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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愁着要拿什么还这份人情呢,佟雪绿开口让她帮忙看孩子,自然满口答应。
佟绵绵拉着姐姐的裤子,歪头问:“姐姐,绵绵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小团子小脸粉嫩嫩的,长密的眼睫好像两把小扇子眨呀眨,可爱得不行。
佟雪绿心软成一片,蹲下来跟她平视道:“姐姐今天要去做很多的事情,还要去上班赚钱,所以姐姐不能带绵绵过去,绵绵乖乖在家里跟着蔡婶,不要乱跑好不好?”
佟绵绵黑葡萄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唇儿扁了扁,最终还是乖巧点点小脑袋:“好,绵绵乖乖的,绵绵不乱跑。”
小团子太可爱了,佟雪绿抱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绵绵真乖,回来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小团子,佟雪绿先拿着批条和身份证明去了附近的公安局。
这个身份证明是之前调查她和佟真真被拐时公安局写的。
有了这个证明和批条,落户就很简单了,只要登记一下名字就可以了。
至于佟真真的户口早在佟大军夫妇出事之前就迁走了。
弄完户口后,她又急忙赶往纺织厂。
走到纺织厂,远远就看到周芳在厂门口等她:“不好意思周芳姐,让你久等了。”
周芳笑道:“不久不久,我也才刚来一会儿。”
佟雪绿热得双颊绯红:“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周芳点头。
纺织工这个工位原本就是佟家的,现在只要跟工厂说一声,办一下手续很快就搞定了。
办完手续,周芳正要回去,却被佟雪绿给叫住了。
“周芳姐,既然都来了,不如我们将装卸工的手续一起办了吧?”
周芳一怔:“现在吗?可我们的钱还没有凑好!”
她打算手续办好后便回村里一趟,跟她爸妈和亲戚们都借一点。
佟雪绿道:“没关系,等你们凑好了再给我就行,你们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放心吗?”
想要收买人心,从来不是嘴巴说说而已,而是要从实际上给对方好处。
果然,周芳听到这话感动得不行:“大妹子,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佟雪绿笑道:“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周芳姐,要不你现在就过去将徐大哥一起叫过来吧,我们将手续给办了。”
周芳连连点头,急忙去装卸部通知丈夫。
很快徐柏根满头大汗跑过来,对着佟雪绿说了一连通感激的话。
佟雪绿让他们不用客气,然后三人再次往厂委办公室去。
负责办理手续的邱干事看到佟雪绿几人去而复返,心里正好奇,下一刻听到她要将工位卖给徐柏根,更是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你确定要将工位转出去?你们老家的亲戚不是还没上来吗?”
佟雪绿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因我爸妈的事情,我奶奶受刺激疯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完全离不开人,家里商量后让我把工位转卖出去。”
“疯了?那可是要遭罪了!”
怪不得佟家老家的人这么久没上来,原来是出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佟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佟雪绿叹了口气:“是啊,听到奶奶出事了,我们几姐弟都担心得不行,只是小弟小妹年纪太小了,我一个人不敢带他们去坐车。”
邱干事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目光落在徐柏根身上:“徐柏根同志你这动作真是快啊,这工位你花了多少钱买下来?”
徐柏根一脸老实:“三……”
佟雪绿连忙打断他的话:“上次装卸部有人卖了四百一,徐大哥和周芳姐为了照顾我们几姐弟,特意多给了二十元。”
那就是四百三十元,这个价格买个装卸工岗位,倒不算抢了便宜。
邱干事“嗯”了一声,在表格上盖下公章。
从厂委办公室出来,不等许柏根夫妇开口,佟雪绿便主动道歉:“对不起徐大哥、周芳姐,我刚才擅作主张将钱往多说,我是担心说出实情后,他们会觉得你们故意欺负我们无父无母,所以才……”
许柏根和周芳两夫妻根本没想到这一遭。
尤其是周芳,她刚才听到佟雪绿将转卖的钱多说了五十元,心里还担心她会回过头来跟他们多要钱,没想到她一心为他们打算!
她心里顿时又感激又内疚,拉起佟雪绿的手道:“大妹子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徐柏根在一旁连连点头。
佟大军夫妇出事时,他们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没想到佟家几个孩子这么有心!
知恩图报、有孝心、照顾弟妹,佟大军这闺女真是太优秀了!
只可惜他们两夫妻没福气享受到女儿福,哎。
跟徐柏根和周芳夫妇分开后,佟雪绿便去车间上班。
想到可能很快自己就能有工作,周芳从工厂出来后,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路过供销社时,她想了一下,脚尖一转就朝里头走了进去。
不到十分钟,她便买了一斤奶糖和两盒四季糕点往家去。
徐母看到她买了这么多东西,眉头皱成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现在正需要钱你不知道吗?”
那不满的语气就差直接说她是败家娘们。
周芳这次倒是没有生气,拉着徐母进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雪绿妹子处处为我们着想,而且还给了我们那么大的便宜,我想着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徐母没想到佟雪绿这么快就将工位手续给转好了,态度顿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对,是得要表示,你这样做很好!”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婶子,我家的盐刚好用完了,过来跟你借一勺子。”
听到是老林媳妇的声音,周芳立马将奶糖和点心装进橱柜里。
徐母走出去给老林媳妇舀了一勺子盐,老林媳妇拿到盐却不急着走。
“婶子,你家工位的事情咋样了?佟家那个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徐母闻言,短又粗的眉毛一扬:“雪绿那么好的大闺女,她能说什么难听的话?你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怎么三番几次到我面前来说她的坏话?”
老林媳妇被噎了个半死:“婶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她坏话了?”
“我胡说八道?你昨天还叫我不用将纺织的工位还给她呢!人家父母没了,你不想着多帮帮几个孩子,整天想着占便宜,我说你这人的心肠怎么忒蔫儿的坏?”
徐母的嗓音又大又亮,丝毫不亚于蔡大婶,这么一嚷嚷,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
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蔡大婶听到,撇嘴道:“昨天雪绿不给她肉吃,这就到处说她坏话,可不就是心肠坏透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很多人都觉得老林媳妇不要脸。
不过她们没想到过后她还到处说佟雪绿的坏话。
这人品也太差了吧?
老林媳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差点吐血三升。
只是她一张嘴难敌两张嘴,最终如斗败的公鸡跑回家了。
被气得半死的不止老林媳妇,还有佟真真。
此时她状作疯子,一张脸铁青:“你们居然要将我送去农场?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佟母红了眼眶,眼底泛着内疚:“真真啊,是妈对不起你,只是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你给我闭嘴!我没有做错!明明是佟雪绿那个贱人打我,可你们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就知道,在你们心里,她才是你们的女儿!”
佟真真喊得竭嘶底里,咬牙切齿瞪着佟父佟母两人。
被女儿这么骂自己,佟母难受得胸脯起伏,几乎喘不过气。
佟父板着脸喝道:“你给我冷静一点!有你这么说自己父母的吗?”
面对佟父,佟真真心里还是有畏惧的,可这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佟父道:“你心里有怨我能理解,可当年的事情本来就不是雪绿的错,更何况她已经离开佟家,你又何必处处针对她?”
“……”佟真真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是她针对我在先的!”
佟父打断她的咆哮:“好了,这个事情就不要再争了!你这个事情影响太恶劣,我们也没有办法保你!不过你放心,农场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去到那边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好好接受改造,一年后我们就接你回来!”
这些年来局势一直很不稳定,尤其是六几年,很多人因为一点小事情被批|斗,大家都过得如履薄冰。
虽然今年开始局势渐渐平稳,可谁能保证呢?
万一有人抓着这个把柄,说他们一家滥用私权,到时候一家人都得完蛋!
为了这个家,他不得不放弃佟真真。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她,可说到底这又能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作死!
佟父说完便扯着佟母走了。
佟真真气得尖叫,然而再生气也没用。
过了两天,她便被送到农场去了,就算佟家给她买了很多吃的用的,也没能让她平复心中的怒火。
这一次,她将佟家的人也给恨上了。
佟真真一走,佟雪绿这边很快就得到消息。
虽然只能将她困在农场一年,但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在京市站稳脚跟。
至于佟真真回来后会不会报复他们,那就等回来以后再说吧。
此时基地里,温如归也刚好收到这消息。
“……佟家的女儿今天被送去农场了,一年之内不会回来。”
温如归声音淡淡道:“嗯,谢谢你。”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再说我也不过动动嘴巴而已。对了,你怎么突然关心佟家的事?我记得你们温家跟佟家好像不认识。”
“我和其中一个人认识。”
对方听到这话,显然来了兴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八卦:“那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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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温如归说完挂了电话。
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将他的白衬衣衬得一片白茫茫。
他的目光透过窗外落在某个点上,又似乎不是。
白茫茫的光线中,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跪在碗碟的碎片中哭着求饶:“妈妈,我再也不敢,你不要打我了,我好疼啊。”
鲜红的血从小男孩的膝盖流出来,将地面染红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如归,主任喊你过去一趟。”
温如归回过神来,慢半拍应了一声:“好,我这就过去。”
他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窗口看去。
外面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看来还是得努力赚钱才行,就算暂时买不了汽车,好歹弄一辆自行车来骑一骑。
“雪绿你回来了?”
蔡大婶看到佟雪绿踏进院子,兴奋地扯着喉咙喊道。
佟雪绿笑着点头:“是啊蔡婶,我去我养父母家住了一夜,他们本来还不想让我这么快走,可我实在不放心嘉鸣和嘉信两兄弟。”
蔡大婶一脸欣慰的模样:“有你这个姐姐,真是他们两兄弟的福气!不过你回来就好,要再不回来,有些人指不定将你说成啥样呢!”
佟雪绿回来不到一天就走人,有些人知道后便各种猜测了起来。
有说佟雪绿受不了苦日子跑的,也有说她回来就是为了带走佟绵绵,佟绵绵人小长得好看,这种小女孩大把人要。
蔡大婶听到后,气得当场跟她们对骂起来。
现在看到佟雪绿回来,她能不大声唱出来打她们的脸吗?
佟雪绿目光往院子众人一扫:“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就是我养父母太舍不得我了,给我准备了好多东西带回来,你看我两只手都快提不动了!”
她昨晚留在市区,一是为了装病将佟真真送去农场,二也是想让大院的人知道,他们四姐弟并不是孤苦无助的孤儿,要是谁想欺负他们,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蔡大婶像相声里的捧哏一样应和道:“你养父母对你可真好,也是,自小养了十几年,那不就跟亲生女儿一样?”
佟雪绿笑着点头,将东西提到屋里。
她拿了几根果丹皮和山楂片,让佟绵绵去隔壁找猪蛋玩,休息了一会准备洗手做晚饭。
佟家那边给了一斤五花肉和土豆,她打算做土豆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
她手脚麻利地将五花肉清洗干净,冷水下锅焯一分钟,再捞起来放到冷水浸泡到凉透。
接着将五花肉带皮切成四方块,考虑到佟绵绵人小,她特意切小了一点。
回来的路上她去供销社买了一些花椒八角等香料回来。
将锅烧烧后,冷油下香料和葱姜蒜,小火慢炒。
等香味出来了再放入五花肉块,翻炒到表面变色后将五花肉块弄到一旁,加入冰糖。
冰糖最怕糊锅,所以要不停翻炒搅拌,等炒出糖色后加入酱油,将一旁的五花肉块弄过来翻炒上色。
等每块五花肉块都均匀上了色后,倒到砂锅里,加入三碗水,大火烧开后才盖锅转中火慢炖。
炖五花肉其实最好用小火,只是用小火需要一个小时,这会儿时间不够了。
过了一会,锅里面渐渐就有肉香味飘出来。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猛咽口水。
大人们尚且忍得住,孩子们却忍不了,跑到佟家门口围着一口一口地吸香气。
有些更小的孩子躺地上打滚哭嚎了起来:“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小孩不懂事就算了,关键这些熊孩子的父母更不懂事。
老林媳妇走过来,咧着一口黄牙道:“大闺女你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你养父母家肯定很有钱吧?”
佟雪绿笑而不语:有钱也雨你无瓜。
看佟雪绿笑笑的样子,老林媳妇越发蹬鼻子上脸:“大闺女你这肉太香了,你看孩子都馋哭了,等会做好了你匀个小半碗给婶子?”
隔壁的蔡大婶一听这话就急了,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佟雪绿笑着点头:“好啊。”
老林媳妇一拍大腿笑道:“大闺女你这就对了,街坊邻里的就应该互相帮忙。”
佟雪绿又笑着点头:“婶子说得对。”
老林媳妇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根:“哎哟这肉闻着老香了,差不多好了吧?我这就回家拿碗过来。”
“婶子等一下,”佟雪绿开口喊住她,“既然婶子要回去,不如顺便拿十斤大米过来给我吧。”
老林媳妇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我为什么要拿十斤大米给你?!”
十斤大米要一元四毛三分钱,一开口就要十斤米,她脸咋这么大呢?
佟雪绿一脸委屈:“不是婶子说的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忙吗?我家米没了,这不想着跟婶子要一点。”
蔡大婶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哎哟,自己要肉吃的时候说要互相帮忙,回头一毛不拔,你说有些人的脸咋那么大呢?”
“……”
老林媳妇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涨得通红。
院里有些人刚才听到老林媳妇要去拿碗装肉,心里都有些意动,这会儿都脸色讪讪的。
老林媳妇走后,佟雪绿继续准备晚饭,嘴角往上轻轻勾着。
想从她身上占便宜?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趁着红烧肉还在炖,她将土豆去皮切成丝。
她刀工了得,切出来的土豆每根大小均匀,看得蔡大婶又啧啧称奇。
老林媳妇回家后,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眼珠子转了转,出门往徐家去了。
徐柏根和周芳两夫妻还没下班,但徐母在家里。
过了半响,她从徐家出来,往佟雪绿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
死丫头,回头徐家不还工位,看她怎么哭!
佟雪绿不知道老林媳妇背后的打算,她将切块的土豆丢进砂锅里,再将浸泡过后的土豆丝从水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