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江湖和树林（上）

“纪息宁已经答应我将来沧古市黑道交由我和疯子还有三狗共同执掌，如今疯子和三狗都已经被你杀了，那咱们还有必要动纪息宁吗？”万玄德看着依旧坐在窗前小口小口抿着滚烫清茶的李瓶儿。

此时的李瓶儿白衣胜雪，红梅绽血，长发垂在肩上，一双如玉小手捧着紫砂茶盅，指尖沾着的一点鲜血正好滴落，在碧清的茶汤里晕开一片淡粉。

茶桌还是那方茶桌，泥炉红炭，白蒙蒙的水汽从铜壶嘴儿里喷出，而在茶桌前却跪着两个人，两个死人，左边是疯子，脑袋耷拉着，双手撑在地上，胸前两把车轮板斧插进体内，把心脏直接剁成了一堆肉泥，鲜血喷溅了满脸，一双无神而瞳孔扩散的眼睛死不瞑目，一对板斧的斧柄正好支在地上，撑住了他的身子。

右边的是三狗华龙飙，他也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一双手前伸托着自己的脑袋，腔子里插着一把齐柄而没的长刀的血水还在咕咕流出。

除了疯子和三狗外，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一半人头落地尸首分离，另一半则肢体残缺绝气身亡，这一行将近二十人，无论是叛变的还是没有叛变的都死了。

李瓶儿并没有说话，而是亲手将万玄德那杯一口未动的清茶轻轻泼在桌上，将桌面上喷溅到的一点鲜血冲去，而后重新满上一杯，“坐吧，今天没有人再回来了。”

万玄德喉头动了动，想要再说什么，不过他忍住了，而是遵从的重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正如纪息宁对于万玄德的评价，他是一只老狐狸，作为沧古市黑道上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大佬，他明白如果你想在道儿上活的更长些就要懂得听话，遵从你必须遵从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该什么时候说，怎么说。

“没错，纪息宁的确答应过你沧古市地下黑道儿被你们三个平分，可以发现没有，他其实是在利用你们的关系瓦解你们自己，沧古市的确实际是在纪家的控制之内，不过你别忘了纪家上面还有政府，政府绝对不允许一个像纪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实际控制一座城市，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陈小刀，他统一沧古市黑道，给纪息宁面子却并不听从纪息宁，这无异于在纪息宁的眼里插了根棒槌，正因如此纪息宁才会允许你们对陈小刀动手，替他拔了这根棒槌，而且这是江湖黑道上自相吞并的事儿，政府也不好出面，于是陈小刀现在就生死不明，可你觉得纪息宁会把沧古市交给你们三个，任由你们做大，然后从陈小刀一个棒槌变成你们三根棒槌？不会的，你看到没有，刚刚过了多长时间，三狗他们就已经动手了，这是很明显就是纪息宁在用三狗和疯子来打垮你，然后他出手打垮疯子和三狗，又或者再让三狗和疯子打上一场他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你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李瓶儿说的平淡，可万玄德听在耳中，脑门子上却是冒出了一层白毛汗，一双手十根手指都哆哆哆的一个劲儿的打颤。

“我这大半辈子都在江湖上闯荡，我见过多少人一夜暴富，多少人家破人亡，高官落马，小人得志，我见过不知道有多少大风大浪，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今天竟然差一差就被纪息宁这么个毛头小子给玩儿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万玄德颤抖的双手渐渐恢复平静，看向李瓶儿的眼里冷光连连，如同一头离群独行的野狼，“好，既然他纪息宁不仁，就不能怪我万某人不义，一切都安你所说的办。”

“其实你也不用觉得奇怪，正如金庸先生在《笑傲江湖》里所写，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纪息宁这种世家子弟，尤其是能熬到他如今的身份，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城府难测之辈，稍稍心慈手软就都被淘汰了，即使如此，你看看如今的纪家，不还是纪息宁和纪承恩两个争夺，而我们要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李瓶儿缓慢转动手指间的茶盅，看着清亮的茶汤在杯中跟着一起缓缓转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他纪息宁自己算计的那么如意。”

夜幕降临，沧古市再次陷入黑暗，遮天的大雾一天都未曾散去，而且颇有连夜的趋势，一个个依旧不得不坚持上班、上学的普通人，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活脱脱一个个生化防毒部队的人。

当小楼手里提着在楼下熟食卤肉店里卖的烧肉、烤鸡和猪头肉走进屋里时，正在焦急不安来回绕着圈子走来走去的马芷玥便迎了上来。

原来就在小楼摆脱武烟川上了公交车后，马芷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倾城已经醒了，让他赶紧回去，千万别做傻事，顺便买点儿吃的回来，最好是肉，倾城需要补充体力。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马芷玥接过小楼手上提着的东西，发现小楼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身上的衣服，胸口还有背心都有很细的划痕，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不过却真实存在。

“没什么事儿，就是被一个长着鸟爪子的家伙抓了一下，没伤到要害，对了，倾城是不是在里面休息。”小楼说着已经闯进了卧室，正好看到躺在床上的倾城。

此时的倾城一张小脸儿雪白，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身上盖着软蓬蓬的棉被直到脖颈，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正在休息。

“倾城你没事吧？”小楼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伸手探进被里握住她有点儿冰冰凉的小手。

“嗷！”猛地双眼微眯的倾城突然暴起，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吼直冲小楼面门，震得小楼神情一阵恍惚。

倾城的手一把反扣住小楼手腕，一双眸子变得血红一片，可爱的小虎牙闪着让人心悸的冷光，“田小楼，是你害得我妹妹重伤，你要死，我要你死！”

“我觉得你最好冷静一下。”虽然事出突然，不过小楼毕竟也是练过的，此时倾城身体虚弱，即使是虎妖倾城力气也只不过比普通女孩子大一点点而已，只是声势有点儿吓人。

小楼右手一抖便挣脱了虎妖倾城的控制，可虎妖倾城哪里肯善罢甘休，纵身就要扑过来。

“停！”小楼急退，双手一分抓住了虎妖倾城抓过来的双臂，头扭向一边，“我说大姐，你下回打架能不能穿上衣服。”

“要你管，穿不穿衣服对于死人没有什么区别。”虎妖倾城说完，张嘴就向小楼的脖子上咬了过来。

“虎姐！”就在虎妖倾城张开嘴的瞬间，从旁边一只鸡腿突然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抱着一大堆吃的马芷玥从两人胳膊之间钻了进来，直视着虎妖倾城猩红的眸子，又低头看了看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虎姐，你不在乎也要考虑下倾城的感受哇，毕竟倾城对小楼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

“噗！有意思个屁！”虎妖倾城把嘴里的鸡腿吐到地上，双臂用力一挣居然没甩脱小楼的双手，顿时双眼瞪得更圆了，“日你个熊板板的，给老娘撒手！”

小楼悻悻的松开手，立刻后退，省得这位大姐再扑过来，不过这回虎妖倾城倒是听了马芷玥的劝，转身从床上扯过一件毛茸茸的浴袍套在身上，一屁股坐到床上，胳膊环在胸前，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小楼。

“来，虎姐您先消消气儿，来，快吃点儿东西补补身子。”马芷玥给小楼递了个眼色，把手里抱着的头肉和猪蹄塞给他让他去厨房收拾下，而她则一脸亲切关怀笑容的把烧鸡送到了虎妖倾城面前。

小楼也是关心倾城，对于虎妖倾城对自己的敌视倒没放在心上，连忙提着头肉和猪蹄去厨房收拾了，赶紧又回来想要问问倾城伤的如何。

收拾头肉和猪蹄对于小楼这么个资深吃货来说那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还配了他田家传男不传女佛秘制酱汁，用大盘装了就端进了卧室。

小楼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当他进屋后才发现虎妖倾城嘴的速度比他的手还快，此时正双手插腰站在门口等着他呢。

小楼目光越过虎妖倾城看向马芷玥，发现马芷玥正低头在看地上，又顺着马芷玥的目光看向地上，这才发现地上一地的鸡骨头，吃的那叫一个干净，骨头上一丝儿肉都没有，要知道小楼买的那可是人家卤肉店里最大的一只烧鸡，足有二斤多沉，这倒好就这么不到三分钟就给吃完了。

“咕咚！”小楼狠狠咽了口口水，看向瞪着一双红眼珠子的虎妖倾城，讪讪地笑着，把手里的大盘递过去，“姐…姐，您吃，敞开吃，不够我再去买。”

“嗯，这个态度还可以。”虎妖倾城把大盘接过去，伸手就捻起一片肥瘦都有的头肉送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走回床边坐下，“你也坐吧，我有话要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