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月能说自己完全没有留意到王利看豆豆的眼神有古怪吗,不过她留意到了当堂宣判以后王大千确实没有对王利横加指责,王大千显得很安静,那会霍明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细想,只以为他可能是在掩藏内心的喜悦罢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想到去查王利户头的银两?那时候你就断定王利被王大千给收买了?”
“只是猜测而已!”裴有言如实道,不知为何他不敢直视霍明月的双眼。
“好!”此时霍明月的情绪基本上已经调整的接近于平静状态了,“就算王大千花重金收买了王利,可你是如何知晓王利会把钱藏在何处呢?”
裴有言快速回道:“不知晓,只能推测。先前搜查红宝石项链的时候,王利的卧房咱们已经彻底搜查了一遍,王利的兄弟姐妹和家人,以及他妻子的娘家那边我都派了捕快过去搜查。但在此之前,我估计王大千给王利的不会是一笔小数目的银两,藏在家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以防万一,还是得仔细搜查一遍。”
听罢此言,霍明月的心情不晓得用什么来形容,裴有言这厮果真是心细如发,他什么都能想到,并且为了求证他会采取行动然后把所有可能性逐一进行排除。
难怪在仙外仙吃饭的时候她觉得捕快的数量少了许多,感情都被裴有言派出去查案去了。
霍明月收回心神,又问道:“所以你的重心其实是在钱庄,你猜测那么大一笔数目王利带在身上藏在家里都不安全他会放在钱庄?”
“嗯,而且多半在惠民钱庄。”裴有言如实道,他不打算有任何隐瞒。
霍明月虽然这会没有再说一句指责的话,可裴有言却觉得更加不自在,就仿佛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般,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产生此等异常的想法,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给她道清一切真相。
霍明月脸上出现了几分讶然,“为何?据我所知,京城的钱庄至少有十几家吧。”
“嗯!”裴有言轻轻点了点头,“你或许不知,惠民钱庄和别的钱庄不同,他们那里从不问明客户银两的来源,并且替客户高度保密,有许多钱见不得光的人都会把钱存在那里。王利的钱虽然不属于赃款的范畴,但追溯起来来源也是不正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当真是个井底之蛙终归还是见识太少呐!”霍明月自嘲了一句。
裴有言接道:“你一个很少出门的大家小姐,不晓得这个正常。”
这算是安慰?!!!霍明月没有多想他的意图,她此刻的精力都在和案子相关的事情上,“你方才说惠民钱庄替客户高度保密,那王利户头上的银两和豆豆户头上的银两你们是如何查到的?难道是掌柜的配合的,可若是这样的话他以后还怎么做生意,那些人应该不敢再把钱存在他们惠民钱庄了吧?”
财神掌管的案板街地下市场也有替客户高度保密的职业操守,但地下市场和钱庄不同,地下市场不愁一个两个客户,就算为了配合大理寺为了配合朝廷机构出卖了一个两个的客户,对他们的生意影响不大。
钱庄就不一样了,惠民钱庄之所以比别的钱庄有优势,就在于它的高度保密之上,一旦失去这点,那么他们的生意将一落千丈。
所以,霍明月猜测惠民钱庄的掌柜的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出卖客户的情报。
裴有言的回答证实了她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提供线索的并不是惠民钱庄的掌柜的,”说到此处裴有言犹豫了短暂片刻,最终他还是选择说出了实情,“圣上在惠民钱庄有眼线,这事你万万不可告诉第三人知晓,六子他们只以为那是我的线人打探到的情报。”
也就是说,此等机密裴有言并没有告诉给大理寺的那些捕快,只告诉给了我一人!!!
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意味着在裴有言的心目中对我的信任比对那些捕快们的信任要高。
霍明月不由得心花怒放,欣喜的狂点头,“好,好好好,我会保密的,一定会!”
“等等,且慢,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惠民钱庄明显是不合法的机构,他们在包庇那些钱财来源不正甚至于触犯律法的人,圣上何以不把惠民钱庄给取缔?”
“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事圣上自有定夺。”裴有言回答的很简短,也很简单。
霍明月瞅着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随口问了一句,“我看你对圣上仿佛十分有信心,你就那般相信圣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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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有言斩钉截铁道。
这厮该不会真的对圣上有爱慕之情吧???
虽然圣上优秀的人人可见,就连神仙都无法反驳,可,可……
可不知为何,霍明月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难受和小失落。
彼时他俩已经进了大理寺。
这时,韩正泰正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他们进门,急忙说道:“少卿,王利方才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啊?”霍明月大吃一惊。
裴有言却是十分淡定的问了一句,“抢救过来了吗?”
“嗯,幸亏发现及时。”韩正泰道。
霍明月无语的直想翻白眼,“韩丞,麻烦你以后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一次说完,我的小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王利要是这么一死,那翻案起来可就有些难度了。”
“您担心王利真的会死啊?怎么可能?”韩正泰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少卿让我们严密监督王利在牢房里的一举一动,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咱们的人怎么可能看着他真的上吊死掉呢。”
此言一出霍明月无比震惊,“少卿大人,你连王利会上吊的事情都猜测到了?”
裴有言淡淡回道:“只是猜测到他可能会采取所谓的畏罪自杀,至于是上吊还是撞墙,抑或是咬舌,那就无法断定了。”
“这不一个意思吗?“
这厮,真是把人秒到渣渣都不剩了。霍明月一直以为自己还算聪明,可此番才晓得自己和裴有言一比那真真好比,好比野鸡和凤凰的差距一般。
”我真是……,少卿大人,我可真是对你佩服的有如黄河之水一般延绵不绝。”
“您刚才说的话似乎是个病句。”韩正泰友好提醒道。
霍明月抿嘴一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利现在神志清醒吗?可以说话吗?如果可以的话,即刻把他带到大堂来!”
王利的神志很清醒,讲话更是不成任何问题,他在牢房里才刚刚把用衣服扯下来的布条拼接成的白绫挂上去,脖子还没有挨到白绫,就被在牢房暗处监督他的捕快张鹏给嗷一下冲进来飞身上去抱下来了。
王利这回是真的生无可恋了,他沮丧的瘫坐在了地上,就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给他判刑的时候都不见他有这种颓废的表情。
直到被张鹏押送到堂上,王利始终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可当霍明月拍响惊堂木问案的时候,王利受到惊吓以后才给出了一些反应。
然而,不管霍明月怎么提问,他始终坚持买凶杀人是他,还说既然判决已下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包括死刑的处罚。
总之,王利完全没有想翻案的打算,即便霍明月提及到两起命案仍有疑点,可王利就是死咬着自己才是幕后真凶。
霍明月问道:“你先前诬陷张一南诬告你,后来又把你杀人的罪名诬陷到了你主子王大千的头上,此番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一句?”
“大人,小民我真的是悔改了知错了,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小民犯下的罪行不可饶恕,小民当真甘愿一切处罚。大人,您何必还要苦苦纠缠?又为何不让小民去死?小民对不起那两个枉死的无辜之人呐。”王利捶胸顿足,就仿佛真的在痛恨自己杀人一样。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演戏,不去梨园当台柱子真是委屈他了。
霍明月见过戏精,可还真真鲜少见到如此有职业操守的戏精,她情不自禁冷哼了一声,“王利,你对不起的不仅仅是那两个枉死之人,你更对不起你的妻儿老小,你以为你给他们留下一大笔钱他们以后衣食无忧了就能开心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年迈的父母,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以后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吗?他们会每天每夜都伤心难过,长此以往你觉得他们能安康到几时?”
一顿,霍明月又说道:“还有你的妻子和儿女,我晓得你对你妻子根本毫无感情,她可以暂且不谈,但你的子女呢,他们可是和你血浓于水,难道你不想看到你儿子娶妻你女儿出嫁的那天?你不想享受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王利的脸色似乎有所动容,但并未开口讲话。
见此,霍明月又说道:“这些你可以都不在乎是吗?那豆豆呢,你也不管豆豆的死活了是吧?我听说王大千想让豆豆认祖归宗,可凭借着王夫人对豆豆娘亲多年来的仇恨,你觉得豆豆进门以后会生活的幸福吗?豆豆不过一个私生女而已,亲娘又离开了人世,到时候王夫人只要随便整点动静出来,只怕豆豆被整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