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上,有一个树洞,一只松鼠从树洞中窜了出来,在树干上跑来跑去,爬上爬下,雨水打湿的树干有些滑溜,湿湿的树干上,留下一串小松鼠的脚印。
小松鼠在树干上窜来窜去,蹿上了树梢,那一根枝丫很苗条,小松鼠窜上去后,树丫摇动起来,无数的水珠掉落,更多的水花四散飞溅,由大水珠变成小水珠,更多的小水珠飞溅。
小松鼠晃荡了一会,也似乎察觉到丛林中一样的氛围,似乎也知道危险迫在眉睫,慌乱的往回跑,但,就这么一着慌,自己反而掉了下去。
一个小东西从树梢掉下来,打破了原本的气场,静寂的场面,突然发生变化,危险的气息更加的凸出,极静既是极动。
小松鼠还没有落到地上,三个人影已经交战起来,已经跨越了时间,空间的限制,他们的速度比自由下落的小松鼠还要快。
刀气纵横,周围的树干到处留下了他的足迹,弯刀雕琢的印记,三个身影变成一个,三个人成了一团,看不清楚,更分不出谁是谁来。
凝风和幽冥鬼手的第一次配合,浑然天成,如同事先演练过无数次,虽然不是如此,可是他们很熟悉。
熟悉就会产生默契,熟悉就无须说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亲密无间的合作,互补不足。
幽冥鬼手的双手,就是最好的武器,他的双手,比刀锋还利,比钢铁还坚硬,锐利的刀锋丝毫也伤不了他的手指,他的手与众不同,他的手独一无二。
凌厉的攻势,无懈可击的配合,迫莫离不断的后退,莫离一边战,一边后退,可是,凝风和幽冥鬼手都是经验老道的高手,他们不会给与莫离任何喘息的机会。
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幽冥鬼手的双手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毫无征兆,似乎只要他想,他的手就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自己所想要他出现的位置。
凝风的弯刀,又总是出现在幽冥鬼手的双手,无法到达的空挡之处,酣畅淋漓的攻击,天衣无缝的配合,一切都完美到了极致。
进攻完美,防守同样无懈可击,莫离的防守就像是铜墙铁壁,严密得就像一张网,一张毫无瑕疵的网,滴水不漏,无机可趁的大网。
大网把莫离完全的罩住,无论对方怎样发动可怕的进攻,莫离还是完好如初,毫发无伤。
莫离的防守同样完美到极致,可是莫离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从对方的进攻中,莫离有所发现,凝风二人似乎有意把自己向别的地方。
莫离虽然有所察觉,却也无法阻止自己,就像无法阻止他们的进攻一样,他也只能不断地朝对方设想的地点靠近。
身如鬼魅,形如幽灵,是对幽冥鬼手最好的形容,无法察觉,他的招式怪异到了极点,他的手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让莫离的防守越来越难以支撑。
黑色的剑,如同深邃的黑夜一样的深邃,细小的剑,宛如一片刀锋,细微的难以察觉,空洞的夜,空洞的剑法,如同黑暗中空洞而又深邃的天空。
莫离的剑,莫离的剑法,给凝风和幽冥鬼手的感觉,既是如此,看不到莫离的剑,只能感觉到杀气,突然间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突然间就化解了他们势在必得的攻击。
莫离感到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可怕,凝风和幽冥鬼手也有同样的感觉,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完美到了极点,也可怕到极点。
全神贯注,一点也松懈不得,只要有丝毫,哪怕是最微弱的变化,也可怕招致对方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决斗,生死只在转念之间,刹那之间,可以从极静到极动,瞬息之间,也完全可以从,极动回归寂静,重新陷入极静的一片。
开始与结束,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他们的攻防之战,没有回旋的可能,没有停下的可能,只有分出结果来,才可能停得下来。
强行的阻止,只会招致可怕的危机,无论对谁,都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没有人会如此做,也没有敢如此做,更没有人有那个本事,可以消弭这场争端。
莫离退到了挂在树上的尸体旁,那是十三的尸体,很多人都不明白,十三为何会突然死去,凝风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十三为何就要自杀而死。
可是,十三的尸体为何要被吊起来,这太明显了,十三的尸体就是用来做钓饵的,这样的想法,是人都能想到,这么明显的招数,还能让人上当吗?
像凝风如此聪明的人,会用如此浅显的招数吗?谁都不会相信,莫离早就见到了十三的尸体,早就想到是钓饵,可他不相信,这会是钓饵。
太过明显,太过显而易见的道理,谁还会上当,可是凝风却硬是要把莫离至此处,又是为何?
难道这个本来应该是钓饵的饵,却又最没可能是钓饵的饵,真的是一个钓饵,真的是一个陷阱,这可能吗?这会是真的吗?
凝风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他会做出这般明显的钓饵吗?和凝风的决斗,是一场完完全全,真真实实的斗智斗勇,任何没有可能的最有可能是,任何有可能的却可能不是。
是还是不是,到底可能是的是了,还是不可能是的才是了,完全是在考验人的判断力,考验人的临场决断力,太玄乎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较量了,可是,只有这一场较量最难以把握,最难以弄出真是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头大,令人难以做出判断。
背影,伊欢见过的背影并不多,只是,今天这晚上,他却见过了好几个人的背影,红衣人和白袍人的,绿玉婆婆和银虎先生,现在他又见到一个背影。
伊欢骂对方,对方没有回应,伊欢想说了不少的话,只差没跳过去,挥手给人几巴掌了,伊欢越是如此,对方越是不理,越是像毫不知情一样。
让伊欢很是无奈,地方不理,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没意思,伊欢自讨没趣,才不愿再干这样的傻事。
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对方要安静,伊欢就给人家安静,不但如此,伊欢还悠哉悠哉的坐到地上去了,都说,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才坐了一小会儿,伊欢的人已经躺在了路中央,一条腿高高的翘起,倒真像是在大冬天躺在干草堆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很可惜的是,这不是大冬天,也没有太阳,这是夜晚,午夜的夜晚,路中央更没有干草堆,躺在硬梆梆的大路中央,丝毫没有躺在草垛上舒服。
时间的确是睡觉的时间,但是,地点却不是睡觉的地点,可伊欢连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躺在大路中央,好像是一件很值得称颂的事情。
对方还真是个怪人,伊欢理他、睬他、和他说话,他连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装聋作哑,好像根本不知道出现了这么个人,出现的这么个人,还在生气,还在不断地与他说话。
反而是伊欢这幅没心没肺,自得其乐的模样,引起了他的好奇,吸引了他的目光,虽然没看,可他知道,那个背影终于回头了。
沧桑的面庞,被岁月雕磨得更显成熟,更富于成熟的魅力,这是一个略显沧桑,却很年轻的人。
“你就是伊欢”,他回头,笑了笑,脸颊的肌肉,随着露出的笑容,刻画出一道很深的印记,他问了这么个问题,这个问题明显是没话找话说的废话。
他笑,他问,伊欢也装作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自然是被伊欢当成了空气,就像之前他对伊欢一样,把伊欢当空气,伊欢也会把他当空气的。
不回答,无论对方说什么,伊欢始终不回答,不但如此,伊欢还在一边伴起了节奏,吹起了口哨,伊欢吹口哨断断续续的,实在很不怎么样,可是他很高兴。
“你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伊欢听得很仔细,每个字都没逃脱他的耳朵,可就是死也不问,死也不开口。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对方说得很诚恳,应该不是假话,“你知道吗?我是来抓你的”。
伊欢很纳闷,抓我,抓我干什么呀,一边听,一边还在胡思乱想,胡乱猜测,又没我什么事,突然,伊欢的人弹了起来,嗖的一下子就到了对方的跟前。
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眼睛瞪着眼睛,两个人相距不过两寸,对方呼的气,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前,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
“那你还不动手”,伊欢说话的口气变得异常冷漠,一向很不喜欢别人提到这件事,自己被冤枉,背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一直让伊欢耿耿于怀。
“我会的,可我不着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何必急着一时半刻了”,对方针锋相对,口气也颇为不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能来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这个人的确不是简单人物,天下第一名捕的头衔,可不是能轻易得来的,无数的江洋大盗,黑道巨枭都被他捉拿归案,出道以来,还没有一次失手的经历。
有如此骄人的成绩,也莫怪他如此的自信,完全不把伊欢当回事,在他看来,伊欢已是他囊中之物,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擒拿伊欢。
凌傲天三十岁不到,就已经获得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头,的确很不容易,他的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傲气凌然,笑傲天下。
凌傲天总是独来独往,他抓人的手段如何,一向鲜为人知,无论他用的什么手段,能博得这样一个头衔,有如此的战绩,自身的本事显而易见。
凌傲天名头之响亮,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江湖巨枭听到这个名字,都躲得远远地。
可伊欢偏偏没有听过,偏偏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偏偏只有伊欢不知道,这个要擒拿自己归案的人物,是这般棘手。
“我赶时间”,这句话是大实话,可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安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别说伊欢不知道他是谁,即便知道,伊欢也要这么说。
凌傲天愣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伊欢这样的人,听到自己要抓他,还能说出如此狂妄至极的话来,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起自己囊中之物的蔑视。
凌傲天这样的人,有足够骄傲的资本,骄傲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轻视,而且还是自己认为手到擒来的人,大多的人都受不了,可凌傲天偏偏忍受了。
这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忍受一个待捕之人的轻视,玩世不恭,又狂傲至极的伊欢,自身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凌傲天调查过伊欢,虽然信息不太多。
可也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从伊欢现身江湖,一夜间成为天下人人欲诛杀的武林公敌,接着就是独闯鹤亭山庄,一进一出,全身而退。
从此之后,行踪飘忽不定,总是忽然间出现,忽然间又不知所踪,要找伊欢很不容易。
一个传奇,伊欢已经成了一个传奇,一个恶魔的传奇故事,被很多人宣扬得神乎其神,也被绝大多数的人诅咒,伊欢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有一点奇怪之处,除了伊欢成为武林公敌的缘由外,伊欢很少杀人,死在伊欢手上的人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如果说伊欢是个杀人狂魔,那么他又为何在案发后收手,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这个问题,凌傲天不止一次的想过,想过无数遍,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正因为如此,凌傲天才非要来看看伊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伊欢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凌傲天自然是知道的,他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也许传言有很多不实之处,可有一点不会错,伊欢的确很狂,很傲,很不给人面子,这倒是和传言完全相符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