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很坚定、很犀利,不容置疑,的确不容置疑,没有人能在他活着的时候,着孙怜欣吃下七叶七花丸,除非他死了,没有了气。
当然,有人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瘦削的人,血风的二师兄——腥雨就不相信,他不相信破浪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力。
腥雨同样是一个不喜说话的人,他说话的方式一向很简单,很直接,也很干脆,实力,只有实力才是说话的本钱。
他不相信的事情太多,太多,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自己的武功。
腥雨一个近身,已到了破浪的面前,只看见无数的手影子翻飞,破浪倒下,他早已站在一边,一脸的不屑,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的攻击同样直接、干脆、有效,没有花俏,进退之间,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干净利落,不给对方片刻的犹豫,不给对手任何一丝机会。
破浪倒下,口中吞出一大口鲜血,筋脉、骨骼、肌肉,全身都很痛,痛得他冷汗直冒,小小的一会儿,衣裳湿透,他却丝毫没有叫出声来。
他不是铁打的身子,不是钢筋铁骨,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是,他却毫不在乎自己,在挣扎,不停地挣扎,他要站起来,阻止他们。
千刀堂的弟子,个个都感到汗颜,感到无颜面对,感到心酸,他们既希望他能站起来,又不希望破浪这样折磨自己,他们很矛盾,也很佩服破浪。
孙怜欣在自己父亲死的时候,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却在看着破浪这样挣扎时,泪如雨下,眼泪决堤,再也收拾不住,连成了线,滴滴掉落。
破浪终于在挣扎中站了起来,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坚定,那么犀利,还是那么毋庸置疑。
腥雨再进,眨眼间,一共攻出十三招,招招命中破浪,破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像一个沙袋,一个任人锤打的沙袋,一个供人练拳的沙袋。
破浪一招都没闪躲开,所有的攻击,他都用自己的肉体抗住,结结实实的挨了十三招,他不是铁打的身子,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又倒下,又在痛苦中挣扎,他的身体一点点的支起来,每动一下,都感觉血肉在撕裂,百般难受,脸上到处都是血,衣服上也沾上不少。
殷红的血,触目惊心,看的人无不佩服,无不感动,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千刀堂许多男儿都哭了,为自己的懦弱,为破浪。
破浪为千刀堂竖立了一块碑,纵横天下,是他们一向自诩的,关键时刻,却只有破浪一个人做到,只有他苦苦的支撑,决不妥协。
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流泪的人,默默地流着泪,没有意思的声音,破狼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许多人在心中为他呐喊,为他助威,都希望他能站起来。
他每挺起一点,每升高一丝,都像是在人们的心里点燃希望,不分敌我,都是崇敬他的,强者为尊,弱者同样有自己的尊严。
强者,弱者,同样是生命,有着同样的灵魂,同样的血肉之躯,同样能够别人尊敬,让别人膜拜。
风千里、关童、叶英华看的热泪盈眶,有这样的子弟,他们是很骄傲的,可是他们却没带好头,是他们最先低头的,可是,他们没有错,错的不是他们。
依梦等一众女人,早已不忍再看,她们当中,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样倔强,顽强的人,不怕死的男人,他们见过,却没有谁能够像破狼一样,震撼心灵。
她们又忍不住不去看,在忍与不忍之间徘徊,很是让人揪心。
破浪再次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但是,始终没有倒下,他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他一定要保护孙怜欣。
师命如此,即使身死,他也一定要完成对师傅的承诺,师父死了,他也一定要把它彻底的执行下去,没有人能勉强得了他。
腥雨的态度也有所变化,这样的人值得他佩服,他说:“小心了”。
腥雨第三次进攻,力道比之先前还有强上几分,又是行云流水般的一进一退,这次他只出一招,全力施为的一招。
破浪根本无力抵抗,无意闪躲,腥雨自然没必要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他不也是一个喜欢做多余事情的人,一点多余的都不喜欢,他要直接,简单得多。
这一次,破浪飞了出去,撞在院子的墙上,泵的声响,响彻院内,这一下,更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众人都焦急地望着他。
破浪不动了,落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没有人认为他还会活着,谁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孙怜欣抛开所有,无所顾忌的跑过去,抱着破浪,破浪还有气,还没死透,不过,破浪的情形,和死了也没什么不同,只有那么一丝丝,微微弱的气息尚存。
孙怜欣哭,哭得很伤心,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滚滚落下,滴落在破浪的脸上,泪水滑过满是血渍的脸颊,顺着往下流。
咸咸的泪,微甜的血,黏上些微的尘埃,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沿着面颊流动,很慢,很慢。
时间似乎变得很缓慢,缓慢得宛如慢慢爬动的蜗牛。
只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久久的回荡着,无人打扰,众人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情格外的沉重,格外的压抑。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一条条泪水滑过的线,清晰明了,泪水洗涤的脸,格外的白皙,一条条,一道道,特别的显眼,明净与污垢的独白,超独特的脸。
孙怜欣的眼泪流不尽,哭声不断,突然,破浪的身子动了动,异常的微弱,孙怜欣低头一看,破浪的眼睛缓慢的睁开了。
破浪强忍着痛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扶我起来”,只说了几个字,已经好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一边说着,还不停的咳嗽。
破浪坚定不移的眼神,令孙怜欣无法拒绝,她也了解这位师兄的脾气,他要么不说话,说过的话,即便千难万险,也一定会做到的。
破浪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孙怜欣的肩上,全身的重量都由她支持着,费劲了极大的力气,他们终于站了起来,又一次站了起来。
凝风一直都懒懒的看着,破浪再次站起来,他居然也坐直了身子,太不可思意了,这样都还能站起来。
破浪的眼神依然坚定、明晰,虽然他已经摇摇欲倒,一刻也再难支持不下去了,可他在强大的信念支持下,始终没有倒下去,始终屹立不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