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端木玉麟永远也无法体会到鹰将对妖兽的仇恨,鹰将也难以认可他的说法,曾经玄武门还伫立于这个大陆上时,保卫着朝田的一方百姓,朝田临近巴蜀,到处都是绿野山林,灵气丰茂,凶兽不受控制的增长,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百姓的安全,每年都有将近一百个人在外出时遭遇凶兽的袭击而死,更有两例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朝田内两户靠近深山的普通人家被凶兽群围攻血洗,两户人家尽数死亡。
鹰将永远也忘不掉年轻时为制服凶兽而付出的巨大牺牲,一旦有凶兽袭击了人,他便要立马带领众兄弟们前往猎杀凶兽,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凶兽是何种等级,直到鹰将当成了玄武门的掌门人,回头算一算,起码有几百名玄武门的精英在执行任务时殉职。
每当鹰将回想起带队猎杀凶兽的日子,内心便波涛汹涌,那些死去的弟兄,每一个都是有家庭的人,他们都是朝田土生土长的老百姓,曾有一次,一个名叫离城的二十岁小伙,刚成家立业,娶了一位朝田内最有声望的大家闺秀,他的妻子美丽贤惠,气质彬彬,离城自己在玄武门里也是属于一级锦衣卫,专门负责调查朝田内各大凶案,多数凶案都是由妖兽造成,他则成为鹰将的副手,带领小队追猎逃跑的凶兽。
离城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玄武门弟子,深得鹰将的赏识,却在一次执行名为龙级的危险任务中丧生,每次分配任务时,都会划分各种不同的等级,由小到大,乃是虫级、兽级、鬼级、龙级、神级,神级任务在鹰将的印象中从未执行过,神级任务主要是猎杀级别非常高的妖兽,但妖兽极为罕见,大概率只会出现在远古山脉,比如蜀山,蜀山之地就是一座远古山脉,灵气和龙气极为浓郁,妖兽所需的资源比凶兽更多,更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尽管没有神级,但龙级任务足以要了玄武门的半条命。
离开之前,那位名门望族的大小姐刚怀了身孕,走上十公里的路来玄武门,请求鹰将一定要保护好离城的安全,叮嘱离城必须得小心行事,鹰将答应她,倘若离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以命相救。
鹰将懂她的心情,虽然出发前掌门人会给予大家最好的鼓励,相信他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并顺利归来,归来时必定会以盛大的英雄仪式欢迎,但执行龙级任务,鹰将是无比清楚的,龙级极度危险,一定会有伤亡。
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影响大家的士气,足足寻了三天三夜,在朝田的一处巨大山谷内,找到了那只窝藏的凶兽,那是一只即将要进化为妖兽的牛蟒,长达五十米的粗长身躯盘在一起,拥有十五岁儿童的智商,众人把它困在山谷里,进行了血战。
奈何牛蟒身躯过于坚硬,刀剑和武技几乎破不开,大家耗尽了体力,单凭他们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鹰将立即让众人撤离,却被牛蟒用身躯堵住了谷口,血盆大口横扫过来,吞食了十三人,只剩下鹰将和离城。
鹰将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即使这只是凶兽,但等级已经接近临界点,即将向妖兽过渡,拥有半个灵智,能够思考,这表明牛蟒同样靠着自己碾压一切的力量,使用简单的战术就能杀死他们。
当鹰将回过神来,已经后悔太晚了,要怪只怪自己太鲁莽,当时他也已经耗尽了武力,为了保全离城,他把自己作诱饵,激怒了牛蟒,吸引牛蟒攻击自己,让离城赶紧离开。
离城却没有按他所说的做,反而一把推开鹰将,强行用手插入了身体内,取出了血淋淋的内丹,然后对着鹰将咧嘴一笑,说道:“帮我告诉她,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就叫离玉,男孩的话,就叫离殇。”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便纵身一跃,跳进了牛蟒的巨口里,被吞了下去,下一刻,牛蟒的腹部便鼓起一股巨大的能量,那是离城自爆内丹,与牛蟒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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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将带着深深的自责跑出了山谷,牛蟒炸成了两段,被它吞下去已经融化了一半的人形洒落在地上,他突然瞥见到那些尸体上熟悉的衣着,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从那一刻起,他极度憎恨凶兽,包括妖兽,在鹰将心中,所有兽类都是邪恶的,自己身边的人,大多都死在了凶兽的口中,每一个画面都是无比的真实。
端木玉麟站在两人面前,用手轻轻贴在门上,奇妙的力量传导下去,一圈又一圈,如同水面上的涟漪,最终扩散至整个房屋。
“我感受到那两个人的存在了,左一枫仍陷入幻境中,我现在可以和他对话,试图唤醒他。”端木玉麟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
“真的……可以办到吗?”
苏燮从来没见识过幻境的力量,端木玉麟能做到联络陷入幻境中的人,这让他很是惊讶。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在一定范围内,我能够与其他人进行心灵上的沟通,即使那个陷入幻境,他同样可以听见我的声音。”端木玉麟说道。
“还有这种本事?”鹰将显然难以置信,他根本不会相信妖兽竟然还有远超于人类档次的能力,放在以前,他一直认为妖兽都是暴戾且失控的,只会用残暴的手段杀人。
“枫儿,你热不热?”女人蹲在火炉旁,把木柴放进去。
左一枫在准备着食材做饭,一边给锅放油,一边很认真的切菜。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微笑道:“不热,只是第一次给阿娘做饭,怕自己做的不好吃,心里有点紧张罢了。”
“嗳,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枫儿亲自做的饭,我都爱吃。”女人站到他身边来,摸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道。
左一枫一脸幸福的点点头,认真的做起饭来,他还有很多不太熟悉的操作,需要母亲帮忙,为了表示自己是亲手做的饭,他只让母亲告诉自己基本的经验就好了,剩下的还是他自己做。
“左一枫,左一枫……”脑海中,有声音在呼唤着他。
左一枫正在翻炒锅中的菜,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锅铲,眼神空白的盯着前方,愣住了。
“你怎么了,枫儿?”女人关心的问道。
“这是你的幻境,你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左胧月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你亲自守了那棵玫瑰树十二年,曾立下誓言要复活左胧月,不要被假象迷惑,看清现实。”端木玉麟在心里默念道。
“假……假的?”左一枫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锅铲掉落在地上,嘴里念着模糊不清的词语,“假的……假的……”
女人用怪异的眼神望向他,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枫儿,你到底怎么了?阿娘一直在你身边呢,别担心,这都是真的。”
左一枫摇摇一晃,看到眼前的女人,他立即放下心来,感到无比的舒心。
“阿娘,我感觉自己精神不太好,想要去睡一觉,怕是不能给你做饭了。”
“没事,你去睡会,等我做好在叫你,反正不急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女人体贴的扶着左一枫出了厨房,一直送他到了二楼。
左一枫躺倒在床上,睡前还死死地抓着女人的手,不愿放下。
“阿……阿娘,刚才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害怕。”
“乖,听话,我等下就回来,”女人握住他的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有阿娘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左一枫点了点头,这才安心的放下手。
端木玉麟突然暴怒起来,贴在门上的手猛地往前一拍,整个门轰隆隆的响,但没有任何损坏。
“这个左一枫,执念也太深了,简直是执迷不悟!”他突然骂道。
“此话何意?”苏燮无法了解到里面的情况,便问道。
“执念越深的人,越容易被幻境控制,因为执念往往容易变成一个人的弱点,实现不了的愿望会在幻境中实现,那个人就会陷的很深,最终无法自拔。”
执迷不悟,说的就是左一枫,端木玉麟这番话,苏燮倒是深有理解,他想了想,左一枫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左胧月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即使她已经死去多年,左一枫不曾放弃想要复活她的愿望,当一种愿望变得疯狂,就会形成无法去除的执念,执念越深,此人越是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