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黑豹的交代,给单雄心负责膳食的人每日特定的时辰会从后厨到西苑送饭,其中要经过一段僻静之处,午膳之际,黑豹事先找了一处埋伏好,只等送饭的人经过。
黑豹下毒的方式可以说并不复杂,他假装提出尝饭菜里有没有毒,就在尝菜的时候,他和送饭的人搭讪了几句,趁其不备将事先藏在指甲里的毒粉撒到了汤里面,整个过程可以说天衣无缝。
只能说给单雄心送饭的人掉以轻心,又或者这段时间单雄心的日子过的有点太安宁,从而让送饭的人有了松懈。
但比起这些可能来,霍明月更加怀疑送饭的人是被黑豹给暗中收买了。
然而黑豹拒不承认这点,说自己绝没有收买人,还说那个送饭的人是个死脑筋的人即便想收买都收买不了,最后,黑豹看到霍明月还在怀疑,便提出把那人找出来对质。
“或许你俩已经串好了口供,把他叫出来他肯定也不会承认。”霍明月道。
黑豹又急又气,“妹子啊,妹妹啊,你说你怎么不相信哥哥我呢?哥哥我绝对没有对你说谎,我真的没有收买人,你想想,如果那人能被收买,我只要把毒药给他就成,为啥还要自己跑去冒险?你真的不了解那人,他只对大哥忠心,对我们平常都是爱搭不理。”
“你确定他平时对你们都是爱搭不理?”霍明月听出了重点。
“嗯呢,他平时高傲的很,一般我们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是看心情,心情好了理睬我们几句,心情不好根本不回复,搞的自己比我们这些当家的还要牛掰。”
霍明月又问道:“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都很高冷?”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不喜欢,老二老四他们也不喜欢那个人。”黑豹如实回道。
“那就奇怪了,他既然平时高冷的要命,为何独独今个对你与众不同呢?”霍明月问道。
黑豹被问的懵住了,“诶?你不问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对啊,他平时都不怎么理睬我的,可我今个中午和他搭讪的时候,他回了好几句,可能是他心情好吧,他偶尔也会这样的。”
“可万一不是心情好呢?”霍明月反问道,直觉让她嗅到了别的可能。
黑豹愈发懵了,“啥意思啊妹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不是心情好还能是什么?”
“你觉得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其实已经发现了你想给单雄心下毒,但他没有吱声,任由你行动。”
“啥子?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我不明白,他是想抓住我的小辫子,然后在大哥跟前告我的状,然后把我从十七省绿林会里头给踢出去?为啥子啊,我没有得罪过他啊,我平时连他的面都见不上。”黑豹越说越懵,他几乎满头都是问号。
霍明月接道:“或许他想对付的不是你,而是单雄心。”
“啥子?你说他想害大哥?为啥子啊,我有点糊涂了,他平时对大哥那么忠心,我们都说他是大哥的一条好狗,都觉得就算任何人背叛大哥他都不会,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你们有证据吗?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呐。”
“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而已。你说那人是单雄心的一条好狗,他和单雄心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黑豹低头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单雄心救了他把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总之,这人对单雄心忠心的要命,他只听单雄心的命令,不为别人办事。”
“那他是负责什么的?就膳食这块?”霍明月继续问。
黑豹回道:“不光膳食,他主要负责膳食,还帮大哥办一些事,但办的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大哥有那么多手下,不同的人分工不同,许多事情我也不好问。”
“大概了解了,这人叫什么名字?”霍明月又问。
“什么名字?大名我不知道,反正大哥管他叫小八。”黑豹如实回道。
小八?这个名字貌似很耳熟的嘛!很快霍明月就想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可不就是在路甲那里吗。
路甲曾经说过,他在监视单雄心的时候发现单雄心让他的一个手下暗中跟踪五当家乔风,单雄心派出去的那个手下就叫小八。
原来这个小八不止是单雄心的亲信,还是单雄心的膳食负责人,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这个小八真的包藏祸心想对单雄心不利,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本身和单雄心有仇,要么单雄心以前害过他或者害过他的亲戚朋友或心上人,要么他在来十七省绿林会以后和单雄心结了怨。
第二种,小八本身和单雄心无冤无仇,但被人给收买了。
姑且不论小八是被谁给收买的,但倘若小八真的有问题,那么他对单雄心回禀的消息未必就属实。也就是说,
单雄心当初让乔风调查有关百毒门的事,又让小八跟踪乔风看乔风是否有异常,小八回禀的是乔风那边无异常在尽心尽力调查有关百毒门的事,这个回禀如果不真实的话,也就是说,乔风可能有问题。
单雄心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人跟踪乔风,这意味着他可能是收到了某种线报,或是他自己怀疑到了乔风有问题。
再往上往下推理的话,可以推理出许多事来。
一边思索,霍明月一边问道:“小八来单雄心身边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一年多时间吧。”黑豹如实回道。
“小八的身份你们知道多少?”霍明月问道。
黑豹回道:“可以说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只知道他不是京城周边人士,至于别的,一无所知。老四倒是问过,可大哥说身份什么的并不重要,让我们不要追究那些。”
霍明月接道:“还有一个问题,你给单雄心下的只是泻药而已,那你知道单雄心死了以后你害怕心虚什么?”
“这……怎么说呢,我当然知道我给大哥下的只是泻药而已,可突然听到大哥被害的消息,我还是很担心,担心是自己的药出了什么问题,担心大哥是因为腹泻导致的死亡。直到后来,我听说大哥是被人用凶器给杀死的,我才松了一口气。”
“腹泻导致死亡?亏你也能想的出来。”霍明月无语道。
黑豹讪讪笑了笑,“这个真不是哥哥我瞎想,我以前还真的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例子呢,咱们十七省绿林会有个兄弟就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不过闹个肚子而已,大家都没在意,谁知道他竟然因为这个死了,大夫说是拉肚子把人给整虚脱了。”
“好吧!那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少卿大人,你有吗?”霍明月说完偏头看向了裴有言。
裴有言还没有开口,结果黑豹开口了,“大哥真的被人给下毒了吗?谁干的啊?什么毒?不是说大哥被人给杀死的,还有凶器吗,怎么回事啊?你们说大哥中的是剧毒,谁身上带的那种阴毒的东西啊?妹子,能告诉我一些实情吗?”
霍明月回道:“具体恕我不能透漏,你只要知道单雄心的死不是你造成的结果就成,不过,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蓄意伤害,你晓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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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晓得,我晓得自己不对,但当时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心头的坏想法,现在我其实也很后悔,我真得很敬重大哥,真的不想伤他,但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我愿意跟你去衙门领罪。”
“我不是衙门的人,我是大理寺的,我们大理寺不管你那种小事,如果你心里真的后悔和自责的话,等衙门的人来了你自首吧。黑豹,我听你之前说你现在对帮主的兴趣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为何?”霍明月很好奇这个问题。
对此黑豹回道:“哥哥我能说这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吗,头些年大哥对我很器重,那时候他也很器重老二,我觉得自个什么都比老二强,我就想着我肯定比老二更适合当帮主啊。有了这个念头,我就处心积虑的想当帮主。
可这后来呀,后来不是老四老五他们来了吗,大哥把帮中的权力渐渐给了他们一些,刚开始我心里气不过,觉得老四他们就跟凭空冒出来跟我要夺位一样,我这越挫越勇,更想当帮主了。
但是吧,这几年我可能是老了,又可能是老二把我给影响了,有时候我在想,我整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好像日子过的也很潇洒,我当帮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过上逍遥日子吗,但其实大哥整天的生活特别乏味和无聊。
我寻思着,我要当上帮主每天还得管那么多事,又得时刻担心自己被人刺杀,整天心里悬着,你想想,小命时刻悬在裤腰带上是什么感觉,我就是那种感觉。
这一想通以后,我就对帮主之位没有那么眼热了,我觉得我现在的位子也挺好的,我不差钱,手中有权,身边还有美女,小日子过得快活。”
说到这里,霍明月接道:“对啊,你能这么想多好,我要是你,我早些年我都不会争那个老什子的帮主,劳心劳力,就像单雄心,威名在外不假,可除了名声以外,他还有什么?
吃喝玩乐他样样不沾,平时生活规律的就跟当值的那些人一样,整天神经崩的特紧,又有那么多人动不动就刺杀他,还得担心朝廷那边时刻会有剿匪的举动,反正我想想都觉得够了。”
“可不是,说到朝廷剿匪,去年咱们的女皇帝大动干戈办了好多大事,那时候我们十七省绿林会整天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女皇帝会派兵把我们也给剿了,后来那谁不是都来了吗。”
“你是说展元芳大将军是吧?”
“对,就是他,那天可给我们吓坏了,以为自己完了。原本我们都觉得有大哥在,肯定不会有事,大哥武功那么高强,咱又有这么多兄弟,怕什么?朝廷那些人还不都是纸老虎,在咱们眼里,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
谁知展元芳的武功比大哥还要厉害,他和大哥交手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告诉你妹子,我当时都惊呆了你相信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可以把剑使的那么出神入化的人。
我那会在想,展元芳要不是跟了女皇帝当将军,他要是混江湖的话,保准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
大哥也惊呆了,不敢相信朝廷有人的武功那么高,他后来给展元芳投降了,说自己心服口服甘愿认输。
认输这种事吧,一般来说很丢脸,可那天我们谁也不觉得丢脸。展元芳那人虽然也是朝廷的人,但他还是很讲情义的,他回去以后替我们在女皇帝跟前求情,女皇帝竟然真的饶过我们了。
神奇吧,不过,从那以后大哥的胆子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可能是害怕自己太过高调又把朝廷的人给引过来吧。
你瞧瞧,现在很多门派都归于白道了,咱十七省绿林会也不敢再做以前那些勾当,大家都安分守已。说实话,刚开始我们还觉得有点适应,后来觉得不用打打杀杀也挺好的,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会被砍死。”
“对,你们这些年想必也积攒了不少钱,下半辈子应该够花了。”霍明月道。
黑豹咧嘴一笑,“像我,肯定是,像帮里的那些小弟子,也没攒到什么钱,他们主要是大手大脚花钱厉害。”
霍明月道:“也是。”
黑豹接道:“我是不是扯到别处去了,妹子,你还想问什么?”
霍明月道:“单雄心想金盆洗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黑豹道。
霍明月道:“具体时间,。”
黑豹道:“就朝廷派人以后不久吧,最多也就两三个月时间。我和老二当时都在想,觉得大哥可能是被展元芳给打的害怕了,不想以后惹上什么是非。其实金盆洗手也不错,可惜大哥没有那么好运,眼看他就要退位了,遭逢了这种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