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三章】阳光明媚，前程未卜

“终究是老朽了，老夫大限已到，小友，你我也算是有些缘分，老夫身后事就托付给你了，去吧！”枯瘦道人令狐九伫立地穴正中，垂首看向脚下翻滚上涌的地煞阴脉，“镂金狗…镂金狗…”

“呲啦…”突然枯瘦道人令狐九身上传出一阵类似丝绸撕裂的声响，随即猛地炸裂，枯瘦道人仅存的皮囊骤然炸开数十片飘飘摇摇落下，精气流尽，化成飞灰洒落，而‘雷罚’漂浮半空一阵悲鸣，停留片刻，绽放一片雷霆，裹着昏迷不醒的小楼一冲而上，窜出满天黑烟灰土，直奔小道姑令狐翎而去。

“‘雷罚’！”小道姑突然感觉到‘雷罚’传来的熟悉气息，甩头看去，只见一片雷光中‘雷罚’挑着一个人从冲天烟尘中冲来。

“是那家伙！”临近小道姑惊喜地发现被‘雷罚’挑着的正是那个打算临阵逃跑的混蛋，只是这家伙此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好比白纸，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雷罚’轻颤，将小楼从剑上抖了下来，小道姑纵身跃起，将他抱住，一旁和李七有八分相似的中年人走过来，手指掐在小口右腕脉门片刻，长出一口气，“这孩子没什么事，只是真气溃竭，脱力晕过去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可以。”

‘雷罚’冲出的动静很大，自然也引起了不远处正对着发愁的李七和敬老的注意，李七甩着大肚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小道姑怀里的小楼，摸摸心口又按了半天脉门，确认真的没事后才长出一口气，把小楼又塞回了小道姑怀里，跟一旁脸色古怪的中年人交待，“小子，好好看着他，记住等他醒了别让他走，一定要留下来，敬老，咱们几个老家伙接着回去发愁吧。”说着看向被三位老人护在正中的游不为。

“李老哥，这个小年轻儿又是什么人，看你这反应来头好像比四翘楚还大，可我怎么没见过？难道…难道是风雨云烟四家的人？”就如同李七了解敬老一样，敬老又何尝不了解李七呢？

“老家伙你是不知道，游不为的确是华山派嫡系传人，份量举足轻重，不过不是唯一传人，刚才那个小家伙叫田小楼，你知道他师傅是谁不，那个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尚淮山？你是说那个活报应尚淮山？！他不是不收徒弟吗？”敬老对于这个和自己同代的活报应尚淮山怎么能不知道，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忌惮，只要是当年参与过那件事的人，谁不忌惮尚淮山三分。

李七点点头，“就是那个尚淮山，这田小楼是他唯一的徒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了吧，从刚才我就担心是他，结果果不其然就是这家伙，和尚淮山这个老叫花子当年一样，闯祸精，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好在这回田小楼这个小家伙没事儿，不然的话…”李七摇摇头，“我宁可去面对一帮华山的老不死。”

敬老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华山的老不死虽然护犊子，不过终究碍于身份，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可这尚王的怒火，估计五大派都要掂量掂量。”

“尚王，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也不知道他的功夫现在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李七握了握胖乎乎的拳头，少有的露出一丝凌厉，眼中竟然闪动如少年人般的兴奋，“我心中始终遗憾当年生不逢时，晚了些许岁月就和尚王失之交臂，这么多年来，和他越来越熟，年岁也越来越大，争胜的心也就淡了。”

“我看尚王实力恐怕已经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可怕地步，毕竟他可是尚王，当年就只是这两个字就足以震慑八方英豪。”敬老也回忆起了当年种种过往，随即一声长叹，是深深的落寞，“岁月不饶人，你我的确是老了，老喽。”

“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感觉身上没力气，我勒个姥姥的！”小楼感觉自己就好像在飞一样，整个意识都飘飘忽忽的，当重新感受到自己身体时，一股自内而外的疲惫感如潮水袭遍全身，动了下手指，感觉手脚就好像灌了铅水一样死沉死沉的，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喊自己的名字，可是眼皮很沉，睁不开，感觉就好像困极了大睡一场后那样，意识清楚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小楼…你个混蛋，你个猪，快点给小娘我醒过来啊你！”倾城坐在凳子上，一双小手紧紧拉着小楼的右手，抱在自己怀里，眼圈红红的，人都好像消瘦憔悴了很多。

“夜夜，你也休息下，大夫都说了这个死人没事的，就是脱力而已，等他睡醒了就好。”一旁的马芷玥抱着肩膀打着哈欠，看着一直一个人对着小楼说话的倾城摇摇头，有些羡慕的说，“我还真是羡慕你这个死人头，我和夜夜认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哎…小楼，小楼！”倾城突然感觉抱在怀里的手指动了下，大声喊着小楼的名字，眼中泪水又流了下来，扭头激动地跟马芷玥说，“玥玥，小楼他醒了，他刚才手动了。”

马芷玥小嘴儿撇了撇，“我看这家伙就是个死人头，要是我，我动的就不光是手了，夜夜你起来，我看看。”说着把倾城推开一边，劈手一把抓着小楼脖领子就给提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阵不要命似的摇晃，“田小楼你给姑奶奶我醒过来，醒过来！”

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小楼，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自己被扔进洗衣机里一样，都快吐了，不过也正是这种强烈的眩晕感觉，让小楼一声大叫从醒了过来，本能的两手在身上一扒拉，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倾城又是吃惊又是惊喜地看着小楼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然后就看到小楼两手胡乱的一扒拉，马芷玥人就横着飞了出去，人重重摔在旁边的病床上，虽然病床上有厚实的被褥铺着，不过一个大活人砸在铁板床上的动静听了让人一闭眼。

“额…倾城，你…哎，马芷玥你姥姥的疯啦！”小楼还没搞清楚究竟是个神马状况，就被一旁疯虎一样张牙舞爪扑过来的马芷玥掐住了脖子，早知道这马芷玥人虽然长得漂亮，可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警校毕业，徒手格斗三四个壮小伙子不在话下的主儿，这会儿拼了命的掐小楼脖子，就算是小楼练过也是直吐舌头。

“玥玥，你别闹了，小楼刚醒过来，你再掐坏了他…”倾城连忙过来掰马芷玥双手，可马芷玥就是死不放手，“夜夜你别管，姥姥的，姑奶奶我陪你在这守着这死人头三天三夜，结果刚醒过来就给我扔飞了，我今天不掐死他，我就跟他姓我，看你死不死！”

“咳咳，我听说田小友醒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就在三个人在屋里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听起来有些虚弱，中气不足的男人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谁！”马芷玥气呼呼的扭头看了眼，吓了一跳，随即吐吐舌头，“今天看在你的份儿上就先算了，田小楼，等一会儿姑奶奶再和你算账，夜夜咱们走，你都好几顿没吃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去。”说着拉起倾城小手，硬拉着把倾城拖了出去。

小楼坐在病床上，看着门口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实话第一眼也被吓了一跳，不是这位身份特殊位高权重，也不是这位如何如何了不起，再者说就算真的这位如何如何了不起也没用，因为小楼压根儿就没认出这位是谁来，吓到小楼的是这位的打扮实在是太震世骇俗了，简直就是现代行为艺术的电影代表，整个就是个坐轮椅的木乃伊吗？

“请问您是…”

“哈哈，看来田小友对外下还不熟悉，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以后咱们会渐渐熟悉的。”这个男人倒是随和，对于小楼没认出自己也没什么愠怒，说着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小楼病床边。

“这貌似不是数字不熟悉的问题，我想现在就算是你老妈也不见得能认出你是哪位来吧？”小楼自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去，微笑着点点头，靠着背后松松软软的枕头，抱抱拳，“我实在是没认出您是哪位，还请多多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的，在下步清风，是衡山二代弟子，在地穴中曾和小友有并肩除魔的情分，也算是同过生死，还有我也要多谢小友对翎儿那丫头的招抚，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和掌门人交待。”

“和小道姑是同门…”小楼突然想起了那个花白胡子，召唤玄武虚影降临的猛人，不过小楼记得当时那个老道士被魑魅暗算，抽的横飞出去，生死不知，仔细盯着眼前这个‘木乃伊’看了半天，怎么看都不觉得两者之间有半毛钱相似的地方，不过小楼仔细感受了下此人身上的气息，“土行真气中参杂水行真气，厚重敦淳，和玄武虚影的气息如出一辙，看来的确是那个老道士。”

小楼摆摆手，“道长言重了，都是同道中人，斩妖除魔，扶危救困本就是我等天职本分，更何况当初也是小道姑出手助我在先，我护她一时周全也算是报了恩情，两不相欠了。”

这个老道士步清风眼中亮晶晶，好似碎玻璃碴子一样，让人看着扎心，从第一眼看着人小楼就觉得这老家伙绝对是老狐狸一级的人物，本能的保持两者间的距离，不然恐怕将来吃亏的会是自己，更何况小楼始终对于这个步清风如此殷勤对待自己感觉怪怪的，“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这般简单。”

“嗯…”步清风沉吟了下，缓缓开口，“不知道田小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是云游四海还是潜心修炼？”

“这老家伙话头儿怎么转的这么快，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对啊，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小楼沉吟了很长时间，步清风也不着急催促，就一言不发的等着，时间无声无息的流失，整个病房里静悄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马芷玥和倾城两个推门进来看到相对无言的两人都不由一愣。

“小楼…你没事吧？”倾城提着两个大袋子，快步冲到小楼身边，很是急切的问他，同时一双眼睛瞪着床边的步清风，一股护崽的小母老虎架势，看得小楼都忍不住微笑摇头，伸手接过倾城手里两个大袋子放在床头的小柜上，轻轻拍了拍倾城的小手，“没事的，就是刚才想了点事情，走神儿了。”

“既然小友一时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看老道我还是先走好了，”老道士步清风自己推着轮椅走到病房门口，停了下，侧头对小楼说，“小友日后如有空闲或是为难时可去衡山无色观，小楼今日恩情我衡山一派记下了。”说罢便慢悠悠的出了病房，只剩下倾城和马芷玥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一脸的懵逼，而小楼则是眉头皱了皱，一言不发，扭头看向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何去何从？前程未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