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魁梧男子又从怀内摸出了一本簿册,递于老者,认真的叮嘱道:“此乃吾之家族世代相传的功法秘技,非蚩尤血脉不可习得。此后,还请虢老代为相传,在那孩子长大后即可习练。”
郑重其事的接过薄册,并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置妥当,老者随即轻轻的将年轻女子手中的幼婴接了过去。
“哇!”
似乎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那幼婴顿时一阵手舞足蹈,放声啼哭了起来。
神情凄楚的望着眼前那不断挣扎的幼婴,年轻女子轻轻摘下了项间的一串白玉吊坠,俯身为其戴上,又温柔的吻在其面上,喃喃低语道:“亲亲宝贝儿乖,待会不要哭闹了,否则妈妈不喜欢你了。”
说来也怪,听到那道温婉的声音,那幼婴顿时止住了啼哭。
也不再挣动,只是睁大了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那美丽女子,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影象深深的印于脑中。
见幼婴不再啼哭,老者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狠下心来,抱着幼婴朝着一条上山的小径狂奔而去。
那一对夫妇紧紧依偎着,依依不舍的望着老者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只是呆立在原地相拥而泣。
稍后,待得追兵临近,夫妇二人醒过神来,率领着余下的一众部属随从,哼唱着一首慷慨激越的远古战歌,一路且退且战,逐渐的将追兵引向那远处的西海而去。
最终,那昌淦夫妇二人,一战死于乱军之中,一自投于西海之内,之前那追随的一众部属随从也全部身死于西海之畔。
……
却说那老者怀抱着幼婴,在庐山之上足足隐匿了一月有余,方才偷偷摸摸的潜下山来,朝着中原腹地辗转行进。
数年之后,楚国的某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牵着一个幼童行走于一处嘈杂的集市之中。
此老者正是虢老,幼童便是当年那幼婴。
行不多时,一对青年男女亲密的牵着一个垂髫小孩儿出现在一老一少的面前,却是一家三口在集市上闲逛。
沿途之中,那小孩儿不停的叫嚷着要吃冰糖葫芦,青年男女便在一旁柔声细语的频频安慰。
终于,一家三口在一处冰糖葫芦摊贩之前站定了。
只见小孩儿指着最顶上那一串大大的冰糖葫芦,对着身旁的男子嚷道:“爸爸,我要这串,这串个大。”
“好,宝宝乖,爸爸这就给你拿。”男子随手取下了那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小孩儿。
“妈妈,妈妈,待会再给我买个布偶好吗,上次那个不小心掉到火盆里烧破了。”小孩儿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扯着那女子的手撒娇道。
女子溺爱的摸着小孩儿的头,又俯身甜甜的亲了他一口,微微笑道:“好,我的乖乖小宝宝,待会妈妈买给你。”
有些艳羡的望着眼前那小孩儿,幼童轻轻扯着老者的衣角,睁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爷爷,什么是爸爸妈妈啊?”
闻言,老者心内暗自叹息一声,耐心的应道:“爸爸妈妈,就是把你生养下来的人。”
说着说着,二人已走到了那处摊贩前。
随即,老者也掏出几个小钱,摘下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幼童。
幼童依旧是听得似懂非懂的,一手扯着老者的一角衣襟,一手接过冰糖葫芦,怔怔的仰望着老者,神色黯然的问道:“爷爷,那为什么别的小孩儿都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陪着我,是不是弃儿不够乖。”
强自忍住了心中的悲痛,老者轻轻摸了摸幼童的小脑袋,慈爱的说道:“弃儿啊,你的爸爸妈妈此刻都在天上,他们化作了星星陪伴着你呢。”
“哦,爷爷,弃儿知道了,就是夜晚天上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舔了一口甜丝丝的冰糖葫芦,幼童兴奋的叫嚷着,“弃儿也有爸爸妈妈了!他们就是天上的星星!”
静静的望着面前欢呼雀跃的幼童,再也忍不住的老者眼角顿时一片濡湿。
如今已过去了数年,幼婴也渐渐长大了。
因其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虢老便为其取名为弃。
收拾好心中那片深藏已久的悲伤记忆,老者对着幼童说道:“好了,弃儿,此刻我们该回去静坐调息了。”
随着幼童的逐渐成长,虢老已开始教授其一些基本的调息之法,只是关于具体的行气之法暂时并未传授。
在返回住所的途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紧紧的牵着幼童,口中轻轻的哼起了一首古老而激昂的歌谣。回荡在日暮西山之际,更是显得沧桑而凄凉。
“爷爷,那是什么歌,晚上教我好不好,我要陪爷爷一起唱。”感受着歌谣中的激昂与慷慨,幼童仰起小脸,神情认真的道。
见幼童主动的提出欲习唱此歌,老者起神情,郑重的道:“那是一首远古的战歌,你想学的话,爷爷晚上就教你!”
当夜,幼童便习会了那首远古战歌,并且得知那首歌唤作“无衣”。
次日,天刚蒙蒙亮,山林旁的一栋草棚外,幼童便在那一片草地上开始锻炼了。
只见其一会儿练习各种前进步法,一会又练习各种后趋步法,待习练得累了,便静静的站在那里调整呼吸。
片刻之后,又开始练习那左右疾步行走之法,习练完了又休息片刻。
随后,便继续练习其他的跳跃飞腾之术。
练习结束,洗完脸擦干净身上的汗,一老一少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吃早饭。
待得吃过早饭,老者便带着幼童进入山林深处开始狩猎。
期间,老者又教导幼童制作各种陷阱,分辨各种动物的习性以及具体的针对之法。
当狩猎完毕,老者又传授幼童识别各种可以食用的野果奇草,甚至多种可作添香调味之用的树枝树皮。
到得傍晚饭之后,略为休息片刻。漫天星光之下,老者旋又开始指导幼童练习各种发力之法。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爷孙俩便如此在山林外的草棚中安宁的生活着。
偶尔,老者也会带着幼童前往附近的集市上,贩卖一些老者亲手制作的精巧物件。甚至,还经常携了幼童去往周围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庄园内,制作一些家什器物。
……
夜色已逐渐深沉,破旧的草棚中,老者正在谆谆教诲着幼童。
轻轻的咳嗽一声,老者道:“弃儿呀,你记住了吗,再背诵一遍于我听听看。”
“爷爷,弃儿都背了三四遍了,还要背啊?好吧,那就再背最后一遍。不过,背完之后,爷爷要给我买冰糖葫芦吃。”板起一张稚嫩的小脸,幼童一本正经的道。
轻轻抚了抚幼童的头,老者慈爱的笑道:“呵呵,好!弃儿是好孩子,快背,背完爷爷明天上集市给你买冰糖葫芦!”
目光一亮,随即,幼童将那册祖传秘笈清清楚楚的背诵了一遍。末了,又懵懂的问道:“对了,爷爷,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那是什么意思啊,弃儿不懂。”
“炼精化气就是之前爷爷教你的啊,后面的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爷爷也不懂。对了,弃儿,在这篇功法没有习练至小成之前,千万不要去习练外间那些行气之法,爷爷也暂时不会教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者神情严肃的道。
听得老者郑重的教诲,幼童乖巧的应道:“好的,爷爷,弃儿知道了!”
“还有,在静坐之时,切记要摈弃一切杂念,收敛起心神,做到专心致志。”老者谆谆教诲道。
“嗯,爷爷放心,我会努力的!”迅速的收敛起笑脸,幼童神色平静的应道。
待到幼婴成长为幼童,老者便开始教其读书识字,习练武技,最后又将那本簿册交予了他。
数年来,老者带着幼童不停的在四处迁徙,但每到祭祀时节便会为其述说蚩尤先祖及虎方的一些辉煌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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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别看幼童小小年纪,却十分懂事明理。兼且能文善武,直抵得上那些寻常家庭的普通少年了。
落日的余晖下,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幼童正专心致志的望着面前的一座鸟窝,连脸上头上粘了几根鸟羽都浑然不觉。
眨动着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兴奋的拎起了鸟窝中的几个鸟蛋,又轻轻的放入怀中。
几息之后,幼童手足并用,顺着树干麻利的滑落于地面,灵活得像只小猴儿。
口中轻轻哼唱着那首古老激越的曲调,幼童昂首挺胸,阔步向着远处山脚下的一座破落草棚行去,看那架势,倒有几分赳赳武者的风范。
“弃儿,又到哪里顽皮去了,一定又是去掏鸟蛋了吧,咳咳!咳咳咳!。”
距离那破败草棚还有段距离,便遥遥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和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爷!”
闻声,幼童兴奋的奔了过去。
“今天的运气真好,被我掏了好几窝,足足有十多个鸟蛋呢!”幼童兴冲冲的叫囔道,一个箭步便跨进了破草棚中。
“咳咳!咳咳咳!弃儿,那每个鸟窝里你有没有留下蛋来啊。”已是满面病容的老者奋力挣扎着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又咳嗽了几声,缓缓的说道。
“那是肯定的了,爷爷经常教导,天地有情,生生不息,行事要常留一线生机。”
乖巧的扑入老者怀中,幼童嫩声嫩气的说道:“再说了,我在每个窝里都留下了两个鸟蛋,等它们孵化成鸟,将来长大了,可以继续生蛋,到时候,我便又有鸟蛋可掏了。”
溺爱的将幼童搂入怀中,老者又仔细的为幼童拾去了头脸上的那些零散鸟羽。
“天色已经不早了,爷爷,我先去生火做饭了。”
片刻之后,轻轻挣脱老者的怀抱,幼童朝着杂七杂八放置着几个破烂陶罐的草棚一角走去。
“啊?!又没有多少粟米了,大概勉强只够今晚了。”望着眼前破陶罐中那浅浅的一层,幼童喃喃自语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