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众神,不间断攻击。”尖利的鬼啸如长笑如悲歌,洪天师无暇他顾,指挥将所有火力毫无保留倾泻出去,要将这新生命扼杀在萌芽。新生命没来得及庆祝新生,沉重打击雨点而至,不得不悲哀地面对这悲惨的新生。鬼叫痛苦地咆哮,狂乱的声音汇在一起,成为嗷嗷的惨叫。恶魔抱着头颅四处躲避,嗷嗷的叫声仿佛是在抱怨,哭泣,哭诉这悲惨的新生。
热闹在身后远远离去,独自一人,杜林丰,其实应该是冈特斯,从壁障中钻出,不舍地回望一眼黑烟弥漫的战场。一股黑雾跟着涌出,冈特斯贪婪地深吸一口,神色却突然紧张起来。壁障里还有人。一条白色身影快速追来。冈特斯狞笑一声掐动手诀,然而周身天地没有丝毫反应——杜林丰的真气调动不了手诀的力量。笑容僵住了,冈特斯无奈不满地摇摇头,畏惧地看眼壁障向外飞走。新夺的身躯虽然奇特,但力量实在太弱,冈特斯这时有些后悔,夺下这个躯壳是否是个错误。
白色的身影一闪,在黑雾簇拥下钻出。四顾无人,明光子并不急着逃走,小心地一步步探出。他在寻找,寻找他的发现。他是识货的人,知道发现的价值。看来,传说是真的。就在这个世上,属于凡人的平凡世界上,真正的魔王,毁天灭地的魔王将在这里诞生。明光子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他相信了,至少部分地相信了。因为这个世界压根不该有这样的存在,这样能够自如丢掉旧的躯壳,夺走新的躯壳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所能拥有的。
但是明光子看到了。他亲眼看到了。有人甩脱海神的躯壳,夺走一副新的躯壳。就这样简单,不需要任何辅助。这是传说中魔界的力量,魔界的手段。如果这还不够,明光子还有更加充分的证据证实自己的判断。那个小小的元婴,凝练几乎如同实体。这样的元婴,他明光子没有,十个百个明光子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宝物。一万个恶灵大王都比不上它珍贵。倘若吞噬下……
明光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兴奋的寒战。他虽然极度自负聪明,但还是无法想象出结果。从前那些,和这个比,全都是些垃圾。只要能夺得这个元婴将它吞噬,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他就没有输,相反,还是最大的赢家。
“是他。他怎么也跑出来了?他在找什么?该死,是在找我。他看到了什么?”冈特斯将身子藏进土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上。一身白衣的明光子象是感觉到什么,低头往地上扫视。身后,黑雾源源不绝流出。
“我是怎么了?”黑暗中,杜林丰挣扎着醒来。明光子离开洞口,往下飞来。“他怎么逃出来了!”杜林丰一急,就想出手拦截。身体却压根不听使唤,只有双眼紧张地追逐着。然而,即便是双眼,也不再听使唤。杜林丰困惑地发现,自己只能被动接收眼睛传来的世界。“咦,怎么他还在。”脑子里突然闯入一个外人的声音。杜林丰双眼又是一黑,失去了外面的世界,也失去了自我。
“该死,他别发现我了。”冈特斯不安起来,丢开杜林丰的事,做好逃跑的准备。明光子飞驰向下到旁边。冈特斯放下些不安的心,侧耳听着。远远的,草丛传来几声沙沙响声,然后又安静下来。天上,黑雾不停向外涌出,堆积在洞口不散,越积越多。壁障里轰隆声不断,新生的恶魔经受不住打击,不再逃窜,身躯紧紧贴住身后坚韧的空间,身形越来越小。
剑光金光骤雨般打来,恶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浑身化成一簇黑烟,在打击中消散化去。弥漫的黑雾在剑雨的洗礼下清洗得一干二净。黑雾后面,曲折的空间弯曲现出一个洞口。
“不好,他跑了,打开壁障,追。”洪天师大吼一声。巴斯神手中金光四面八方射出,打到紧密的壁障上,空间壁障在轰隆声中碎裂崩溃。壁障洞口,堆积的黑雾扭动着,粗粗显出一个人形,面目都还没来得及显出就嗷的一声惨叫飞走。崩溃的壁障里,无数剑光射出划了一个圈,朝前面黑雾追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冈特斯猛地从土里挣出,加入剑光而去。
“呀,原来他就躲在这!”一旁,明光子惊叹一声,也从土里钻出,看着远远流逝的剑光,犹豫一下,遥遥缀在后面。
恶魔去得极快。追在后面的剑光由一团拉长成一线,又由一线变成星星点点。恶魔长啸一声,方向一转,朝着浩瀚太空飞去。星星点点的剑光金光停下追逐,往一堆聚拢。冈特斯斜眼看见旁边山坳处一个传送阵,弹身从渐渐聚拢的剑阵中射出,窜入阵里,随着阵法运作,消失不见。明光子远远瞧见,急得双手直搓但也无可奈何,直到剑阵离开,方才追进阵中。
群星在眼前一晃而过,消散的神念固执地重新凝聚,意识又从黑暗中渐渐恢复,杜林丰迷惑地苏醒回来。身体在奔跑忙碌,他却成了外人,只能看客般旁观身体的一举一动,自己无所作为也无能力作为。“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杜林丰挣扎着想要操纵住身体。
“该死,他怎么还在!”熟悉的意识闯入脑海,杜林丰眼前又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个人有古怪,怎么老是灭他不住。等到有空,一定要好好琢磨才是。该死的明光子,该怎么甩掉他才是?老子的秘密怎么让他发现了,哼,想捞老子好处,做梦去吧。等改造好这副躯壳,老子看你往哪里躲,就算是天边外老子也要把你找出吞掉!”冈特斯说着狠话,又一次在传送阵里消失,一直到消耗尽杜林丰身上所有晶石,这才歇下。
“那个人是谁,怎么控制了我?”冲破层层黑暗,杜林丰不服地又一次醒来,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一个不认识小人占据了识海,正霸道地翻着脑海中的记忆。
“你是谁,怎么在这?”杜林丰按捺不住,气愤道。
“怎么,又是你!”小人震惊地转过身,面对着杜林丰的神念,“你给我去死!”小人丝毫不理会躯体主人正义地质询,恶狠狠扑上,掐住神念脖子,死命一扯将神念撕成两半。杜林丰头一疼,眼前又黑了过去。小人拍着手,看着烟消的神念,恶狠狠道:“敢回来就让你死,看你还能回来!”
“回来了,我又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杜林丰不顾威胁,顽固地又一次悠悠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这是在地下的洞窟中。飞剑在岩壁上钻着。“这是在干什么,采矿吗?”杜林丰想着。
飞剑忽然停下,身体也停了下来。冈特斯是在采矿。没有晶石就没有办法利用传送阵远离,所以,他跑来采矿来了。他要远远跑走,跑到传送阵所能传送出去的最远距离,然后还要向外,远远逃出去,那样,他才能放心。
“你是谁,怎么还不死!我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让你死!”冈特斯停下采矿,小人儿扑上来,死死卡住杜林丰的神念。
“不,这是我的身体,你无权呆在这,你给我出去。”杜林丰竭力挣扎反抗。然而,一切都不过是神念里的一道意识,柔弱的正义哪里敌得过小人接近实体的强大身躯,小人双手一分,正义再度碎裂。“我会回来……”还没想完,杜林丰全身疼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而去。
“这是个什么怪物!”冈特斯又惊又怒,跺脚命令道,“你不许再回来!你已经属于我,大魔王冈特斯所有,你已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世界不再容许你的存在,你回不来了!”话说得凶狠,可冈特斯一点信心都没有。
“是什么原因,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杀不死?难道千年的沉沦,竟让我衰退到了这种地步,堂堂大魔王连一副身躯都无法征服了?该死的家伙,都怪你们!”飞剑四面八方乱射出去,石块四处纷飞,冈特斯发泄着愤怒躁狂的情绪。
蒙荒气不期然波动起来。冈特斯心里一惊,停下动作。
“他来了!”
彩云上,一点白光一闪,明光子出现在云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