瑆西城,中央大平原出西北线上的一座小城,地理位置并不突出,城也非常小,却很有名气,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出了一个很有钱的大亨。
大亨姓万,名啸煦,五十五岁,他家财万贯,却瘦若枯骨,无论怎么吃、怎么养、怎么补,他还是一样的瘦,还是一副排骨。
万啸煦现在已经不住在瑆西城,早就搬到帝国国都居住,瑆西城还有他的产业,还有他的祖宗灵位,一座占据百亩的庄园,雇佣了数百的家丁护院来照看,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好手。
多少年来,这座庄园从未出现过半点的状况,就算有些小毛贼,不开眼闯进了庄园,也只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因此,这座庄园在当地就显得格外的神秘。
神秘就得去探秘,伊欢、依梦就是喜欢探寻神秘的地方,可是,当他们来到庄园大门,却发现情况大有不同,两扇黄铜打造的大门虚掩着。
大门的铜环上有一条不太深的割痕,是刀剑砍时留下来的,一阵冷风,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依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伊欢面色凝重,迈着低沉的步子走进大门,谨慎的推门,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伊欢皱紧了眉头,大力推开铜门。
门后有四具尸体,头颅滚到了一边,睁大着双眼,死灰色的脸上全是惊恐不安,忧惧,手里还攥着刀,鲜血还在不断地从脖颈冒出来,血流到刀身,染红了刀。
血还在冒着热气,看情形,血案才刚刚发生,伊欢俯身从死者手中夺来一把刀,狂奔着冲进了园内,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依梦紧随跟上,一直冲到大院子里,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死状惨不忍睹,全部都是失去了头颅的无头尸,浓烈的血腥气,令人作呕,依梦都受不住要大吐特吐了,她强忍着继续往里走。
穿过了一个长廊,又穿过了一座楼宇,一直走到内院,只看伊欢呆呆的立在院门口,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依梦走来,站到伊欢身旁,也和伊欢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想吐,干呕却又吐不出来。
内院里死的全是护院家丁,约有好几十人,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头颅,全都是一刀切下头颅的,干净利落,毫无花哨的一刀,一刀毙命,好毒辣,好狠毒。
血流,汇成一条血红的小溪流,沿着内院的墙壁流动,一直流,流得很远很远。
这里,是个修罗地狱,彻彻底底的地狱,充满杀戮,充满血腥,充满残暴,没有生命,只有尸体,满地的尸体,满地的头颅。
伊欢翻动着尸体,查看他们的伤口是否只有一处,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处致命伤,手法系一人所为,一个人要杀尽这里的所有人,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如果不是一个人,必定有帮凶,可是,依据伤口来看,手法又怎么会完全一模一样呢,这个推论似乎不太合理,连人数都难以确定。
依梦继续查看,他们希望能找到一个幸存者,希望有人能从这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逃得性命,这个希望有多大呢,他们不知道,姑且一试罢了。
房间里死的都是些妇孺孩童,死状与外面的人一般无二,也都是无头尸体,头颅都在不远处,依梦不忍心再看,退了出来,油然而生出许多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时候,绝不愿意提及死,可当他真正看到众多惨死的人,又不得不去思考生与死的问题来。
千百年来,生与死的问题,多少圣贤之士思考过,有几个人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有几个真正看透过生死?看透了生死。
伊欢悲愤,为这些死去的人感到愤怒,他半跪在地上,右手持刀,狠狠地刺入了石板,石板撕裂,他又看过许多尸体,都是一样的,毫无线索。
‘唰唰唰’,一连串破空之声从伊欢背后响起,数量只怕有十数个,伊欢一惊,意识到有人背后偷袭,侧身一滚,右手一带,紧紧把刀攥在手里,手腕抖动,刀划了一个圆形,‘叮叮当当’,无数暗器被击落。
伊欢早已愤怒到几点,想也不多想,左手一掌拍地,借力翻身而起,‘嗖’的就向躲在暗中偷袭的人的藏身之处而去,腾飞,于半空之中出招,没有招式的刀法,毫无花俏,简单直接,充满无比愤怒的一招。
没有思考过,没有想过方位,出自于本能,来源于愤怒的刀法,霸道,猛烈,犹如愤怒的箭,有去无回,如同泄洪的洪峰,奔腾直下,一泻千里,气吞万里。
强暴的气浪周围的树树枝枝的扫落一大片,最后一根树枝落地,一个人被从中撕成了两半,一边在左,一边在右,分别倒了下去。
痛感袭来,鲜血从身体里慢慢的渗出,越变越大,越来越多,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裂开,从一条小细线变成一个大口子,在分裂成两个部分,由一而二,由二倒地。
没有哀鸣,没有嚎叫,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连躲避都无法办到,连喊叫、哀鸣的机会都没有,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就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一个人的右眼看着自己左半边身体往左,左眼看着自己右半边身体向右倒下去,那一刻,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作何感想呢?
依梦吐了,吐得非常厉害,几乎连苦胆都吐了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不吐才是怪事。
而伊欢呢,他的瞳孔在收缩,眼睛越眯越小,都快看不到眼珠子了,这一切本不在他的预计之中,他没有想到。自己愤怒一击会造成如此可怕的结果。
他的怒气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空虚,无边的空虚,就像黑夜一样漫无边际。
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错得很彻底,错得很离谱,完全错了,当他看到那个倒下去的身影,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永远无法补过的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