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鲜仁斜眼瞪他一下,不情不愿伸手进怀中。一骑快马这时从城里奔来。神官丢下葛鲜仁,迎向马上骑士。骑士将一纸文书递给神官,然后匆匆离去。神官拿着文书走回,葛鲜仁勉强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递过去。哪知神官根本不理睬他,只顾低头看文书。
待看完文书,神官抬头起来。葛鲜仁赔笑道:“神官大人,这些银子……”“这些银子不够,你们要交二百五十两。”神官伸手推开银子。“什么,怎么变成二百五十两了!”葛鲜仁的心都抽搐起来。“喏,你看看,神殿才发来的文书,敬神费即刻起改成百分之四十,所以你们一共要交二百五十两银子。”
老道这时这个后悔!要不罗嗦那么久,早点交一百五十两不就进城去了吗,如今倒好,一袋烟功夫不到,就要多拿一百两银子。葛鲜仁虽然肉疼,还是咬牙将银子掏出。这时一辆大车停到城门。神官和军士丢下葛鲜仁,迎向大车。
“啊,原来是薛神官。几位当值辛苦了,来,这点小意思给各位买点茶喝。”
“呵呵,王老板,客气了,这会做些什么生意啊。”
“一点小本买卖,糊口而已。”
二人答着话,王老板将一个包裹递到神官手上。神官掂掂重量,将包裹收下。葛鲜仁眼尖,一眼看出包裹里装的是白银,约莫有个三四百两。神官掀开大车看看,车上装的尽是绫罗绸缎值钱货物,价值起码超过万两。
“草料一车,值银一百两,入城须缴纳白银五十两。”神官嘴里大声唱道。王老板笑嘻嘻拿出五十两银子,赶着大车一路走了。神官这才转向葛鲜仁,收下他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受到如此不公道待遇,葛鲜仁气得脸都青了,直勾勾盯着神官看。正待入门时,他忽然觉得神官眼熟,不禁道:“我好象认识你。”神官闻言盯着葛鲜仁打量,回道:“我怎么也看着你眼熟?”
“认识就认识,还不快走!”老道耳里传来阿罗着急的话声,身子一晃被阿罗推着进了城。进城走了一阵,葛鲜仁方才想起,刚才那个神官确实是个熟人,当阿罗还在基诺堡神气时,他就已经是天圣观里的神官了。
巴斯神们都是守法的,受到神典约束的巴斯神天生流着法的血液。三人刚进得城来,就见到满城神官四处忙碌,将敬神费从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四十的通告贴得满城都是,不遵守者依法严惩的字眼看得人触目惊心。
三人看着这番光景,俱皆动容不已。杜林丰自进门起,心里就憋着一股怒火。他出身商人家庭,对生意场上的路数略知一二。除了少数稀罕物品外,大多商品利润不过一成而已,尤其是日常家用之物,利润更薄。如今敬神费就要收取四成,如果商户们还要生存下去,务必要提高货物价格,这些费用终究要转嫁到平民百姓头上,如此一来,民生岂不潦倒!神领那里的百姓已被这些神盘剥得潦倒不堪,如今他们又跑到大陆上来横征暴敛了。
阿罗看着另有一番感受。在他心里,基诺就是他的领地,如今有不相干外人来此收这等重税,那岂不是从他大魔王身上打劫!阿罗看着不仅仅是愤怒,心里几乎就要滴血了。这些可都是他的所有啊!
和神官一起忙碌的,还有大量兵丁。基诺本就是个军事堡垒,阿罗来后,改造成了宗教加军事的双重堡垒,军事作用一直没有弱化。兵丁们不光跟着神官一起在城里乱蹿,还一队队出发往四处城门出城而去。
神官忙碌的不仅仅是贴布告这么件事,而且还挨家挨户上门服务到家,将神的旨意送上每一户家门,并且,把另一项神的恩典——人头税增加五成,立刻派发给基诺的每一个居民。白花花的银子三两五两装入神官身后跟着的小车。葛鲜仁看得艳羡不已,原来财富来得可以如此容易。阿罗看着白花花银子装上车,脸色越来越黑。
兵丁干的并不只是当神官的尾巴而已,他们还有重体力活要干。这不,这一户居民刚刚搬入基诺,买房费尽了所有积蓄,偏偏神税跟着加上来那么多,再拿不出来银子了。神官们本着贼不走空的精神——神的恩典当然也不能走空,冲入房门,进去将值钱物品拿走抵税,末了,为了以儆效尤,指挥兵丁上房将屋顶扒掉。一家人哭天抢地,却也无可奈何。
三人刚好路过。阿罗的怒气让这一幕激得火上浇油,这不是剪完羊毛,还要杀羊剥皮割肉吗,老子的一点家当就这样让你们抢完了,将来老子回来,还有什么留下!不过,他却强忍着没有发作。杜林丰却再没法平静下来,愤愤道:“这不就是强盗吗!”
“可不,他们就是一伙强盗,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阿罗闻听此言,心里的怒气找到了知音,立刻随声附和。哪知杜林丰却不仅是说说而已,阿罗话音未落,他已一个箭步上前,顺着梯子上了房顶,将上面干活的兵丁一个个丢了下来。阿罗一把没有拉住,心里不住叫苦,这样岂不要惹麻烦上身。他两只眼睛对着天空乱瞅,生怕金光出现。
神官见到有人捣乱,立时大怒。这还得了,他们干的是神的活,有人敢来捣乱,这是对神的极大蔑视和挑战!“你,你的行为是逆神,你将受到神罚!”神官气急败坏道。杜林丰哪里理他,径自从房上跳下。神官扑上前,一把抱住他,急怒道:“你不许走,和我一起见神去!”杜林丰一把将他推倒地上。阿罗急道:“大哥,惹祸了,还不快走!”
杜林丰这时也知自己沉不住气,惹麻烦上身了。他们只三人来到基诺,而这里神的势力还不知有多大,如果有风神、火神这样的狠角色在,他们真还对付不了。阿罗上前扯住他要走。葛鲜仁明白过来,也急急上前拉住杜林丰。杜林丰却不理他们,瞥眼瞅见神官和几个兵丁想走,上前抓住,丢入屋里。刚才还又哭又叫的屋主人这时反安静下来,一家人抱在一堆,挤在屋角,恐惧地望着杜林丰。
“你们不用怕,事情是我做的,不关你们事。”杜林丰安慰道。
“你,你打了神的人,神要惩罚我们的。”屋主人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看向杜林丰的眼光,除了恐惧外,更多的是不满。
“理他们干嘛,还不快走!”阿罗不耐烦地进来道。
“你们别走,冒犯神的是你们,不是我们。”屋主人胆子这时大了,上前一把抱住杜林丰不放。
“不识抬举!大哥,理他们那么多干嘛,这些不识抬举东西死了就算了。咱们快走吧!”阿罗狠狠瞪一眼屋主人,又催促杜林丰。
“这里呆不下去了,我送你们出城,另觅安身之地吧。”杜林丰不理阿罗,劝屋主人搬家。事情既然是他惹下的,他当然不能一走了之。
屋主人犹豫一下,却不肯走。他全副家当都在这房子上,哪里愿意就走。杜林丰明白他心思,出门从银车上拿下二百两银子交给屋主人。这家人这才急忙收拾起来。阿罗旁边急着直跳,趁杜林丰不注意,将银车上剩余银子全都收到手中。
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人收拾完毕,杜林丰将神官和兵丁在屋里关好,护着一家人匆匆出城而去。阿罗虽是着急,却拗不过杜林丰,只得惴惴不安跟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