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心是在自己的房间被害的,他的身上和脖子上有好几处刀伤,初步判定是因为外伤而死。
但裴有言留意到,单雄心的嘴唇有些微微发青,看起来私有中毒的迹象。
约莫过了一刻钟,单雄心中毒的迹象愈发明显,就连霍明月都可以笃定单雄心被人下过毒了。
由于周源不在,裴有言和霍明月两人都不精通验尸,所以短时间无法判断单雄心的致命伤到底是因为刀伤还是因为中毒。
十七省绿林会里有个郎中,姓华,懂些法医方面的知识,但说来巧合的是,华郎中家里有事晌午过后回了老家,过几天才能回来。
得不出精确的死因,对于查找凶手极其不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杀害单雄心的必定是他的熟人。
其一,单雄心武功高强,不可能那么容易身中数刀,也就是说,想要在单雄心身上留下一刀或许有可能,但想要留下这么多刀除非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其次,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单雄心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这从侧面说明来人必定是单雄心的熟人。
其三,单雄心房内的茶壶和茶杯有泡过茶沏过茶的痕迹,说明他在房里招待过客人,那么显然这人要么是十七省绿林会的人,要么必定是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
在这个问题上,霍明月和裴有言达成了共识,并且两人详细分析了整个案情的大概可能。
像十七省绿林会这么大的江湖门派,虽然单雄心已经稳坐总瓢把子这个位置多年,但他手底下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觊觎他的位置。从某种程度来说,单雄心在十七省绿林会的地位就跟个土皇帝没有什么差别。那么只要单雄心一死,他手下的那帮所谓的兄弟当中必然有人因此获利。
因此,十七省绿林会的几个当家的显然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此外,由于单雄心出任总瓢把子一位已有一些年头,在他上位的过程中,或是在他出任期间,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定然得罪过不少人,那么势必就有许多人看单雄心不顺眼想要杀之而后快。
因此,宾客当中和单雄心结过仇或是有过小摩擦的人也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霍明月问裴有言要不要去大理寺把周源给叫过来,不料被裴有言给阻止了,“这个案子不归大理寺管辖,咱们只是偶然碰上,若是周源来了,到时候没法对地方州府交代。”
“地方州府?难道不该是沈大人吗?”霍明月提出了质疑。
“此地并非江都府衙管辖!”裴有言回道。
霍明月哦了一声。
裴有言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此处属于潍州的管辖范围。”
霍明月接道:“你要不说我真心不知晓,那这事咱们是先让人报官,让潍州官府派人过来审理?还是咱们自己调查?”
“先调查!报案暂时不着急,单雄心虽然是个江湖草莽,但圣上待他和寻常的草莽大大不同,原本我不想告诉你,但事已至此,我只能破例。单雄心其实不仅仅是总瓢把子的身份这么简单,他现在替圣上办事。”
“竟有此事?”霍明月极其震惊。
裴有言道:“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圣上怀疑单雄心牵扯进了谋反当中,后来派大将军私下约谈了单雄心,最后发现单雄心并无造反之心,也没有被人利用。考虑到单雄心在江湖上的威望和地位,圣上下令让单雄心替她做事,可单雄心刚开始并没有答应。”
“他竟然敢抗旨?”霍明月怒道。
裴有言道:“嗯,他确实抗了旨,说自己不想替任何人做事,只想安安静静当他的总瓢把子,不想牵扯进任何政治斗争当中。”
“那他蛮个性的!”霍明月的态度立马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说实话,逍遥自在的当个总瓢把子确实蛮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旦卷入到了朝堂的争斗当中,尤其是有关皇位的争斗当中,那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听说你的偶像是当今圣上。”裴有言突然说了一句貌似很无厘头的话。
但霍明月却是秒懂他的意思,“对,我的偶像是当今圣上,但我这个人说话和办事都很客观,很少带有自己的主观感情色彩。而且,正因为我的偶像是圣上,所以我才立志成为像她那样优秀的一个女子,不然我为何要去大理寺当捕快?大理寺虽不像朝堂那般勾心斗角,但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裴有言似有所悟一般点了点头,然后眼神突然变了一变,“你来大理寺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我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嗯?诶,这个嘛,这个……”一时间霍明月竟然被问的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两个原因都有!咳咳!还是说回单雄心吧,后来他为何又答应了?”
裴有言道:“大将军和单雄心把酒言欢了三天三夜,后来在大将军的游说下单雄心答应了。”
“我很好奇展元芳究竟说了些什么。”霍明月道。
裴有言没有立即回答,隔了半晌才说道:“这关系到大将军的一些隐私,恕我无可奉告。”
霍明月试探性问道:“和圣上有关?”
裴有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道:“后来,单雄心和大将军达成了协议,以后不管有任何人找他谈条件,他都绝对不会做出有损江山社稷和危害圣上之事。”
“你直接说单雄心保证自己不会参与谋反不就完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单雄心在江湖中的地位远非你的想象,且他的人脉极广,他和各大门派都交好,这点你从今日来的宾客就能可见一斑。青城派的余人英素来连亲朋好友的红白喜事都不出席,还有苍山派,苍山派的掌门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亲爹娘的面子都不给,可他们都参加了单雄心母亲的寿辰宴会。”
霍明月用手敲了敲下巴,“你这么一说,那单雄心这人是蛮厉害的。可单雄心如果现在真的给圣上办事,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的死和圣上有关呢?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圣上派人杀的单雄心,我是说会不会有人找单雄心搞事情,但单雄心没有答应,那人气急败坏把单雄心给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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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有言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霍明月道:“可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周源找来让他验验尸,最起码咱们知道单雄心中的什么毒才能好下手啊。”
裴有言道:“这个不难,青城派的余人英就懂毒术,可以请她前来查验。”
“可余人英也在怀疑对象里头啊,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有嫌疑。”霍明月隐约有种感觉,裴有言似乎对余人英的印象颇好。
就是不知道他这种好印象是单纯的因为韩正泰爱慕余人英多年的原因,还是带着他自己的感情色彩。
“余人英不会,你不了解她的生平经历和过往,她对人命不感兴趣!”裴有言说的十分笃定。
“那好,我相信你,所以尊重你的决定!”
霍明月说完很快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余人英就被带到了,霍明月还以为裴有言会和她寒暄几句,哪知裴有言一上来就说让余人英检查单熊心所中何毒,这着实令霍明月震惊到了。
余人英专业不专业霍明月不知晓,但她至少没有像周源一样随身携带工具,也可能验毒原本就不需要借助什么工具。
一盏茶的功夫以后,余人英给出了验尸结果,“死者所中的毒药名叫肠穿肚烂,乃一味毒性极强的毒药,人在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身亡。”
霍明月从未听说过肠穿肚烂这种毒药,便问道:“这毒药是谁研发出来的?市面上常见吗?”
余人英回道:“这原本是百毒门的毒药,后来被百毒门的一个弟子给带到了民间,此毒药曾经在民间极其常见,但十几年前突然一夜消失不见,如今又重出江湖,实乃令人惊奇。”
霍明月诧异道:“怎么可能会一夜消失不见,难道是被人给销毁了吗?可听您的意思,当时出售肠穿肚烂的药铺应该不少,他们不可能巧合的在用一时间达成共识吧?”
裴有言接道:“除非是人为。”
“对对,我也这么想,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了?”霍明月问道。
“这个恕我帮不上忙,我只是有所听闻,并不知晓具体事宜。”余人英回道。
“那你了解吗,少卿大人。”霍明月把视线转移到了裴有言身上。
这一声少卿大人听的余人英分外震惊,盯着霍明月看了看,又盯着裴有言看了看。
裴有言仿佛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回答霍明月的提问,“也是只有耳闻。”
“好吧!那余掌门,您懂验尸吗?你能判定单帮主的死因为何吗?”霍明月又把视线转移回了余人英的身上。
余人英给出的答复是,“单帮主中毒在前,受伤在后,至于哪个导致他身亡,我医术有限,暂时判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