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散尽,长刀尽断,断刀,断成无数截,只有大大的刀柄还握在手里,握刀的人已全部倒在地上,瘫软在地。
口唇嫣红,平凡的人吐出的血一样是鲜红的,五张平凡的脸扭曲,一个个怪异非常,汗水涔涔地流下,他们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们是完好的,至少表面是如此,他们并没有少去一点点的东西,该在的都还在,不该在的也都还在,他们只不过是完好的。
完好的外体,内在呢?五脏六腑如同被针刺一样的刺痛,钻心刺骨的痛,最严重的人筋脉被震断,内力全失,想要修复,难如登天。
他们倒在地上不能动,也无法动弹,伤得很重、很重,这一切来得太快,结局又太出人预料,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必杀之局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五个人都伤的不轻,再加上那个年轻人,他们一行六人是全部败倒,无一幸免,如果说那个年轻人的失败,是计划之中的事情,那么他们的五个的失败,则完全是出乎预料的。
他们败了,惨败,可是连怎么败的,他们都还不清楚,至少不是十分清楚,他们太大意,太自以为掌控全局了。
这给了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可是,这样的教训,只有一次,也只要一次就够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改正、去领略、去感悟教训所带来的教训。
他们只记得,他们五个的合力一击,志在必得,就在他们即将把卢渐离杀死之时,他们突然感觉到变了。
卢渐离没有变,变的也不是卢渐离,更不是卢渐离在改变着什么,而是外来的,一股外来的力道,一股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道,阻止了他们的行动,阻碍了他们必杀的进攻。
这个变化是伴随着一个突然而至的声音而起的,优雅清新、和缓而优美,平和不带一丝暴戾之气,那是琴声。
当他们意识到那是琴声时,他们就感觉到变化了,势在必得的杀局完全被改变,他们无能为力,无力改变,因为他们都已经全力以赴,全力出手。
他们被琴声影响,卢渐离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听到,一点都没感觉到变化,他蓄势待发的一击,淋漓霸道,势无可挡。
但是,卢渐离才削断两把长刀,其他的三把刀已经断了,五个人已经全部飞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卢渐离也震鄂不已。
他虽然早已发觉有人,却没想到来人的武功如此之高,更没想到会有人襄助,替他结局危难,解一时之困厄。
五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落地的,几乎只有一个落地的声音,尘埃落定,五个人都爬不起来了,卢渐离还沉浸在刚刚突如其来的进攻之中。
一根树枝轻飘飘的落地,很轻很柔,飘飘扬扬,恰似悠闲地游荡,它一点损伤都没有,落地,带不起一丝的尘土。
卢渐离看着树枝轻轻地飘落,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是什么样的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能凭一根树枝解决这个危局。
两个人,绝对是两个人,一个武功高绝的神秘人,还有那个弹琴的人又是谁?
卢渐离的心中满是疑问,他的眼睛眯的很小,这个时刻,他在想问题,只不过,无论他怎么想,他也无法想出答案。
一个人,卢渐离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手里甩着树枝的年轻人,很悠闲、很散漫的走来,悠闲就像那根树枝落地时一样。
他在笑,看着卢渐离笑,可是卢渐离却感觉到他的孤傲、淡漠,他的距离,他的无法接近,散漫的眼神里充满的是,不可一世和目空一切的倨傲。
有些压迫的气息,像是先天生成,一个孤傲如同来自九天之外的局外人,看得到他在,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却很遥远。
虽然如此,卢渐离却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他并无恶意,卢渐离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还带有些令人无法不相信的感觉。
看过了这个人,卢渐离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贵气满身的年轻人,举手投足都说不出的优雅,怀抱古琴,志趣高雅,儒雅的气质。
腰畔佩戴着一把剑,散发着一片祥和之气,剑未出鞘,却也能知道,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普通的剑没有如此的气息。
如果说,前面一个是有些可以信任,那么这一个,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值得信任,他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两个年轻人,都非常年轻,都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一个难求,居然一下子出现两个,卢渐离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该庆幸,还是该感叹。
卢渐离本身也可说是人中龙凤的人物,只不过现下有些狼狈,有些疲惫,有些消沉,有些忧郁,才在气势上输掉了一筹而已。
三人相视一瞧,无不都有些心心相惜之感,都为对方的气度、风范折服。
卢渐离抱拳,说道:“多谢二位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可否见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人说道:“大家都是年轻人,又都有心心相惜之感,何必学那些世俗虚礼,还客套一番了”。
大家都是热血男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些世俗的礼节本也不甚看重,这一说,正合各人的脾胃,不由得相视一笑。
谁说只有一笑泯恩仇,一笑也可结缘,兄弟缘,朋友缘,有多少不是由最初的相视一笑开始的呢。
他又说:“不知道这位‘琴剑’老兄是何人”?
“秦剑,一琴一剑,名也秦剑”,儒雅的风度,给人无限好感,又说:“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想必你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
“大名鼎鼎?是臭名昭著吧,我想你猜得不错,我就是那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武林公敌,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伊欢说。
伊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并不好奇原因,只是随口问问。
秦剑含笑着说:“江湖的年轻人为了怕引起误会,绝不在自己的背上背个包袱的,当今武林,只有一个人还敢在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
伊欢无奈的笑笑,除了这样,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
卢渐离惊奇地说:“你就是伊欢”。
伊欢耸耸肩说:“臭名昭著,满城风雨的武林公敌好像只有一个”。
卢渐离又问:“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担心,好像还挺开心的”。
“如果别人觉得我该死,我是不是就要拿把刀抹脖子了”?伊欢说完看着二人。
秦剑笑着摇头,卢渐离也摇头,他们算是明白伊欢了,伊欢是一个豁达、乐观、淡漠如风,如风般淡漠的人。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卢渐离豪气干云地说。
“我也一样”,秦剑附和道。
“哈哈,你们不在乎我身负恶名,我还有何可在乎的呢,你们不怕天下无可容身之处,我又有何惧”。
伊欢笑得很开心,还有什么比在被天下所不容时,还有人肯与你为友,更让人感到由衷愉悦的呢,只不过还是免不了,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哀伤。
感动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举动,很多时候,一个理解的话语,一个信任的眼神,就足以让人感动,就足以化解开所有的愁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