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风暴之前(下)
“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什么人洒下名利网,富贵荣华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儿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儿命该然,哎,这位小友,我看你行色匆匆,双眉之间黑云笼罩,头顶血光盘盈,恐怕近日就有血光之灾呀。”
小楼从纪息宁处逃出来,出了大厦前的广场直接翻过防护栏就跳进了一旁的南湖公园的水上栈道,一路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好在此时大雾依旧没有散去,南湖公园根本没有什么人,这种天气就算是广场舞大妈估计都在家看电视呢,可谁知道小楼刚从栈道上下来,上了青石搭成的浮台,只要再穿过这里就到了黄河路北路,随便打辆车就可以摆脱身后跟上来的尾巴,可谁知就在浮台中央的八角琉璃亭中坐着一个一身道妆的中年人。
说是中年人也是有些把这人说老了,离的远小楼也没看清,离近才发现这人撑死也就刚刚三十出头儿的模样,一身淡青色道袍圆领大袖,头发梳了个抓髻,也不知道是别了根竹簪还是跟筷子,身旁放着一白布幡,上书八个大字,铁口神算,未卜先知,手里提着根青竹杆,嘴里念念有词,待小楼走近即将擦肩而过时,手里青竹杆前探,不偏不倚的正好插进小楼两腿之间,微微用力一别,小楼顿时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向前抢了三四步才站好,差一点就一头摔到南湖里去。
“我勒个姥姥的,你!”小楼转身正欲和这个诚心给自己下绊儿的老道理论一番,可刚回头就看到水上栈道上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快速追了过来,因为大雾实在是太浓,也看不清追来的究竟是纪息宁还是那个半人不鸟的武烟川。
当下小楼也顾不上和这老道计较,两步三步就冲上了岸,沿着人行道撒足狂奔,只是两三次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大雾里看不到踪影了。
那老道看着小楼消失的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绝色美女一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猥琐。
就这么一点点时间,大雾里那追来的人也冲进了八角琉璃亭中,正是那一身黑衣的武烟川,他根本无视了坐在亭中的老道,径直就要冲上岸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前人之言诚不我欺,道友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呢?”那老道手里青竹杆又是向前点出,这回直戳武烟川的左腿膝盖,犹如毒蛇吐信,速度极快,角度刁钻,而且实在是出其不意,一下正中武烟川膝盖,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武烟川向后退开三步,甩头看向作怪的老道。
“你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是人,”老道从石墩上站起,在身前画了个十字,口中唱颂,“阿弥陀佛,贫道只说道友还是回头是岸,你苦修如此多年,难道就要为了男女之爱而一朝尽丧吗?”
老道话中有话武烟川又怎么听不出来,心下大惊,再退一步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道人,这道人长得有点胖儿,本来十分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也就刚刚好,圆脸细目,长眉无须,长得一般般但是不招人讨厌,定睛再看此人头顶之上,什么都没有。
“修道有成之人头顶都有清气金光护身,我等妖修或是外道邪祟头顶自有黑气缠绕,为恶之色周身黑雾萦绕,可这人头顶之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一普通凡人,他怎会看出我的根底,而且他刚刚唱颂的道歌也似有所指,这人…”武烟川一时也看不透眼前老道根底,自然不敢妄动,只好双手抱拳拱了拱,“不知道长道号如何称呼,在何处修行,今日武某还有要紧事要办,日后自当登门求教。”
“咱们两个可不能日后再说呀,”老道听了武烟川的话,挤眉弄眼的朝他笑了笑,一个“日后”竟然被他说的猥琐非常,简直是非常的猥琐,搞的武烟川更是摸不着头脑,看武烟川发愣,老道走到武烟川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半天,“这位道友呀,我看你行色匆匆,双眉之间黑云笼罩,头顶血光盘盈,恐怕近日就有血光之灾呀,不如这样,贫道这有开光桃木护身符一块就半卖半送于你如何,也好替你消灾挡祸…”
武烟川低头看了眼老道递过来的木头牌牌,差不多常人半个手掌大小,颜色棕红色,边角棱角处还能看到不平整的刻痕,正面刻着一个好像是咸蛋超人的胖娃娃抱着一条比潜水艇还像的大鲤鱼,这刻功实在是不敢恭维,上面还系着个中国结。
看了看木头牌牌,又看了眼一脸奸笑的猥琐道人,“半卖半送?多少钱。”
“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十八,怎么样,半卖半送,这可是开光…”猥琐道人还没说完就被武烟川飞起一脚踹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了南湖里,“他奶奶的,原来是个跑江湖的,该死,那个肉身要跑了。”
武烟川也懒得再和在水里扑腾的猥琐道人计较,大步冲到旱岸,鼻子抽动两下,循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追了下去。
“呵呵呵,好一个扁毛畜生,横骨插心的货,居然敢踹本道爷。”猥琐道人眼看武烟川没理他径直追田小楼去了,嘴里呵呵一阵冷笑,双掌在水面上一拍,整个人竟然从水里拔了出来,凌空一个跟头双脚稳稳落在八角琉璃亭中,浑身上下竟是没有半个水点,干干净净,端得神奇莫名。
伸手一招,放在一旁的布幡挣动两下最后还是无力得又落回原处,“他姥姥的,这御物之术道爷我怎么就学不会呢?真是奇怪,没有道理呀,想我道爷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天纵奇才,亘古绝今,断断没有此理,一定是这里风水不好,看来要再找个好地方才行,嗯,”猥琐道人摸索着有着一点点胡子茬儿的下巴,突然双眼一亮,“对了,前几天道爷我路过金百合会馆,那里霞光萦绕、环肥燕瘦,定是个好去处。”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人已经飘然出了亭子,三晃两晃就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的纪息宁处,只见纪息宁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丝丝鲜血,右手按在胸前,殷红的血水从手指缝里渗了出来,间或咳嗽两声。
“你怎么了?”李燕婉闪身从画轴中冲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痕,银牙紧咬,俯身把纪息宁从地上搀起来,“你把手给我拿开让我看看。”
李燕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一把把纪息宁按在胸口上的右手扯开,顿时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只见纪息宁胸口血肉模糊,白色的衬衫都被血染成了淡红色,创口皮肉外翻,很深,隐隐约约都能看到白森森的胸骨,李燕婉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拼命按住,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肉把伤口堵起来,声音哽咽,“你…你怎么不让我出来帮你?”
“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你我联手都没有丝毫胜算,咳咳,”纪息宁虽然伤势极重,不过神色却很是平静,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李燕婉,用力捏了下她圆溜溜的小鼻子头,“别哭了,我死不了,你要是再哭我可就真的心疼死喽。”
“呸,臭不要脸的,没个正形。”李燕婉轻啐了一口,一张小脸儿却是早就酒红一片。
“咳咳,好了,不闹了,”纪息宁脸色一整,“你去把三狗和疯子叫来,还有大傻,记住一定不能让万玄德那个老狐狸知道,还有李瓶儿也要小心,看来他们已经要准备动手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