将铁链牵住。猴子丢掉老实样，又跳又叫抗议，老道哪里理他。杜林丰信步往山上走去，葛鲜仁牵着猴子跟着。

一晃又是几十年过去，山上陵墓重又埋没在荒草之中。祭庙的大门已经垮塌，庙里蛛网横结，瓦片都掉得差不多了。庙里的塑像东倒西歪，只几个主像还算整齐，依然站立在庙正中。杜林丰心里一酸，自觉对不起兄弟，自己一走，俊陵没人照看，竟是衰败若此。他卷起袖子，先将蛛网理清，然后到后山竹林折下一把竹枝扎成扫把，将庙里地面清扫。地上积尘倒是不多，几下就清扫干净。葛鲜仁找跟棍子，插入地上，将铁链一头固定住，然后捋着胡子站在外面，一边看杜林丰干活，嘴上一边感叹。

杜林丰将庙里的活干完，又走到庙外，将杂草清除。猴子自以为无人注意，直着身子将腿伸出，一腿前一腿后横着身子悄悄走到棍子旁，伸爪拔棍。但棍子插得甚是结实，纹丝不为所动。猴子无奈，只得张嘴咬住，爪子牙齿一起用力，要将棍子拔出。杜林丰瞥眼瞧见，觉这猴子有趣，将身转过对着猴子。猴子急忙跳开，左右看看，捡起一枝竹枝，学着样装模作样扫地。阿罗和葛鲜仁看到，一起乐得直笑。

杜林丰将山上收拾干净，看看破败的祭庙，叹口气，又往山下走去。山上建筑破损严重，少不得要找泥瓦匠画工前来重新收拾。

来到山下，不知为何，一帮人聚集在山道争执，将山路挡住。拦住山路的几人势弱，一路向山上退，但就是不肯放面前人上山。一个衣着光鲜管家模样的人指挥一帮家丁民工赶着几人往山上走。杜林丰走到这些人跟前，只听管家模样人道：“好家伙，还有同伙，你们一样别想阻拦，今个咱家一定要上山动工。”

“几位这是为何？”杜林丰不解道。

“兄弟帮个忙，他们这是要上山挖陵。”阻拦的人回头道。

山上只有俊陵，杜林丰闻听有人要上山挖陵，怒火登时上涌，厉声问道：“此话可是当真？”

“小子，少管闲事，什么当蒸当煮。此山是我家鹿伯爵所有，咱们就是奉了伯爵大人的命，要在这里修鹿家私陵。要是再敢阻拦，小心将你们一起送官。”管家哪里把杜林丰当一回事。

杜林丰急道：“此山从来都是国家所有，何时成了私人所属？山上俊陵所葬都是古嵩先辈，谁敢将其改为私人墓地！”

“此山现为鹿府所有，鹿家改作私家陵园天经地义，谁要是拦阻就是目无王法。要是再加拦阻，小心鹿府将你们一起送官！”管家不耐，大声咆哮。

“我看谁敢！”杜林丰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震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