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海神的领地。那不仅仅是因为海神凌驾于众神之上,是众神之王的缘故。传说,大海之下的九幽,隐藏着可怕的恶魔。恶魔渴望阳光下的天地,妄图打破神对尘世的统治,取代神来到地上。阳光下的众神成为恶魔嫉妒的对象,时时觊觎高贵神圣的神。如果不是无上的海神镇住大海,恶魔也许就会冲出九幽,夺走神的乐土。这是流传在神之间的传说。
突然涌动的漩涡,让朗多想起这个传说。恶魔会在海神疏忽的时候,躲在阳光下的阴影里,捕猎倒霉的神灵。想到这个可怕传说,朗多心里恐慌起来。他挣扎间看到朗拿的眼神。朗拿眼里,同样是无尽的恐惧。兄弟俩改了方向,往上挣扎。
巨大的吸力却拉扯着他们,仿佛就要吸进黑暗的九幽一般。朗多徒劳挣扎,却无法摆脱吸引,身不由己随着海水向下,进入无尽黑暗。
天之下是地,地之下是海,海之下是冥,冥之下是九幽。朗多现在完全相信了传说。
海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代海水的是无边黑暗。虽然贵为神灵,拥有一双看穿一切的神眼,但面对着无尽的绵绵黑暗,即使是神眼也无可奈何。黑暗压着二人一动不能动。
“来了,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恶魔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出。
“你,你是谁?”即使自大如朗拿,这时也禁不住恐惧,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是巴斯神脉的传承者,神领巴斯众神的起源。”黑暗中的声音幽幽响起。
“不,你是恶魔,巴斯众神的公敌!不要欺骗我们。你说,你抓我们来这为何?”朗多突然尖叫起来。
“恶魔,公敌?哈哈哈哈。谁告诉你们这世间有恶魔,神圣的巴斯神在这片土地上何曾有过敌人?”声音疯狂地笑了起来。
“这是众神之间的传说,想不到传说就是现实。”朗拿这时恢复镇静,小心回道。
“什么狗屁传说!来吧,我的孩子们,不要犹疑,回到你们祖先的怀抱。首先让我看看,你们还拥有多少巴斯神的力量。”
一股巨大力量无声缠住二人,将二人向声音来处拉去。,
“不,你不能这样!”朗多、朗拿犹如末日来临,却无法挣扎。
一股凉凉的力量突然冲进朗多身体,缠住他体内力量本源。朗多一阵颤抖,浑身神力跟着力量涌出体外,神力如倾泻的洪水向外流出。
“啊,不!”朗多绝望的挣扎。朗拿浑身神力也同样倾泻而出。两人心头绝望之极,想不到恶魔这样对待神灵,神灵的神力竟成了他的食物。一旦神力耗尽,他们就将成为粉尘永远离开世间。二人拼命嚎叫,恶魔却丝毫不理睬他们的反应。
“啧啧,不错,虽然弱了些,但到了你们这一代还能有这样的力量也算是不错了。”声音像是在品尝美味一般发表评论。
“不,求你不要这样。”朗多觉得自己就要虚脱,无力地在嘴上阻止恶魔的进餐。
传说中的恶魔是个没有情感没有灵魂的东西,兄弟俩忘了这个,绝望地祈求恶魔的怜悯。
世界上的事是否都有例外,这个不好说。但兄弟俩确实遇到了例外。神力在最后关头停住外泄,力量把握得非常准确。朗多性命虽然保住,却又惊又怕,不知恶魔将如何折磨他。心不过惴惴一下,就转为狂喜。神力忽然源源流回体内,二人即将僵硬的身体转为柔软,力量重新在体内恢复。
“你们受了伤。什么人敢伤害神的子孙!”声音忽然响起。
朗拿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朗多似乎从话里得到什么,真假道:“那是狂妄的俗世人,仰仗修行的力量,不仅打伤我俩,还打死了巴斯神摩拉。”
“什么,这些卑微的俗人竟敢伤害神的子孙!神的子孙难道衰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过来,接受我的祝福,我将赐予你们力量。”声音听起来发怒了。
“不,我是神,我不能接受魔鬼的诅咒。”朗多大惊失色道。
“什么魔鬼的诅咒!服从我,我能带给你们力量,就算是恶魔又如何!如果恶魔能让神灵都恐惧成你俩这样,当个恶魔有什么不好。”声音不由分说,一股力量突然袭出,控制住二人。朗多朗拿神力骤然停止运行。“服从我,顺从我,为我而生,为我而死,我将赐予你们力量,你们将共享我的光荣!”
声音轰隆隆响起。一股冰凉力量侵入二人脑里,在二人神念上深深刻上服从的烙印,然后一股巨大力量扫遍全身,二人伤势霍然而愈。
“不,我是巴斯神灵,我不能成为恶魔的仆人。”朗拿沮丧地低声道。
“哈哈哈哈。”声音不理会朗拿的不满,放声大笑道,“只要拥有更强的力量,成为恶魔的仆人有何不可。”黑暗在笑声中动荡,兄弟俩无奈接受了现实。
客再来的招牌已成了科雅特的历史,神子大人的一家当然不用再从事这等侍候人的事。神子府虽然已在轰轰烈烈的筹建之中,但神子大人一家暂时还住在客再来。神殿的武士不时在外面走过。夜晚是宁静祥和的,也是黑暗难测的。
“费斯塔大人,您来这干什么。他们这又没什么吃的,咱们不如换家地方。”
“去,你懂什么。神说,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美味,我来这里就是找吃的。你小声点,别这么啰啰嗦嗦,小心让人发现。桑多,你在这别走,小心给我望风。”
“不,费斯塔大人,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这事不行。”
“要不,你把银子还我。”
“还是银子!桑多,你已经是神了,这点银子难道还放不开!”
“神是神,银子是银子!”
“那这样,你先把这个拿着,等会我回来你再还我。”费斯塔让桑多缠得不耐,摘下头上金冠递到桑多手上。他心里这时除了那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其他什么都已不在乎。心头之火灼得人难受,他早就难奈。
“啊,费斯塔老爷,您真是太慷慨了。您放心去吧,我帮你在这守着。”桑多拿到眼红许久的金冠,立刻改了口气。费斯塔一纵身消失在黑暗中。桑多忽觉不妥,走到一户窗下,对着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低头打量金冠。小小的金冠闪着点点金光。桑多这才放心。掂掂金冠重量,似乎有点轻,桑多心里一紧,蹲在地上划着,将记着的金银比价换算一道,这才安下心。
夜虽不算深,人却已经睡下,屋里黑乎乎的。费斯塔伸手打开一扇窗户,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噜声。他道一声晦气,把窗关上。呼噜声甚响,应该不是莲娜那个女孩。费斯塔换个窗户扒住。屋里悄无人声。他拉拉窗,里面被人拴上,拉不动。费斯塔捅破窗纸,伸一根手指在里胡乱拨拉。窗户发出轻微声响。屋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啊,费斯塔吓得赶紧住手。
静听一阵没有动静,费斯塔重新动手。屋里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脚步直往窗边过来。费斯塔急忙住手,扒在窗缝上往里偷看。一个黑黑的人影几步冲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费斯塔躲闪不及,窗户撞到头上,一个倒栽葱从窗上往地下摔去。
屋里人打开窗户,对外小声道:“是你吗,我等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窗外空无一人。屋里那人对着天空叹口气,就要把窗户关上。费斯塔躲在地上,听得分明,那正是莲娜声音。火腾地烧起来。他急忙跳起,拉开窗户。莲娜吃惊地低声啊了一下,然后一把抱住他,兴奋道:“是你吗,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