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心说完后就噗嗤一声自己笑了起来。
宇都宫大概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唯独对这个问题反应如此激动,但仍然读懂了其中安慰的意思,朝流心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你们今后会在【中央圆顶】定居吧?既然她还是她,那我们从现在开始把美好的回忆重新创造出来不就好了嘛。”
“不,你不是那什么搜救官么?别整天赖在圆顶里。”
被补了一盆冷水,她却完全不以为意,把腰扭成一个奇妙的弧度,从侧下方仰视流心的脸。
“哎呦,你吃醋啦?”
流心则是一边按住她的脸往外推开,一边平稳地接梗:
“月哥你干嘛?”
“是露娜!而且你到底几岁啊?”
“十七……”流心顿了顿,“哦,是十八岁。”
“比流心小三岁啊。原来她好这一口……”
…………
……欸?
不、等等。流心并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宇都宫月,所以这里的“流心”必然是指“佐仓流心”,也就是双叶。双叶今年已经21岁了?废土上的时间概念已经误差到了这种程度,还是失忆连自己的年龄都会忘记?
“怎么了?这么惊讶的样子。”
也许是永恒不变的寒冷大气太过干燥的缘故,流心的眼角忽然有些发涩。
“嗯……哦、”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在发意义不明的呆,似乎这些日子以来越接近目的地就越容易突然失神了,恐怕是潜意识里在害怕见到【中央圆顶】里的某人吧,又或者只是因每一天都没有几乎变化的旅行时光即将改变而感到不安……但入驻圆顶前后的相关事宜还需要她去周旋,还不到可以颓废的时候呢。
“……嗯,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区分一下指代对象,毕竟我的名字也叫流心。没有别的什么,只是流心。”
“欸——”
“她现在自称‘双叶流仪’。”
“欸?——名字竟然是父母各一边,这失忆也失得太有技巧性了。”
“……父母?”
“父亲‘佐仓流渡’,还有母亲‘佐仓黑仪’、旧姓‘祈木’。”
……不、稍微等一下。
虽然因为证据不足很久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但如果流心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位“祈木黑仪”——双叶的母亲,应该不是可以当作常识随口说出的信息。要知道作为双叶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类,父亲佐仓流渡的情况通过残留的记忆已经推出了不少,母亲则是至今完全找不到痕迹——流心在心里都把她当作幕后黑手一类的角色了,结果就这么被女儿的青梅竹马随便地公布了真名?
“祈木一族是名古屋一带的名门望族,掌握着和引擎有别、更接近超自然力量的预言能力,因此数百年来都经营着神社,还盛产皇家御用巫女。你是欧洲人吧,不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停、停,打住。”
流心抬起右手要求暂停,低下头把脸捂住,她被宇都宫用科普口吻说出的惊人设定冲击到了。这简直就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找她讨论火焰魔法的构成公式,【神秘】和【怪异】的对策方案,在某处举办的举世闻名唯独她不知道的武斗大会,或是十年前从大地上升起的巨型墙壁一般。刚穿越的时候初次装备[banshee]也是这种感觉,不过那尚且还不是什么不用深入思考就会破坏世界观的模因污染物,流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了……现在她体会到了没有人为她辩护的感觉。
——既然连反直觉的预言者家族都可以存在,凭什么能力引擎就会毁灭世界?!
“如果祈木黑仪真的能预见未来,真的能看到还未被走出来的道路,为什么我还会遇到现在这个双叶流仪?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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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的视界和她完全不同,真的还能像她惯常那样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重现对方的行为吗?
“——[banshee]。”
你都在看着吧?
祈木黑仪,你一直都在看着吧?
被做人体实验、被囚禁、被反复杀死、被抹去记忆,恰恰只是让双叶能在研究所万全的看护中度过末日最初的混乱期、坐标也停留在黄金山研究所直到第四年的代价和必要条件。然后,她一定会被那位名为【wildhunt】的英雄救出来——因为这正是父亲佐仓流渡雇佣薇薇安去做的事。
双叶住了三年多的观察室是第七间——[anchor]的实验不止进行过一次——虽然也没有大规模进行,但它的成功率和效果是有保障的!
“你————你是?!”
流心抬起了头。
宇都宫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拥有[curfew]这样的军工级定制引擎,可是看流心明显不是很大的年龄,她在自己记得的英雄里找了一圈也没能和任何一位对上号,就简单地归结为和尤聂诺一样有一个军方家属了。
她当然不可能考虑到那位正体不明的神秘英雄身上,也无法透过流心特意拉长的袖子看到[banshee]的手表型核心,就常识来说……就常识来说。
“我们对圆顶一无所求的理由,你现在知道了吧?”
“不是寻找让她恢复记忆的方法吗?”
“我倒不觉得你们可以在这方面帮上什么忙。”
“…………好吧,确实……不对!!你可是通缉犯啊!我不可能允许你进入圆顶的!”
流心把头盔遣散,声线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我不公开变身就是了,没人能想到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我要真想进去搞什么事的话,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管理局属下的英雄知道【wildhunt】在哪里?”
“你……你在哄骗我!!你想挟持小流心来胁迫我合作!!我是不会——”
“——哼(笑)。”
她要动手了!这个是奸计得逞的笑声!
宇都宫想要暴起反抗,可是她这才发现越野车车顶这个地理位置并不适合沉下重心发力,而她引以为豪的低身位拔刀术——
——等等。
她的刀挂在左边。
而流心则“正好”坐在她的左边。
宇都宫僵硬地低下头,流心没有任何老茧和疤痕的白净右手正轻巧地按在【钓月】的刀柄上。
……她突然醒悟了:无论流心是否对圆顶抱有敌意,从双方说第一句话之前,自己就已经踏入这个猎人设下的圈套里了。
“——好了,冷静下来了吧?真是麻烦……”
“噫、噫……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