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女子,十二支娇花,十二种色泽,十二条群舞,十二条影子,合成一个身影,十二把长剑,连成一条线,在这小小的榕树下展开。
晚风习舞,裙摆飘飘,左手横平举着,右手朝前,后一个人的长剑,轻轻抵在前一个人的肩头,十二个人连在一起,阵势摆开,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事到如今,秦剑想要劝解,已是无能为力,只好静观其变,等待看事情的发展,再做下一步决定,这个阵势还没催动,还不知道威力如何。
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卢渐离左右一瞧,秦剑和破浪也在看着他,嘟囔了一下嘴,卢渐离站了起来,随意的挥动着手中并未出鞘的剑,走上前去。
“开始吧”,随着卢渐离的这句话结束,十二女子的攻击立即开始,招随心动,一把长剑立即攻来,身后的十一个女子紧随其后,一条线还是直直的。
卢渐离闪躲,他并没有还击,刚避开第一剑,随后无数把剑紧随其上,当胸之处,全是剑影,手握剑鞘中身,卢渐离右手倏然出现,用剑鞘一一拨开前胸之剑。
从头一个女子,至最后一个女子,卢渐离一一躲避开去,化解这些招式,卢渐离并未觉得有多费力,心中虽然没有瞧不起,却也并未高看,双方换了个位置,刚好与攻击之前,颠倒了位置。
头变尾,尾转头,攻势不停,招式再出,这一出手,感受全然不同,第一回合是轻描淡写,试探性的攻击,第二年回合,可就变化多端了。
剑一出手,卢渐离就有一种秋天降临的颓废之感,有种步入死亡的感触,这是碧云宫‘萧萧落木’的剑法,萧萧落木,万物萧索,有如深秋的残破,晚秋的寒冷。
萧碧夜的十二个女弟子,都是从小被其收养的孤女,十二个女子有着同样的姓,全都跟着师傅姓萧,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分别取名叫云衣,紫衣,彩衣,天衣,巧衣,荷衣,秀衣,心衣,容衣,羽衣,舞衣,百衣。
毓秀阵需要十二人合练,这也是为何萧碧夜收养的孤女,不多不少,恰好是十二个的原因,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互相都很熟悉。
这也是习练这套剑阵所要求的,十二人合练毓秀阵,萧碧夜很是钟爱,她对每一个弟子都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这也是十二个人一直相互敬重的重要原因。
她们碧云宫的弟子,每个人的名字之中都有个衣字,萧碧夜特意为她们取了一个名字,这是十二个人共同拥有的名字——碧秀十二衣,每个人都为这个名字感到骄傲,因为这是萧碧夜对她们的肯定。
毓秀剑阵,其名取自钟灵毓秀,钟灵者,凝聚天地之灵气,孕育着灵秀之气,剑阵有灵气,使这套剑阵的女子,个个都是凝聚天地之灵气而生。
人之美,美在于灵气,内含灵气,魅力无穷,有的人容貌脱俗,但若缺乏灵气,美便是缺乏灵气,缺乏生气的美,是一种死板的美,美得呆滞,犹如木头,冰山,缺乏活力。
碧秀十二衣,每个人的美丽,都是凝聚灵气的美,充满了无限的活力,有着无限的生气,她们的漂亮,是一种天生的美,没有受到尘世的熏陶,是一种自然之美。
毓秀剑阵的威力,却是不容人小觑,剑影藏匿在闪烁不断的色彩之中,令人眼花缭乱,分不出彼此来,卢渐离置身剑阵之中,便被这目不暇接的迷人色彩,搞得分外难辨。
美丽的人,让人难以狠下心肠来,对她们施以辣手,卢渐离无法拔剑,内心一直在抗拒着拔剑的冲动,没奈何,卢渐离只好不停地闪躲,面对来势汹汹的杀招,卢渐离也是能避则避。
迫不得已之下,才会阻挡一阵,卢渐离狠不下心,十二女子却不会,剑招如水银泻地,光彩照人,却是要命得很,只要卢渐离稍有不慎,便会被连绵不断,无懈可击的剑阵围堵上,无法脱身。
秦剑看得连连皱眉,对卢渐离不拔剑,秦剑自也可以理解,如若换成是自己,也只怕很难对这些女子动杀招,哪个男人有那个心肠,因为毫无因由的缘故,便大开杀戒的呢?
萧碧夜眼见剑阵的威力,逐渐显现,卢渐离在剑阵无法脱出,面对连绵不绝,永不停歇的攻击,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心中大定。
卢渐离不拔剑,也不使用狠毒的招式,萧碧夜对卢渐离的好感,渐渐滋生,也发觉卢渐离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厌,至少他还有怜香惜玉之心。
这个时候,剑阵又发生了变化,一直是一条流水线的剑阵,变成了立体型,最下面是呈半弧形的五个女子,肩头上还站着四个姐妹,最上面是其余的三个人。
组成了上中下三层,展开全面攻击,碧秀十二衣,个个剑法不俗,轻功也不遑多让,只见人影翻动,不断地变幻着方位,身体轻飘飘地腾转挪移。
剑阵一发生变化,卢渐离便发现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人影,处处都是剑,五光十色,不同的颜色,不断地闪烁在眼前,十二个人交替在卢渐离的眼前。
变幻无穷的剑阵,多变的色彩,令人有种置身百花丛生之地,姣好的容颜,飞快地在眼前,又飞快的消失在,换成了另一副丝毫不逊色的面孔。
还有一种让人难以辨清的是香,十二个女子,散发出十二种不同气味的芳香,这比变化的颜色,更使人无法抗拒,一个人的眼耳鼻太管用,也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卢渐离身处其中,倍受煎熬,自己不出剑,绝无脱困的可能,但若自己出剑,只怕又难以控制住手中的剑,剑招出手,可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卢渐离并不擅长徒手对敌,现在他手中的剑,反倒是成了累赘,大榕树下的空间,本身就极为有限,十二个女子的剑阵,不停地压缩着卢渐离行动的空间。
剑光闪烁,剑气激荡,这大榕树可就遭殃了,无端端地引来杀戮,无数的叶子,被激荡攒动的剑气,搅得漫天飞舞,茂密的枝叶,变得越来越稀疏,真是遭了一大劫。
眼花缭乱的卢渐离,突然发现脚下有两把剑袭来,两条人影几乎是贴着地面飞来,攻击的是自己脚底,卢渐离刚想要腾身而起,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前面有两个,后面有两柄,头顶上还有两柄,全身上下都被罩入,上下左右都无路可退,这还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还有四个人,无论卢渐离突破哪一处,余下的四人,都能及时补上。
所有转圜的空间,都被堵死了,卢渐离只感到,周身都陷入了绝地,距离如此之近,还怎么闪躲?这时候,卢渐离依然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剑。
突然,刀光闪现,强烈霸道的刀气,纵横无匹,威猛强横,纵横天下强行侵入剑阵,从外而内,剑阵被撕裂,顿时土崩瓦解,无法再形成包围之势。
强烈的危机突现,碧秀十二衣立即察觉,如此强横的刀法,使得碧秀十二衣顾不得剑阵,首先摆脱危险,人人闪避,只见人影攒动,刹那间便逃避得远远的了。
一招纵横天下横空出世,强劲的气浪,狂霸的刀气,地面被击出一条长长的深槽,泥土飞溅,满天遮掩,霎时间,昏暗的傍晚,更加的昏暗起来。
收刀而立,破浪冷冰冰地斜视这边,对自己刚才造成的混乱,不闻不问,仿佛就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耸耸肩头,又坐到了地上,又开始擦自己的长刀,没完没了的擦。
这一招纵横天下,攻击的别不是某一个人,只朝人最多的敌方攻击,破浪知道,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因趋利避害的本能,都会毫不犹豫的躲避凶险。
自己这一出手,看似危害最大,其实恰恰相反,所有的人都四散开去,一招攻至,只能把地面弄出个条深槽来,事实也的确如此。
正在卢渐离不知该如何办,才是最好的选择时,破浪及时出招,解除了自己的尴尬处境,碧秀十二衣和卢渐离,都是轻功了得的人,想要抛开对手,躲避破浪并不算太快的刀法,并非难事。
上下左右的八柄剑同时消失,八个人各朝一方逃开,包围立解,破浪的纵横天下已将攻到,卢渐离立即纵身飞起,刀气擦着脚底攻到,若慢上一息,卢渐离的双腿就要和他说别人了。
破浪的突然出手,是众人谁也没想到的,秦剑正在为卢渐离担心,根本无暇顾及破浪,而萧碧夜也全神贯注的观看徒弟们逞威,更没注意到破浪。
萧碧夜一只都未注意到破浪,破浪太安静,安静得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这也是破浪得以从容出手的一大原因,这一招出手,破浪证明自己的存在,是谁也不能忽略不计的,萧碧夜也不能。
碧秀十二衣围绕在萧碧夜身旁,双方谁也没说话,出现了短暂的冷场,秦剑,卢渐离本无话可说,事情原本就是卢渐离促成的,而又被破浪打破,理亏在他们。
“好小子,刀法还不错,既然你自己要强出头,那就接我几招试试”,萧碧夜本已不想,再和秦剑几人纠缠,但破浪的行为,又让她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依然低头不语,破浪似乎没听到,隔了一小会,破浪擦拭自己长刀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长刀随意的一挥,入地三分,破浪站起身来,握住了刀柄。
出生牛犊不畏虎,破浪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和萧碧夜动手吗,连命都从未没在乎过,还有何惧,千刀堂的弟子,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破浪更是其中最不要命,最敢拼命的人。
黑暗渐浓,周边的一切,变得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了,夜幕苍穹,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没有月亮的夜晚,月儿还未出现前的黑暗。
长刀亮翅,斜指天南,破浪一刀出击,招还未全发,手中的长刀,已被破空飞来的两条白绫缠住,白绫来势快捷无比,破浪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连一点点闪避的准备都没有,就已经落了下风。
萧碧夜袖中飞出的白绫,死死的缠住了破浪的手臂,双手用力把破浪往回拽,最初,破浪还试图挣扎,挣扎了几下,徒劳而无功,不但没有稳住身子,还不断地被拽着,朝萧碧夜而去。
眼看破浪离萧碧夜越来越近,突然,破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冲向了萧碧夜,及至将近,破浪飞起双腿,直踢向萧碧夜的头,双腿之力,不下千斤,若被踢中,结果绝非一般。
萧碧夜武功惊人,虽讶异于破浪的攻击,却也不放在心上,身影如旋风般偏移,姿势优美之极,恰恰避开破浪的双腿,同时,萧碧夜加大了双手的力度,往后回拉白绫。
身在半空之中的破浪,人还没落地,又被萧碧夜扯飞起来,摔在了地上,碰的一声大响,破浪的身体,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破浪全身疼痛难当。
但破浪毫不顾及自身,刚被砸到地上,身体一弹,人立马又站了起来,又一次,以快捷无比的速度,朝萧碧夜扑去,两人相距甚短,这么快的速度,片刻即到,一腿飞起,踢向萧碧夜的面门。
腿还未踢到,破浪的腿已被白绫缠住,破浪的另一条腿,却在这时,毫无征兆出现在萧碧夜当胸,这一脚,大大出乎意料,但萧碧夜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
破浪的脚还未触及,萧碧夜双手不断变化,手中的白绫,缠了无数圈在破浪的脚踝处,萧碧夜双手交替翻转,破浪的双腿,被来回扯来扯去,一下子是正面的,一下子又成了交叉的。
从不畏惧生死的破浪,生平从未遭受如此的惨境,敢于拼命的他,却在遇到萧碧夜之时,方知与高手对决,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只有自身力量的强大,拼命才有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