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满脸晦气,铁匠建议用枣木棍做枪身,再用一层铁皮套到枪身上。王三山这才大喜,将活丢给铁匠,匆忙发财去了。铁英倒未对平民出手,只取了官府库存粮食银两。库房里还有不少官军冬衣,铁英尽数取走,全军换上,都做官军打扮。
在定边休整两天,铁英带着物资离开,想法返回山寨。王三山匆忙取了长枪,挥舞一番,正好趁手。按他设计,匕首平时不用可以从枪头取下,临战前再装上。他前面吃了长兵器的亏,这才想出点子。自此,靠着无坚不摧的匕首,王三山竟成铁英麾下杀神般一员猛将。
郑必先匆忙回军,才到半道,就碰见定边府逃出溃军。得知府城失守,允始大惊,丢了府城,他这守土大员可是要问斩的。允始急忙就要回去夺回府城。郑必先这时倒不着急了,无论太守怎么恳请,只是捻着胡子不说话。
待眼珠子转过好几十圈,郑必先方才向郑平郑定哥俩问道:“依你二人之见,反贼现在该做些什么?”
“这帮山贼,捞够了本,还不跑回老窝,难道还在城里等我们不成?”郑平这时倒不糊涂,粗着嗓子回答爷爷。
老头拍拍郑平脑袋,满意道:“小子,总算学机灵点了。”允始哭丧着脸问道:“老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让朝廷知道定边丢了,下官的脑袋可保不住了。”郑必先安慰道:“太守放心。反贼此来,并不为占据州县。依老夫估计,他们不过为打劫过冬物资而已。如今既已得手,必然想法逃回山寨,想必定边如今已经放弃。太守只需领一支兵马回去,定边定然光复。”郑必先当即安排允始汇集残兵,再带五千人马,大张旗鼓返回定边。他则率领主力,星夜赶回笔架山埋伏。计议已定,两人分兵而去。
铁英悄无声息离了定边府,打着官军旗号,就往笔架山行来。行近山下,他大吃一惊。原本无人设防的山谷,如今竟筑起寨墙,上有官军把守。绕道几十里,行到笔架山边沿,不料这里官军也建起寨墙,铁英只好率军回到笔架山,故技重施,又扮作剿匪官军。他在定边府得到不少印信,伪造一份文书送进寨门。寨中官军不疑有他,打开寨门放行。薛伍陆凡带着粮草辎重先行进去,铁英王三山断后。
眼看全军进了寨门,铁英最后一个进去。他小心打量两边官兵,只见个个神情紧张,手都搭在刀把上。再往寨墙上看去,官兵张弓搭箭,严阵以待。铁英心知不妙,对王三山使个眼色。王三山也已看出蹊跷。二人突然挥舞长枪,回身往寨门杀来。
这时只听山谷中一声号炮,官军尽从埋伏处杀出。铁英知道上当,与王三山拼命杀向寨门。二人杀散把守的官军,夺下寨门。后面的天道寨兵急忙往回逃出。刚出来不过千人,寨外一支兵马杀出。逃出的山寨兵一时大乱。铁英和王三山急忙出寨,二人稳住阵脚,将官军杀退,带着残余人马逃离山谷。山谷中只这一下,战斗已经结束。十倍官兵设伏,天道寨兵如何抵抗?
铁英恨恨回望,无奈消失在夜色之中。
打扫完战场,天道寨众大多被俘,郑必先却找不到山贼首领。郑定回报,逃走一支反贼人马。郑平急忙就要追赶,却被老将军喝止。俘虏押上,郑必先捻着胡须打量。薛伍陆凡二人也被活捉,五花大绑给押上前来。二人只道难免一死,大叫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郑必先上前拍拍二人肩头,二人挺直身板。老头满意点点头,将他们身上绳索解开。二人惊诧不已。老将军笑笑,吩咐好酒好肉招待。二人被送下去,郑定急问何故。
“这样好汉子杀了岂不可惜。有他们镇边,爷爷这把老骨头才得安生。”郑必先捋捋胡子道。
郑家庄院在定边府南一百里处。铁英失了几千弟兄,只带一千多人逃出,哪肯甘心。打听清楚官军领兵老将底细,他领着残余人马,来到郑家附近。铁英打得好算盘,准备拿下郑家家人,以此为质交换回山寨弟兄,再返回山寨。
黄昏,炊烟袅袅升起,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晚饭。夕阳下,田野里,一千骑突然滚滚奔出,顷刻将郑家庄院包围。铁英和王三山二人一起上前打门。大门咿呀一声打开,铁英领着百多人冲进去。郑家家丁大多有从军经验,虽只是些老迈之人在家,却不慌乱,对这些不速之客看也不多看一眼,自顾忙着各自之事。百多人迅速控制住庄院,将家丁驱赶集中起来。家丁并不反抗。
王三山大声吆喝,一个管家模样人从内宅迎出。铁英让郑家家眷立刻出来集中,管家满口答应,请他二人进客厅相候。没过多久,几十妇人孩子从内院出来。王三山带着手下如狼似虎就想上前捆人。郑家孩子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哭。铁英让孩子哭得不好意思,挥手止住王三山。他问管家,郑家家人是否都在此处集中。
管家点头称是,却道还有一人未至,那人有请铁英入内相见。铁英好奇何人相请,与王三山随管家入内。左手一处院里,侍女不断捧着碗盏进出。管家示意二人入内。铁英推开正房大门,脚还未落地,就呆住了。王三山在后探头张望,这一望也把他惊住了。
屋中一张大桌,桌上摆满酒肉。正对大门处,一须发皆白老者坐在桌后。铁英回身要走。老者开言道:“将军英雄盖世,难道还怕风烛残年一介老翁?”铁英闻言回身,进到屋里坐下,拱手道:“老将军神机妙算,铁英认输。”说罢,拿起筷子,夹起一筷牛肉就往嘴里送。老翁正是郑必先,他算准铁英会来,已在家里等候了。王三山将心一横,也进来坐下。
“说吧,老将军想要如何处置我等。须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铁英看也不看郑必先一眼,一口又将一杯酒倒入肚里。
“呵呵,老夫与将军以诚相见,将军何必如此见外。”郑必先小心抿口酒,慢慢道。
“砧板上的肉,不得不如此。”铁英仍是大口吞着酒肉。
“难道老夫全家上下几十口,还不能让将军安心?”郑必先放下酒杯叹道。
“什么,那些人真是你家眷!”铁英忘了吃喝,瞪大眼看向郑必先。
“将军若不相信,就让他们进来,你问问就知。”郑必先说毕,拍了两下掌。薛伍陆凡当先走进,看见铁英欣喜地叫一声大哥。郑平郑定随后跟进,恨恨地盯着铁英。二人一言不发,闷头坐在郑必先两边。
“来,认识认识。你们都曾见过面。这两个是老朽还算成器的两个孙子。不过比起将军可差得远了。”郑必先将他两个孙子介绍给铁英。
“老夫知道,你此来为的就是你这些弟兄,如今老夫将他们都还给你,将军可曾满意?”郑必先看着铁英呵呵笑道。
铁英举起酒杯就待饮酒,不料杯早就空了,只得又将酒杯放回桌上。郑必先拿起酒壶,站起身,亲自帮他满上酒。铁英拿着杯子,却忘了再喝,半晌方才闷闷挤出一句话:“说吧,你想要我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