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诺堡,不,现在应该叫海神堡了,虽然海神将宫殿设在高高的刚德峰上,但谁叫基诺这里有着现成的高大石像。朗多在基诺立下的石像高度,比海神在神领里最宏伟的神像还要高大许多。虽然巴斯神并无僭越一说,但作为至高海神的属神,拥有高于海神的神像,显然并不恰当。罗非大陆既然成为神领,那么大陆上的神像,自然不应高于海神的神像。基诺堡的五座神像理所当然改成了海神高大威严的神圣形象。
“呸。”阿罗一口浓痰狠狠吐向四面神像的大脸。虽然隔着十多里地,浓痰仍然如箭一般笔直飞向海神,正正沾在神像右眼上。开什么玩笑,堂堂大魔王一口痰吐个十里二十里地,那还不是儿戏一般。阿罗这口痰不但去势如飞,而且量还特别足,一个拳头大小都还不止。大魔王嘛,就算脏痰,一次比别人吐得多些也不算什么。
混浊的痰液沾在眼睛上,近处看,就象眼珠子上生了什么翳障;站得远了,一点都不妨碍海神那双高贵大眼的威严。毕竟,神像实在是太大了,这点污物沾在眼上算不上什么。有容乃大。这不,就在阿罗那块痰渍边上,早就沾有几点鸟屎了。而海神几张大脸上,更是沾满无数灰尘污物。痰液从眼球上流下,拉出长长一条线垂到脸颊上,象是海神流下的眼泪。只是这点泪花微不足道,石像下的人们,谁都不曾看到。
“何必这样。”杜林丰皱眉道。
“哼,老子偏要这样。老子不仅要这样,将来还要踩他头上撒尿。嘿嘿,大哥你要是不允,咱们就去问问洪老头,看他许不许。”
说到洪天师,杜林丰再无话可说。从天隆星回来,圣明门的人没有找到,反倒是这个龟缩一隅的海神大张旗鼓冒了出来。这个海神做得比圣明门还要过分,不仅民间只许信仰他这个唯一的神,而且还侵占人间领地,俨然就是天上人间最高主宰。作为天帝亲自选中的传教之人,洪天师哪能容忍这样的行为。阿罗说的虽然粗俗放肆,但杜林丰估计,他要真这么做了,洪天师还是会乐见其事的。谁叫这样最能泄愤呢。
“咳。”阿罗喉头动了一动,看样又想吐痰出去。这时天空金光一闪,阿罗一缩脖子,吞下喉咙里的浓痰,一头钻进草丛。葛鲜仁还在伸长脖子观看阿罗那口痰的反应,被杜林丰一拽,三人钻进草丛一路溜走。
阿罗虽然不甘,但既然来了敌情,就只好忍了。他的心里,何止要再吐上一口痰,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将一肚子坏水都倒在神像上方才稍解心头之愤。海神算个什么玩意,敢和他大魔王争神像!他心里毁了神像的心都有,要不是舍不得——阿罗还想将神像改回自己的高大形象,早就一剑砍倒了事。吐口痰,撒泡尿还是便宜它了。阿罗却没想过,他这口痰其实也算是吐在自己脸上了——既然他迟早要将神像改成阿罗大人的形象,何况神像那张脸也曾是阿罗的脸,这口痰也就可以算是吐在他自己脸上了。
吐了就吐了吧,啰嗦那么多干嘛,就当是狗拉尿在自己领地上不就得了,有什么值得唠叨的。阿罗的这口痰权当作他给自家领地留下的标记吧。
“杜公子,咱们被发现了?”葛鲜仁被拉的那一下惊得赶忙就问。
“嘘!小牛鼻子,不想死就别乱说乱动!”阿罗如临大敌,压低嗓子狠狠教训老道一句,伸手按住他的嘴巴,两眼一眨不眨瞪着天上。
金光却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晃眼间,落到基诺堡里了。
“没事了,道长放心吧。刚才过去两人没发现我们,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杜林丰站起身,不忘安慰老道两句。
“哎哟,可真吓了山人一跳。这些神是什么来头,比那些魔头如何?”葛鲜仁想起滴溜乱转的丹丸,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不好说,这些人修为有高有低,不能一概而论。咱们先去看看再说。”杜林丰和这些神打的交道最多,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哼,不过是群窝囊废而已。”阿罗不屑地哼了一声。
“啊,真的吗?”葛鲜仁听着,心里猛动几下,眼里金黄的丹丸已经在滴溜打转了。
三人打扮成行路的商人,往海神堡走去。说到商人,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说他们胆小吧,你看强盗一来,哪个不是白着脸讨饶,可只要有利,刀山火海都敢跳下去;说他们不招人待见吧,你看什么奸商,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的话都是说的他们,可他们却是强盗官府的最爱,强盗爱打劫他们,官府也爱打……收他们的税,走到哪都少不了他们。只要有人的地方,出现商人都不觉奇怪。扮作商人行路,实在是项不错的选择。
城门光景和其他地方相差不多,都是士兵把守,不过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城门口还多了个神职人员。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神职税收人员才对。三人走到城门口,只听军士和神职人员同时暴喝一声:“你们几个站住了。”
阿罗心里一跳,直道坏了,给人认出来了。他这张脸知名度太高,虽然戴着大大的斗笠,但阿罗还是以为给人认出来了。他急忙拉下眉毛,又将面容变成副苦瓜样,心里默念希望这样还来得及。但军士和神官并不理睬阿罗,径直走向葛鲜仁。老道扮的是老板。
“收税!”两个人恶狠狠吐出两字,阿罗这才将心放下。
“我的货物不过是些寻常布匹粮食,敢问两位老爷,要交多少税?”葛鲜仁忘了给两人递好处,一副公事公办样子。二人等了一阵,不见老道有反应,将脸一板,皱着眉头道:“你这些货物价值五百两白银,按规定,缴纳五十两入城税……”
“什么!”葛鲜仁一听就不答应了,这也太黑了些。他们一共不过花了一百两银子就置办下这些货物行头,进个城就要收五十两,这也实在太过分了。“二位官爷,我这些货物一共值不得一百两银子,怎么会值五百两呢!”葛鲜仁据理力争。
神官不满地哼了一声。葛鲜仁一愣神,这才明白,神官不满他官爷的称呼,急忙改口说了一声神官大人。神官这才不紧不慢说道:“你的货物在别地值多少钱我不管,按本堡市价,它们值五百两。你若不认也行,就请你别处去卖。咱们这里都是有法的,一切都可以讲道理。”
“五十就五十吧,正事要紧。”杜林丰悄悄说了一句。葛鲜仁白了他一眼。五十两银子可是要他这个老板出的,你不出钱,当然不肉疼!葛鲜仁虽然不满,但还是忍痛掏出腰包。谁要他当这个老板呢。
“这些不够。”神官瞟眼葛鲜仁手上的银子,将脸转向一边,漫不经心道。
“什么,刚才不是你说的五十两银子嘛!”葛鲜仁几乎尖叫着将话说出来。
“我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我说了就五十两吗!入城税五十两,还有神呢,敬神费一百两,合计一起一百五十两。”神官这才把话说完。
“一百五十两!你,你这是敲诈!”葛鲜仁几乎跳起来了。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敲诈!”神官瞪圆了眼。周围兵丁闻言围了上来。“敬神的钱你敢说是敲诈,你这是亵渎!”神官的精神立刻振作起来。
“道长,别生事端了,快点进城去吧。”杜林丰又在边上小声提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