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又笑,凌傲天总是在笑,他笑着说道:“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不过你遇到了我,也就不用再赶时间了,因此,你是不是该谢谢我了”。
这样的问题,伊欢还真没想过,拦住自己去路,还要抓自己归案,自己还得要感谢人家,这是什么道理,是什么逻辑,让伊欢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对,你有理,行了吧,可你到底要干什么呢,总有个说法吧,难不成你不动手,还要我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自己在恭恭敬敬把自己,交到你手里,然后再对你感激万分,谢谢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我看可行”,凌傲天如此回答,更让伊欢气结的是,凌傲天说话的神态,好像还为伊欢想到这么一个好方法,感到十分高兴。
这人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可是无论真的假的,人家不动手,也不让路,就不让自己走,伊欢还真是无奈,还真是毫无办法。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啊”,伊欢没办法,只好又说了这么句话。
“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凌傲天如是说,伊欢说的在他看来,还真是理所当然的。
遇到这么一个人,还真是毫无办法,干耗下去不是个事,伊欢更不想这样纠缠下去,凌傲天耗得起,伊欢可耗不起,只好决定硬闯了。
从马背上取下剑来,是那把从灵逸剑宗顺手牵羊拿来的剑,伊欢一剑在手,很不客气。
“让开”,语气冷漠,他已经决定硬闯了,才不管那么多,可还是事先提了个醒,伊欢并不排斥偷袭,可他不会那么干,那得视情况而定。
“不让”,凌傲天也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阻止伊欢不可,非要和伊欢对着干,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这是在闹着玩了。
剑被伊欢一寸寸的拔了出来,长剑指着凌傲天的咽喉,凌傲天动也未动,只是在笑,他似乎不知道这把剑,随时可以夺走自己的性命一般。
凌傲天不动手,伊欢也不了,撤回长剑,转身就要退开,唰唰唰,无数剑影闪现,伊欢突然折回,空耍了几剑,剑剑都围绕在凌傲天的身畔,就是没伤人分毫。
凌傲天还是面不改色,依然保持着他的笑容,可出乎意料的是,伊欢笑得比凌傲天还要开心,还要得意,一种恶作剧之后得意的笑容,让凌傲天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伊欢在搞什么鬼,只过了一下子,凌傲天终于知道伊欢何以如此笑了,这下,凌傲天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的脸变得比哭还要难看得多。
凉凉的,周身怎么好像到处都在透风,凌傲天的第一感觉即使如此,接着,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这一声音传来,凌傲天紧接着感到裤腰一松,刷的一下,裤子就掉了下去。
还好这是夜晚,要不然,这个天下第一名捕可就丢人丢到底了,凌傲天的手翻飞,动作快得无法捕捉,这个时候,即便动作不快的人,也会比平时快上许多倍的。
身体微弯,裤子才提到一半,凌傲天已经僵在那里,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面如土灰,手再也没有动作了,他的脸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片片飘飞,一片一片的飞舞着,凌傲天周身的空中突然多了许多的碎布,他的身体越来越凉,一件完好的衣服刹那间变得破碎不堪。
衣不蔽体,只剩下几根碎布条挂在身体上,风吹拂着,还在不停地飘啊飘,就好像伊欢的脸,一直在不停的嘲笑他,在向他示威。
伊欢的确狂笑不止,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腰也笑得弯了下去,肚子更是笑得一阵阵的痛,伊欢还是无法不继续大笑,这种情况实在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的。
最好笑的是凌傲天的表情,天下第一名捕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表情实在丰富得无以复加。
表情虽然很丰富,很搞逗,可凌傲天一身的肌肉,的确令人不敢小觑,那得有多少人羡慕不已啊,多吸引人的眼球。
腰带被削断,衣服变成碎片,成了破布,裤子也穿不上去了,只剩下一个裤衩,这一切都是拜伊欢所赐,伊欢这个始作俑者,还在一直不停的狂笑。
只经过了短暂的时间,凌傲天的人又变了,变得如刚才一般倨傲,就好像变成这个狼狈模样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和他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凌傲天若无其事的看着伊欢,还陪着伊欢不停地大笑,似乎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伊欢可就笑不下去了。
狂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得涨红的脸立刻卡住,僵持在那里,伊欢的表情也变得很可笑,说不出的可笑,一个人从大笑突然停下,的确也是很好笑的事情。
的确很让人佩服,伊欢就不得不佩服他,这还是伊欢第一次真心实意的佩服人,可以从窘迫的状态,瞬间变回原来的神色,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想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想不佩服都难,伊欢就很佩服,没法不佩服。
名声响,功夫好,脸皮也不是一般人可比,凌傲天的优势很明显,伊欢有些明白他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了,感情是厚着脸皮弄来的啊。
死了一天的人,又被大雨淋了很长时间,尸体会变成了什么样子,乌黑的皮肤,也变得煞白,惨白了,十三的尸体还挂着。
雨水不断地流出来,很是恶心,很是怪异不安,心里总会有些毛毛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的小毛毛虫在爬动,毛毛的挠在肉里。
可是,这种感觉不会出现在三个人的身上,激烈交战的三个人,谁也没心思注意身旁这个障碍物,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只有招式,只有激烈的攻防。
凝风和幽冥鬼手把莫离到了这里,莫离的身后就是十三的尸体,再退一步,莫离就要撞到尸体了,可莫离似乎毫无察觉,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再退,莫离撞上了十三的尸体,悬浮的尸体摇晃起来,莫离一个不慎,几乎向后跌倒,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形,莫离的手往上一探。
僵硬,冰凉的感觉,莫离才知道一番交战,自己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可是很奇怪,莫离往后跌倒,却没有遭遇二人的进攻。
林子里安静得吓人,激烈的火拼,戛然而止,突然就这样停了下来,动静之变,也转化的太快了,快得让人难以接受,难以承认。
莫离回过身来,面向的位置,不是正对着凝风和幽冥鬼手,而是二人中间的位置,显得有些不可以死,为何凝风和幽冥鬼手突然停止了进攻,他们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见不到幽冥鬼手的表情,可凝风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大概幽冥鬼手的表情也和凝风一样,他们停止了进攻,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
心跳变得也变得很微弱,他们的举止很奇怪,连退守一边的黑衣武士也一个个呆住,所有的人突然间好像都变成了雕塑。
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莫离,也不只是可怜,还是同情,亦或者,两者兼有,他们怎会对敌人突然变得同情、可怜起来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有任何的动作,场面突然变得很压抑,很怪,很古怪,相对而立,可莫离却没有改变方位,他从站起来以后,就一直站着。
一个人孤独的站立着,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任何的帮助,只有敌人,可是,就连敌人都突然间不再攻击,一切就这样静止了下来。
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群高手的环绕中,孤独、寂寞变得更加的孤独、寂寞,难言的伤感,说不清楚的情愫,黯然滋生。
“哎”,叹息声,凝风的叹息声,凝风怎么会突然叹息起来,对一个刚刚还激烈交火的敌人发出叹息,这还不是一件怪事吗?
“怎么可能了”?凝风的又一句话传来,不可思议的语气,寂寥的夜,寂寞空山中,这个声音很突出,凝风原本的声音非常的好听,这个声音却多了很多感概。
凝风的声音传来,莫离的透少少的偏转了少许,他的脸正对着凝风,凝风还是无法看清楚他的脸,不知道揭开这块黑布后,隐藏其中的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凝风突然很想看看莫离的脸,莫离的脸绝对没有他的好看,绝对没有他的完美,可凝风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是怎样的一个人。
黑色披风下,一只手突然显现,那是只右手,手中握着一柄剑,通体黑色的剑,如同人,人身上的衣服一样,黑如墨,剑很窄,很细,剑刃薄得像纸片。
交手了不少时间,凝风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楚莫离手中的剑,这是一柄罕见的剑,就像莫离的剑法一样的罕见。
剑是第一次见到,剑法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是什么剑,这是什么剑法?
天下的剑法,凝风不知道还很少,可是莫离的剑,莫离的剑法,凝风都能够很肯定,从来没人见识过,也许有人曾经见过,只是无人能够活下来。
黑色的剑在黑暗中很难发现,很难察觉得到,一个身在黑暗之中,只会在黑夜之中出现的人,用的也是黑夜一般的剑,这样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长期过这样的生活,人会变成什么模样,心里会扭曲成什么样,这样的人,很值得可怜,凝风同情莫离,第一次,凝风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同情之心。
很早以前,他就以为自己没有了感情,没有了人世间的任何一种感情,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凝风开始产生同情之心,凝风的叹息却像一把刀,刺入莫离的内心,一个人可以忍受很多,很多的事情,却无法忍受同情,他不需要同情,一点都不需要。
杀气,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剑上激荡而出,莫离的剑,莫离的杀气,杀气还混合着另一种气,死亡之气,是从莫离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莫离的人又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死神,一个摧毁一切,灭绝一切,毁灭一切的死神。
一股强烈的足以灭绝一切的杀气席卷而来,深邃的剑,墨黑的剑,却丝毫也看不到,只有杀气,只有死亡之气。
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柄剑,一柄杀戮的剑,每个人都感觉到,这柄剑是朝自己而来的,最可怕的不是剑,而是随之而来的剑意。
剑意,剑的杀戮之意,这柄剑虽然不及夜魔剑可怕,却也非同小可,不可小觑,剑意强甚,莫离的人,莫离的身影变得飘渺,变得虚妄,变得不真实。
飘渺,虚妄和不真实,似乎才是莫离的真实状态,似乎这才是莫离的本来原木,就好像莫离原本就是一个飘渺、虚妄和不真实的存在。
莫离一直都是被动的防守,这一次,莫离变得主动,主动的进攻,无所不能,无所不为,忘却所有,忘乎所以,只为进攻,只有进攻。
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个方向——凝风,凝风所在的方位,凝风所发出的叹息,成为莫离进攻的目标,凝风的感受最为强烈,最为明显。
不见了,凝风的身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莫离,那个飘渺,虚妄的身影随着凝风的消失而消失。
两个人,两个身影,顷刻间不知所踪,顷刻间从原本的位置消失了,好突兀地变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的措手不及,不知所谓。
传来第一声哗啦的声音,幽冥鬼手的身影也不见了,他的人刹那间也消失不见了,只看见一个影子闪过,朝着身影传来的方向而去。
幽冥鬼手站在凝风的身边,两个人都低着头,目光下斜,又没了动作,只是这么站着,可是莫离了,莫离的人去了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