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十七省绿林会的弟子眼中,乔风无疑是下一任帮主的最合适人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二当家武田也好,三当家慕容玄也好,四当家吴维勇也罢,这些人在帮主之位竞争的时候全都得出局。
为何,因为单雄心死的匆忙没有立下遗嘱。
对了,遗嘱!!!
想到这茬,霍明月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十七省绿林会的帮主是通过选举而来,好像单雄心就是那样当上帮主的,但在这个过程中,长老们的意见很重要,是吗?”
“对啊,长老们有否决权,基本上长老们看好的就会是下一任的帮主。不过,长老们会参考上一任帮主的意见,他们会和上一任的帮主开会研究讨论下一任帮主的人选。”路甲如是道。
这绝对是个关键的线索,可如此重要的情报,姜右竟然没有提及。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这点,还是根本不想言明,霍明月无法肯定姜右的动机,但她对姜右已然心生了一些怀疑。
“你的意思是,单雄心应该已经和你们的那几个长老讨论过下一任帮主的人选?”
“我猜应该是,单雄心想要金盆洗手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他既然打算退位,必然得想到尽快选出下一任帮主,我见过他去找几位长老,但不知道他们是商量帮内的事务还是商量下一任帮主的事。”
“对了,你们那几位长老的人品如何?”
“都很好啊,他们个个德高望重,老瓢把子在世的时候很倚重他们,单雄心对他们也很敬重。”
霍明月又问,“他们平常管帮里的事务吗?”
“不怎么管,长老们只管帮里的大事,诸如下一任帮主选举,以及关系到我们十七省绿林会生死存亡的那些大事。”路甲道。
“你意思这几个长老并没有什么实权是吗?”霍明月继续问。
路甲道:“对啊,是没有什么实权,实权都在单雄心的那几个结拜兄弟手里。不过,长老们在帮里还是很重要的,许多事帮主都会参考长老们的意见。”
“我知道,”霍明月淡淡点了点头,“那长老们对于下一任帮主应该由谁来当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不清楚,我人言微轻,平时和几位长老根本见不上面,他们个个又都深居简出的,我实在不知晓他们的看法。其实不光我,帮里的兄弟们几乎都和长老们见不上面,一般没有什么大事,长老们就跟潜水一样是不会出现的,也就只有老夫人和单雄心知道几位长老的住所。”
“这话是什么意思?几位长老住的地方是秘密?”霍明月再次发现了重点。
“算是秘密吧,虽然几位长老没有什么实权,可他们管的都是大事,万一有人对他们不利,对咱十七省绿林会造成的后果那是会很严重的。老瓢把子在世的时候,几位长老还在帮里住过几年,后来就被安排到一个隐秘的住所了。”路甲回道。
霍明月问:“这事十七省绿林会的弟子都知晓么?”
“嗯,基本都知晓吧,反正不是什么秘密,但知晓也没用,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再没人知道几位长老住在哪里。”
“你说的这少数几个人除了老夫人和单雄心以外还包括谁?”
“再没谁了,就他俩知晓。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就我知道的只有他俩,至于他俩是否告诉了别人,那我就不晓得了。不过老瓢把子在世的时候曾经有言,说是不得对外透露几位长老的住所,我觉得吧,老夫人是个守口如瓶的人,单雄心也素来稳健,他俩应该不会把这事告诉给别人。”
霍明月哦了一句,低头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十七省绿林会有没有规定,如果帮主遭逢意外的话会采取什么措施?”
“这个我不清楚,几位长老知道,但我猜测,可能就是先定一个代理帮主吧。咱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争论代理帮主一事,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进展没有。”路甲说着朝大厅眺望了几眼。
“路甲,对于你刚才的陈述,你能确保完全属实吗?作伪证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这点相信你应该很清楚。”霍明月的语气陡然变的严厉起来。
“我清楚,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绝没有半句谎言。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真心希望尽快抓到杀害单雄心的凶手。”路甲回答的颇为真诚。
霍明月道:“看来你真的很敬重单雄心呐!”
岂料路甲竟然摇了摇头,“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只有尽快抓到杀害单雄心的凶手,老夫人才能对老瓢把子有交代,当年老瓢把子临终前把单雄心托付给了老夫人,让她务必照顾好单雄心,谁料出了这等噩耗,老夫人现在只怕内疚自责的要命,觉得自己愧对老瓢把子的托付。”
“原来你是担心老夫人啊!你和她的感情很深厚?”霍明月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闻听此言,路甲的神情突然变了变,“也不是深厚,老夫人对我有恩,当年要不是老夫人,我早都被老瓢把子给杀了。你们别看我现在跟个怂包一样,可我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厉害,以为自个是这世上的天纵奇才,常言道嚣张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结果我就尝到恶果了。
这事说起来全是泪,我不是和单雄心是亲戚嘛,你们能想到我其实是老瓢把子这边的亲戚吗,其实我应该叫老瓢把子一声姨丈的,可老瓢把子这人和单雄心一样,只要你触犯了帮规,他俩都是六亲不认的。
我当时确实犯了大错,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甘愿认栽,后来老夫人觉得我本性并不坏,恳请老瓢把子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这才有幸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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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嘛,总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所以后来老夫人让我监督单雄心的时候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你们不要因此怀疑老夫人,单雄心虽然并非老夫人亲生,可老夫人待他视如己出,老夫人这人只是看着很冷静罢了,事实上她跟正常人一样,都是很感性的一个人。”
说完以后,路甲的眼神突然惆怅了起来,“其实老夫人是个命运特别多舛的女人,她以前一直过的很不幸福,对老瓢把子也有怨恨,这些年好不容易释然了一些,我本以为她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遭此横祸。人呐,有时候……,哎!世道不公,好人总是没有好报,我突然觉得好感伤。”
霍明月接道:“我也突然觉得很感伤,不过,我看你对老夫人的感情似乎有些超出了对恩人的。”
“嗯?嗯???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看来我是瞒不住你了,对,我不止把老夫人当恩人对待,在我心里,她就跟我的亲娘一样。我娘去世的早,我爹整天跟着老瓢把子打打杀杀,我小时候一直没人管,是老夫人,教我读书识字,给我做糕点,给我缝补衣裳,我年幼时一直在想,那要是我母亲该多好。
我那时候很羡慕单雄心,直到后来知道单雄心并非老夫人亲生,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怎么说呢,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伺候老夫人晚年,可有单雄心在,根本不需要我。”
听到此处,赵明理突然大惊失色,“你小子有杀单雄心的重大动机,老实交代,单雄心是不是你杀的?”
“啊?”路甲也大惊失色。
霍明月却是无语的伸手在赵明理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你以为路甲是个傻子吗,他如果真的杀了单雄心,岂会告诉你他嫉妒单雄心他想赡养老夫人的事?你觉得他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吗?”
“那谁知道,保不准他骨肉计呢。”赵明理不以为然道。
“骨肉计?是苦肉计,”霍明月愈发无语,但她并未纠结,而是迅速把视线转移到了路甲的身上,“既然你对老夫人的感情如此深厚,那我问你,比起单雄心来,你是不是更应该嫉妒周老板,他和老夫人之间的感情肉眼可见的亲厚。”
“周老板?说实话,我并不嫉妒周老板,我只是有些羡慕他罢了。但羡慕也没用,他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别人根本比不上,人家是亲生的母子血浓于水,即便多年未见一面,可一旦等遇见,心里的那种感觉和我们就不一样。”路甲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欲走。
哪知被霍明月一把给拉住了,“别紧张,你说的不是什么秘密,周老板已经告诉我们他和老夫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了,可这事如此私密,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么说来你们已经知道周老板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啦?那我……,我,我其实以前也不知道这事,我是在监督单雄心的过程中知道的,那日单雄心的一个手下给单雄心汇报了此事,我听到的。”
霍明月的眼神顿变,“你是说单雄心已然知道周老板和老夫人之间的渊源?”
“嗯,对啊,他已经知道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霍明月问。
路甲不假思索道:“已经快有一年了吧。”
“这么说来,这对于单雄心而言根本就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可他为何一直佯装不知情呢?”霍明月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