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跪倒无数生灵,阿罗这才满意地哈哈大笑。杜林丰心里不喜,自行走进城堡。阿罗慌忙跳下云头,跟了过来。
匍匐在地的人们不见阿罗,东张西望一阵,爬起身回了家门。自从阿罗和朗多占据基诺堡以来,堡中人口增加许多,多了许多普通居民,基诺堡已不再是一座单纯的战争堡垒。杜林丰边走边看。
城中最大的一家商店是卖神像的店子。这会店里掌柜的和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柜台上陈列的朗多神像已撤走大半。伙计们将天道教神像从柜子中搬出,又将朗多神像放回柜中。杜林丰看那新上架的神像,赫然都是阿罗形象,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大哥,明天我就让他们给你雕像去。”阿罗察言观色,马上发现了杜林丰表情变化。
“咱们何德何能,凭什么立像供人膜拜,你还是省省吧。”杜林丰哪里看得惯这种行为。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天道教传教人而已,凭什么要摆在神的位置上供人膜拜。
“哎,大哥说哪里话!”阿罗却有他的道理,听了这话大不以为然道:“那大哥你说说,咱们该供谁的像?天帝的吗?他的像在哪里,洪老头又没给我。那还不如就用我的像还省事点。天帝化身千万,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模样。再说,他又不图什么,要的只是人家进天堂,人家只要知他这个名就行了。咱们奉献一下形象有何不可!”
杜林丰说不过他,自顾闲逛。走着走着,阿罗发现,自己形象弄得尽人皆知颇为不便。街上开始有了行人。人们猛瞧见阿罗,不由一阵颤抖,都当他是天道教神人。阿罗开始还觉得意,后来渐渐发现不对。他如跟班样跟在杜林丰后面,这等形象给人看去,岂不大堕威风!走不多久,阿罗再不愿意,将两边眉毛下拽,改成个哭丧样,这才再没人认他出来。
房顶给掀翻人家这会正忙着请工人盖房。杜林丰见那一家人愁眉苦脸,不由对阿罗大为不满。阿罗见他转向自己,知他想说什么,抢先开口道:“和信仰传教这等大事比起来,些许财物损失算得什么。再说,我自会指派人帮他们修好房屋。”杜林丰让他抢在前面,顿了顿道:“那你也不该用强迫手段叫人转变信仰。这一路行来,人人怕你,这算个什么事!”
“唉,大哥你就不懂了。你这正是所谓妇人之仁。咱们天道教这么好的东西,天堂这么好的去处,要他们进来,他们要还不干,岂不太不识抬举。”
“咱们天道教怎么是东西!”杜林丰不满打断阿罗。
“啊,对对,咱们天道教不是东西。”阿罗刚说出口,就知不对,紧接道,“大哥你别挑语病啦,咱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咱们明白就是。大哥你想想看,要是家里养个孩子,不听咱的话,好好的正路不走,专门去走邪路,是不是该狠狠揍他,让他走上正道。这道理谁都明白是吧。传教为何不能这样?咱们这些领路人,岂不就是他们那些迷途羔羊的家长,谁要不往正道上走,就给他一鞭子,让他走上正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这样做得太过,岂不伤了人的心。”杜林丰仍觉得不妥。
“啊呀,大哥你真是婆婆妈妈。这不好比做生意。我伤了他的心,好比让他破了一分财。可他将来进了天堂,岂不十倍百倍利收回,那点小小委屈算得什么。”
“呵呵,道兄,你这可算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啊。”葛鲜仁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开口赞了一句。阿罗这样的传教方法方便快捷,比他的方法省事许多。不过老道可不敢效仿。毕竟,人家有打架的本事。葛鲜仁自问没这胆量和本事动手,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走自己的路吧。杜林丰仍觉不妥,可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无奈叹气。
三人走着走着,见到前面好大一座道观。阿罗指着飞檐斗拱得意道:“看看,我连道观都建起来了。”葛鲜仁好生羡慕,急忙走过去观看。道观布局恢宏,建筑精美,完工没有多少时日。葛鲜仁看得不住啧啧称赞。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阿罗道:“道兄,你说咱们今后修起道观,是都叫天道观好,还是另取他名?”阿罗哂道:“要都叫天道观,谁知是哪里天道观。”
“对,道兄说得是。山人开窍了。来,山人看看你取的什么名……”葛鲜仁抬头往牌匾看去,却楞住了。阿罗得意道:“如何,小牛鼻子,老子取的名字气派不。”葛鲜仁却不答话。阿罗抬头看匾,不由大怒。匾额上题的却是天空神殿四字。
“来人,来人!”阿罗眉毛一竖,放声大吼。道观里听到声音,乱了一阵。过了片刻,一个青衣道士急急忙忙跑出来。道士一见阿罗,立刻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口称天圣大人。阿罗平息火气,指指头上匾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道士抬头一看,脸色变得惨白。刚才天圣大人赶走神使的交战人人都看到了。道士回来忙着指挥更换神像。朗多占了道观当他的神殿,在观里摆了太多像,道士忙得将门口匾额忘了。这样大的疏漏却让天圣大人抓住,道士只觉倒霉透顶。
但道士不愧是阿罗淫威下成长起来的好手,虽慌不乱,转动几下眼珠,忽然趴在地下大哭起来。“天圣大人啊,小的终于将您老盼回来了。小人们是日日盼,夜夜盼,可天圣大人却始终不见踪影。”道士这话说得阿罗两脸蛋一红,不由哼了一声。他让朗多打得到处躲藏,输得忒没面子。道士说他不见踪影,他听在耳里好生瘆得慌。
“咱们道观里人为了保住道统,不让伪圣毁去大人基业,这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姑且容他猖獗一时,咱们保存实力以待东山再起。”道士没再提天圣大人失踪不见的事,阿罗心情这才平复。道士继续道:“为了保住天圣观匾额,小的将咱们牌匾深深埋起,姑且容他匾额挂着,只等天圣大人光复那一刻再重新张挂。没想天圣大人神威凛凛,回来如此之快。小人们喜出望外,只顾忙着发掘牌匾,来不及将伪圣牌匾取下。你瞧我这记性,一高兴起来,什么都给忘了。”道士不住自责叹气。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阿罗虽知未必为真,却也给他说得熨帖舒畅。
葛鲜仁着急参观,打头进去。阿罗挥手让道士起来。道士忙找人搭梯子取下惹祸的牌匾。道观中阿罗的神像当真不少,而且各种姿态都有。葛鲜仁看得艳羡不已,但却微觉不妥——这将天帝置于何处?杜林丰甚觉奇怪,没想到阿罗还有这个耐心,摆出这么多姿势,那得站上多长时间才够画师将像画完。
三人大殿里转了一圈出来。远处几个工人扛着块匾往库房送。房门打开,杜林丰眼尖,看见库房里堆得满满当当都是朗多神像。想是道士仍怕朗多复辟,所以将朗多像收好,将来有事,只要换上来就行。
闲看完毕,三人谈起正事。朗多是一切祸根,如果不将他消灭,别看今天阿罗复辟得风光,但哪天杜林丰不在,朗多重新打回来,阿罗还是只有逃跑的份。正在商量正事时,窗纸上忽明忽暗金光闪闪。一阵风雷声滚过,杜林丰感觉到空中法力激荡。
“罪恶深重的渎神者,你的行径让神无法容忍。神的怒火已经蓄满,出来,让神的威能将你彻底毁灭!”威严堂皇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朗多来了。
阿罗怒道:“大哥,那个无赖又来了,咱们去打他个落花流水。”杜林丰当先出去。葛鲜仁随着阿罗在后。临上天前,老道看到观里的道士又开始忙起来。几个人匆忙扛着块匾额跑了出来。匾额上张牙舞爪几个大字,分明写着天空神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