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琉星变得越来越大,渐渐整个头顶都被它覆盖。深浅不一的红色逐渐变成高山、峡谷和平原。星球表面为褐红色的岩石覆盖,没有海洋、河流,完全看不出生命的迹象。
拖着阿罗飞行了几十个时辰,这才到达朱琉星表面,心情仍然处于极度震撼中,杜林丰开始有些明白“天云入仙迹录”中的记载了。原来天上的星星真的和阆原星一般。手指向天上,杜林丰问道:“那些星星是不是也和这一样?”阿罗脑袋四处转着,脚下不歇,闻言一撇嘴道:“你要活不耐烦了,就到那上面去。那些发光的,多是火的世界,你小小凡人到了那里,灰都留不下来。朱琉星,阆原星这样的多半是看不到的。”
寻到一处平原,平原中高高耸立一座石堡,阿罗喜道:“就是这了。”
杜林丰打量石堡。石堡不知是用什么石料建筑,巨大的岩石分成十几处垒放,方式与阿罗摆放晶石的方式隐隐有相通之处,实际就是一个巨大石阵。将心念探入,杜林丰感觉得到石阵里微微脉动的能量。阿罗走进石阵,走到中间一块岩石边上,熟练地抓住石头上的一些凸起左右旋转。杜林丰观察着阿罗操作。
“听说了吗,岩陇星出大事了,据说有奇宝出现,各大门派已经派人赶去了。”话声吓了阿罗一跳。左右打量一番,无处可以躲藏,阿罗堆起满脸笑容。
几个道装之人步进石阵,见到阿罗和杜林丰两人,其中一人不客气道:“两位道兄,对不起了,我们有急事,二位请先侯一侯吧。”阿罗和气地微笑示意,拉着杜林丰出了传送阵。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后,几人消失不见。
杜林丰从未见过阿罗如此谦和,上上下下不认识般打量着他。阿罗给看得火起,吼道:“他们都是元婴以上高手,老子现在惹不起。惹不起就躲得起,明白了吗!”吼完之后接着自语道:“岩陇星,那会出什么宝物。对,就去岩陇星。”
与阆原星只有十数个国家不同,岩陇星有五块大陆,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大夏国是岩陇星第一大国,国都太鹄有几千年历史,数百万人口。
置身于太鹄繁华大街上,杜林丰完全被异乡新鲜景象吸引。太鹄的风土人情却与阆原相差不多,语言也完全相通。
街头施施然走来一人,一身道装,手执拂尘,行过处,人群一阵哗动。杜林丰看得一呆,不由得揉揉眼睛。来人仙风道骨,不是葛仙人还能是谁?葛仙人看起来比在阆原星上精神了许多。杜林丰呆呆盯着,周围行人话语传进耳里。
“确实是活神仙啊,王家米店掌柜的瘫在床上两个月,葛大师一枚丸药服下去,不出一个时辰,王掌柜就活蹦乱跳地下床了,真是神啊。就是要价太高,一枚小小丸药收了王掌柜五百两银子。唉,普通人哪里出得起这个价。”
葛仙人的神仙之姿不断引起轰动。阿罗看得火起,不屑哼道:“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小道童,有什么好得意的。”看到杜林丰也呆呆的被吸引住,阿罗心里更是窝火,将一双大眼直勾勾盯向葛仙人。
仰慕的赞语不断入耳,葛仙人欣欣然陶醉其中。忽然一道火辣辣目光刺到身上,葛仙人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顺着目光来处看去,却见一大汉目光炯炯注视着自己。葛仙人目光与大汉双眼刚接触,浑身就一激灵,双眼立刻被对方目光牢牢吸引住。一堆堆金银在眼前晃动,葛仙人着急地双手乱抓乱舞,口水悄悄顺嘴角流下,痴痴地一步步朝阿罗走来。
阿罗心里畅快,要将这小牛鼻子好生戏弄一番。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宣来,生生将两人目光切断。葛仙人登时清醒,心知事情蹊跷,不敢多做停留,挥袍袖悄悄拭去嘴角口水,转身匆匆离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大汉身旁呆立的杜林丰。
听到这声佛号,阿罗如遭雷击,冷汗不由自主从背上冒出。
一个光头老僧走到面前。老僧死气沉沉,脸颊深陷,两眼浑浊,上上下下打量了阿罗一番。目光扫过身上,阿罗如同被刀切割一般难受。
稍稍一顿,老僧义正词严开口道:“惑心之术,正道不屑为之,施主却施用此术在光天化日下,于闹市之中,不知施主意欲何为啊?”
阿罗强笑一声,突然灵机一动道:“小可寻道于茫茫尘世,沉迷于外道邪论之中。悠悠百年岁月虚度,至今才发现走上歧途,方悟世间正道,唯有我佛一途。适才见外道招摇撞骗无知百姓,心里一时不忿,正欲小小惩戒,不料却冲撞了佛爷。”
和尚听得阿罗言语,频频点头,神色不断缓和。抬头再次上下打量阿罗,眼里露出赏识之色。
阿罗观察和尚神情,见和尚神色和缓,继续往下道:“小可今日不知何幸得遇佛爷大驾,正要请佛爷以我佛正道指点迷津。”
和尚听了阿罗言语,既欣喜又怅然道:“施主确是有缘之人。贫僧面壁修行多年,如今得了佛尊法旨下界传播大道。不料佛道式微,外道猖獗,芸芸众生尽是蒙昧之辈,至今才遇到施主一个明白之人。施主有心正道,虔心礼佛,实在是善哉。”
阿罗越听心里越乐。和尚原来是个面壁苦修的傻瓜。这些苦修的呆瓜,七情六欲最是饥渴,一旦得到滋润,情yu最是蓬勃。阿罗不由动起脑筋,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呆鸟,来到花花世界,最是容易眼花,一定要把他蛊惑收服了,好歹有个收获。
主意已定,阿罗毕恭毕敬问道:“佛爷法号不知为何?”
和尚谦道:“贫僧法号智勇健,施主叫我智大师即可。”
杜林丰见阿罗对这和尚甚是畏惧恭敬,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期盼找个机会将真情对这和尚说说,再请求和尚帮忙,好让自己摆脱阿罗控制。不料智勇健与阿罗越来越热络,杜林丰暗暗着急。
阿罗殷勤引导智勇健穿过太鹄大街小巷,将红尘繁华不断送入大师眼中。智勇健浑浊双眼渐露神光,人也如沐甘霖般生机显现。窈窕而过的娇俏女郎不时粘住大师目光,路边食摊香气时时钉住大师双足。阿罗早已看得明白,四处打量着,要寻一处配得上大师身份的所在。杜林丰的那丝希望之火却越烧越是渺茫。
智勇健得繁华滋润,一颗心越跳越是活泼,早已心醉神迷。忽听得阿罗一声“到了”,智勇健凝神看去,却是间豪华酒楼,不由得踌躇起来。阿罗微笑道:“小可今日有幸得大师指点迷津,正要好好孝敬大师。仓促之间,寻不到更雅致所在,还请大师勿嫌简陋。”
明白是由阿罗请客,智大师不再犹豫,昂首踏入酒楼。见到酒楼内奢华景象,大师目眩神迷,不由得概叹,多年苦修后,尘世居然如此多姿,对阿罗止不住益发赏识,琢磨着该用什么大道来点拨于他。
虽说眼花缭乱,智勇健毕竟功力高深,双眼依然一直没有闲着,不住往四处打量。忽然,逡巡在酒楼内的目光怔怔停下,再也无法移动分毫。智勇健痴痴地朝内里一张桌子走去。阿罗顺智勇健目光看去,眼前登时也是一亮,不由暗赞和尚好眼光。
桌旁坐的女子,姿容绝世,白衣上缀几朵梅花,纤手轻举,不时微微抿一口香茗。
和尚直直走到女郎身边坐下,目光牢牢锁在女子身上,须臾不肯离开。女子面露厌恶之色,起身换了张桌子。和尚脸色一红,但目光仍然勾在女子身上难以自脱。女郎佯装未见,自顾品茶。
阿罗打量女子,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女孩不知是哪一门派的,实力高深莫测,不是自己惹得起的。瞧一眼智勇健,阿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坏笑。自个惹不起,小秃驴可惹得起。想个什么招让和尚出手把小丫头片子劫了,那就有乐子了。
小二迟迟不来上菜,阿罗要献殷勤,跑到后堂催促。
等了许久,机会终于来到。杜林丰抓住机会,轻轻呼唤:“大师,大师。”智勇健充耳不闻,心思只在白衣女子上打转。杜林丰不敢耽搁,伸手往智勇健肩上拍去。和尚浑身一震,真气护体。杜林丰右手登时被弹开,肿痛难忍。
智勇健将目光移开,满脸狐疑盯着杜林丰,迟疑问道:“这位施主何事相扰啊?”
杜林丰急忙道:“大师发发慈悲,救救弟子吧。弟子是阿罗劫持的人质。阿罗那人外表和善,内里实际诡诈无比。前些日子,他施奸计擒住弟子,将弟子挟持此间。请大师制住他,还弟子自由之身。”
面色肃穆听完言语,智勇健对杜林丰身后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杜林丰回头看时,阿罗满脸苦笑立在身后,心登时凉了下去。
长叹一口气,阿罗凄然道:“我这兄弟在修炼上甚有天赋,却不幸被心魔所侵。眼看就要入魔,却无人能够制服。无奈之下,我只好施计锁住他的心神,时时看管于他。没料到,适才趁我不在跟前,他却巧言欺瞒大师,实在多有得罪。”
智勇健听罢,满脸露出憎恶神色,肃然对阿罗道:“正魔历来誓不两立。魔道暴戾乖张,为祸天人两界,正道之人无不欲除尽魔道而后快。修道之人一旦中了心魔,唯有入魔一途,为免后患,理应尽早除去。施主却姑息养奸,岂不贻患世间?施主如为亲情不忍下手,就由贫僧代劳如何?”智勇健作势就要出手。
阿罗连忙拉住,悲戚道:“大师慈悲。阿罗仅此一个兄弟,照顾不周,致使堕入魔道,实在是阿罗之过。如今阿罗已锁住他心神,时时带在身边看管,谅他难以为恶。将来他若为恶,阿罗就是粉身碎骨,定然也要将他除去。就请大师姑且容他苟延残喘,全我兄弟之情吧。”
智勇健长叹一声道:“善哉。施主实在是至情至性,慈悲心肠,正是我佛道中人。也罢,贫僧就破例饶他,全施主兄弟之情。将来他若为恶,施主可休要怪贫僧不顾情面。”说完,大袖一挥,再不多看杜林丰一眼。
阿罗一番言语,自己就成了魔。杜林丰如堕冰窟,浑身发寒。
一场虚惊化为乌有,阿罗得意得就想大声欢笑,见智勇健憎恶杜林丰,忙将他拉过身后,一把按倒地上,大声斥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呆这,别污了大师的眼。”
求助却几乎反引来一场杀身之祸,杜林丰坐在地上低头无言,心里酸楚,说不清的委屈。
菜肴送上,智大师垂涎欲滴。筷子在桌上巡游一圈,却犹豫不舍地收了回去。阿罗察言观色,已知症结所在,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些臭皮囊而已,得大师超度,实在是它们三生有幸了。”智大师闻言释然,连赞阿罗体道通透。
和尚急急超度臭皮囊,目光却仍流连在白衣女子身上。筷子不辨方向,将食物不时送到鼻尖上,脸上油水越来越足。和尚吃相难看,女郎心里厌恶。被这么一个邋遢和尚死盯着,就和绿头苍蝇叮在身上一般,女郎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在酒楼里环视一圈,看见扒在墙角里的大花蚊子,女郎眼睛一亮,小心用真气裹住蚊子,往和尚脖颈上送去。
“她,她送我东西了!”美貌女郎突然对自己青眼相加,和尚的心怦怦就要跳出胸口。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待到明白送来的不过是只吸血蚊子,和尚一阵气恼。女郎忽然娇声道:“大和尚慈悲。小东西,就让大师好好招待你吧。”柔声细语入耳,和尚心里一阵酥麻,任由蚊子叮在脖子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罗心里暗暗夸赞女郎。小丫头不仅漂亮,还会搞事,够味道,该想个办法弄上手才行。见和尚尴尬,阿罗连忙御气小心捉住蚊子,将蚊子轻轻送到杜林丰脖子上,然后体贴道:“大师佛体金贵,还是让小可兄弟的无用之躯来供养小家伙吧。”
智勇健长舒一口气,对阿罗微微点头示意。女郎见有人为和尚解围,气恼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理睬和尚。杜林丰心如槁木,任由蚊子吸吮饱餐。
酒楼这时又走进两人。阿罗抬眼瞧见,心突地一跳,竭力将头转开,片刻就忍耐不住又将头悄悄转回。
白衣女子见到进来之人,眼睛一亮,高兴地站起招呼:“天修子师兄,来这边一块坐啊。”
被唤作天修子之人俊朗飘逸,闻听有人招呼,将心思从旁边女伴身上转开,抬眼见到白衣女子,立刻笑容满面上前招呼:“衣云师妹,是你啊,好久不见了。”白衣女子衣云将天修子拉到身旁坐下,叽叽喳喳自顾和天修子说起话。
天修子女伴被晾到一边,见状重重哼了一声。天修子心思全在女伴身上,听到不满哼声,连忙起身招呼女伴就坐。女伴只不理睬,径自走到邻桌坐下。天修子对衣云道一声抱歉,忙过去招呼女伴去了。女伴不满道:“天修子师兄,你也不看看地方,那边那么脏,怎么能是人坐的地方。”
衣云闻言,脸颊气得通红,当即尖声回道:“原来是一元宗的薛紫雾师妹啊。你那座位刚才确实是有小狗趴着。”薛紫雾闻言呛住,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赌气坐着不发一言。
智勇健见到薛紫雾,顿时口干舌燥,心跳几乎停住,桌上美味再顾不得超度,左右打量比较一番,终于将目光牢牢粘在薛紫雾身上。薛紫雾不仅生得美貌异常,一言一动间自有颠倒众生的风韵。阿罗不时偷瞧一眼,心里暗骂:“呸,没出息,什么大阵仗老子没见过,这么个傻丫头能勾住老子?”骂归骂,可目光却依然不断向那边瞟去。
二人失态情形薛紫雾早已察觉,打量这边,大汉魁梧刚劲,看着虽然顺眼,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元婴期修真者,在姑娘眼里和蝼蚁差不太多;大汉身后那人甚是奇怪,埋头坐在地上,好象还只是个凡人,那更是蝼蚁了;老和尚虽然看不出深浅,可满脸是油,眼睛色迷迷盯着人不放,讨厌死了,这就是只蚂蝗了。
薛紫雾不由指着和尚和阿罗皱眉道:“天修子师兄,这里不是苍蝇就是臭虫,哪里是人呆的地方,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阿罗听着一怒,小丫头居然把自己也给骂进来了。从来没有女人敢骂自己,阿罗森然抬起目光。却见薛紫雾微微一笑,阿罗心肠一软,小丫头好美,好泼,老子喜欢。一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
衣云听薛紫雾骂和尚是苍蝇臭虫,心里不觉一乐,却见薛紫雾对着自己得意一笑,这才明白连自己也给骂进来了,火气上来却又无法发作,只好端茶抿了一口。
得势不饶人,薛紫雾乘胜怪声尖叫道:“天修子师兄,这是什么茶啊!分明是喂牲口喝的水,人怎么能喝呢?”说完将茶泼到地上。
衣云差点没让茶噎住,怒火忍不住熊熊燃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