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我没死
“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白白糟蹋了楚楚这样的女孩子,不去让我送你一程,也算是和楚楚结个缘分。”那人说着五指已经掐住了阿峰的脖子。
起初的时候阿峰浑然不觉,直到那人右手五指一点一点地缩紧,指甲变得异常锋锐如同匕首的刀尖,刺破皮肉,顿时殷红的鲜血流淌下来,直到此刻,阿峰才因为疼痛和窒息从药物强烈的升仙快感中清醒过来,一双眼珠子瞪得好像金鱼都快要冒出啦,手刨脚蹬想要挣开,可就算那人重伤也绝不是一个瘾君子的力气就能摆脱的了的,差不多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阿峰就不动了,嘴歪眼斜,舌头吐出唇外,脸色铁青,眼睛上翻,手脚都无力地垂在地上。
“出来!”那人一手掐着阿峰的脖子,另一只用力在阿峰天灵盖上就是重重一掌,只听咔嚓一声如同一个放在口袋里的鞭炮炸了,一个肉眼难见的模糊人影从阿峰的头顶心飘了出来,双眼空洞无神,左右看了看就要向房顶飘去。
那人哪能容得到嘴的伤药就这么溜走,张嘴一吸,空气里竟然响起了隐隐风声,那道模糊的人影则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被那人吸进了嘴里。
“嗯…”喉头滚动,那人就好像咽了一个整个的大丸子一样,随即双眼怒睁,两道血光在眼底一闪而没,身上冒出一股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团,似一张张张嘴咆哮哀嚎的狰狞人脸,不过仅仅只是一瞬就消弭在空气里。
那人惨白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起来,伸手将胸腹间细细包扎的白绢解开,那道骇人的伤口竟是在快速的愈合,只是短短五六次呼吸的功夫,已经皮肉合拢恢复如初,甚至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握了握拳头,那人嘴角扯出一抹冷冽邪异的微笑,手里抓着阿峰的脖子,那感觉就好像提着一个装垃圾的破布口袋,缓步走出了出租屋,头都没有回一下。
“你一血也拿了,还要人家出来卖来养你,真是够人渣的,我觉得我就已经够不是东西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是东西,得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你对我还算客气的份上,我就送你一程。”那人提着阿峰的尸体出了出租屋一转身就躲进了旁边一条黑暗的小巷里,至于有没有人看到他并不怎么在意。
这条小巷很深,差不多足有三十米左右,那人提着阿峰的尸体走到小巷中段,随手扔到地上,打了个并不怎么响的响指,不大的功夫小巷两头就冒出了二十几点绿油油的亮光,还有呜呜呜的低吼声,竟然是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流浪狗跑了过来,这些流浪狗什么品种都有,掉毛的京巴、瘸了一条腿的土狗等等,似乎都很惧怕那人,都远远的绕开,直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峰,大嘴张开哈喇子滴滴答答冒着白气。
转瞬的功夫,十几条流浪狗就把阿峰咬的面目全非,脖子被咬的只剩半边一点皮肉还连着,白森森的颈椎骨连着腔子和滴里当啷的脑袋,一只手被硬生生给咬断不知道被那只叼走当夜宵了,裆部被掏的血肉模糊,青滑滑的肠子还有黑紫色的半片肝流了出来,在地上被拖出老远,然后被冻在地上,就连脸上都被咬掉了好几块肉。
那人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巷,施施然走在回安全屋的路上,顺道还买了不少吃的,什么铁板鱿鱼、热干面、手抓饼之类,抱着一大抱。
“哎,你看是不是那个人。”一个正在路边摊撸串的小年轻儿看着刚买了五十串羊肉串打包带走的那人,低声和同桌一个正低头猛吃的小伙子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已经走出了路边摊的那人。
“嗯?哪个?”小年轻的同伴抬头顺着小年轻的目光看过去,本来嘴里还咬着的羊肉串顿时就吐了出来,“我日,还是他,错不了,我见过,就是这个背影。”
“真的?走!”小年轻说着手已经摸向了自己后腰位置,在防寒服下面是一把足有一吃多长的匕首刀。
“你干什么?”那同伴一把按住小年轻的手。
“妈的,当然是砍死这孙子,那以后咱们俩还不是要票子有票子,要马子有马子。”小年轻儿一边说着一脸的兴奋,人已经把匕首刀从后腰抽了出来,吓得周围吃饭的人都离开了座位,生怕是哪个恐怖组织又来砍人来了。
“你小子不要命了!”那同伴用力把小年轻儿的手压了下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吃饭自个儿带刀的?”朝周围虽然躲开却没有离去的围观群众吼了声,然后硬拉着那个小年轻挤出人群走了,“你脑袋里全是票子和马子啊?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那是白纸扇,就连齐四爷都不敢招惹的人,就凭咱们两个,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齐四爷不是说了白纸扇身受重伤吗?”那小年轻儿一下甩开同伴拉着自己的手,作势就又要冲回去找那人。
“你俩眼是出气儿的吗?你看他那架势像是重伤的?快走吧,外财不富命穷人,我看你丫就是最近火气太大了,走走走,我新认识一小妹儿,人长得水灵,活儿好,今天晚上好好败败火,就当啥事儿都没有…”
那同伴还想接着说,却发现对面的小年轻儿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莫名直觉后脖颈子一阵僵直冰冷,缓缓转过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怀里抱着一大堆吃食,嘴里嚼着羊肉串的年轻人。
“什么叫外财不富命穷人呐,你这就是典型的宿命论,你说你一个混社会的怎么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因为年轻人嘴里还嚼着羊肉串,所以说话含含糊糊吐字不清,听上去让人想笑,可这两人一个都没笑,是因为不敢笑,他们想哭,想调头就跑,可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腿肚子转筋,都迈不动步了,人绝大多数就是如此,没遇见事儿的时候个顶个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那真是上山能擒虎,下海可捉龙,有骆驼那是绝不吹羊,可真遇上事儿了,就麻了爪了,很显然那个小年轻儿就是这怂样,那人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小年轻儿同伴的小肚子上,那位只是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号,两手抱着肚子跪倒在地上。
那人迈了步盯着小年轻儿的眼睛,“哎,你怎么了,怎么大冷的天儿出了这么多汗呐,你别一会儿再受凉感冒,怎么嘴唇也哆嗦了,是不是发烧了?”居然还什么摸了摸小年轻的脑门,“没有呀?啊,我明白了,因为我是吧,其实你不用太紧张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不拼一拼你怎么知道天上掉的馅饼就砸不到你头上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两个年轻人忙不迭的点头,“您说的对,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那个我们俩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有功夫我们一定请您喝茶。”
“哎,既然刀都掏出来了怎么能不搏一搏就走呢,这实在是太那啥了吧。”那人说着一把抓住小年轻儿的右手手腕,五指用力一翻,那小年轻儿手里的匕首刀就到了那人的手里,“噗呲!”匕首刀轻轻划破小年轻儿的喉咙,刀光闪过一蓬殷红的血水因为体内压强而喷了出来,如同一道喷泉,那人向后闪开,鲜血洒了一地,落在冰凉的地上还冒着丝丝热气。
小年轻儿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快速扩散,一双手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说什么可嘴里涌出的都是血水,喉咙里只是咯咯咯的声响,而他那同伴转身就要跑,却被闪身躲血的那人正好一把搭在肩膀上。
“别走呀,你们怎么也算是兄弟,送他最后一程再走吧。”那人冷冰冰地看着那个小年轻儿双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跪倒在地,然后重重摔进血泊里,手脚痉挛性的抽搐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回去和齐四还有纪息宁说,我没死。”
那人说完轻轻拍了两下那已经好像个木头橛子一样杵在那里的年轻人,轻笑两声便缓步走了。
“噗通!”剩下的那个小混混终于还是没坚持住,双腿发软坐到了地上,片刻的功夫后又好像被蝎子蛰了屁股,噌的从地上窜了起来,没命的往沧古市东郊“天德缘”茶楼跑去。
沧古市东郊“天德缘”茶楼是一座高档的清水买卖,做正经营生,装潢古典高雅,出入也都是非富则贵,在清冷的冬夜里,就算是隔着很远也能闻到空气里弥漫开的清幽茶香还有二层楼露天小台上腾起的袅袅热气。
红泥小炉里炭火正隆隆,宜昌的紫砂小壶里滚开的沸水,热气顶的茶壶盖子一下一下的向上冒,一个穿着大红缎面白绒内衬的娇俏女人正用青竹拨子从青花瓷罐里挑出三四片深绿的茶叶放进面前的茶杯中,动作舒缓而自然,隐隐间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这女人正是日间万玄德要送给那人陪床侍枕的李瓶儿,此时她一张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小脸儿被热气扑的红彤彤说不出的清纯可爱,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满头花白发丝的万玄德。
“你觉得白纸扇动手会在什么时候?”万玄德手里也捧着一杯茶水,青碧的茶汤在紫砂茶盅里很好看,也很香很诱人,可万玄德却是一口未饮,就只是那么捧着,看着对面正小心翼翼烹茶的李瓶儿,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水开了,茶才能烹出最好的滋味,那么什么时候水才开呢?”李瓶儿不急不躁地说着,一双皂白分明的眸子很专注地看着紫砂小壶的壶嘴儿,“什么时候响了什么时候水就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