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叶做过这样的梦。
和之前某次不同,她清楚地梦到了一个英雄——那个人身穿黑色的特摄英雄般的全身甲,手中握着透明的武器,背对着她。
虽然从刀柄的样式来看应该是一把太刀,……但那攻击范围未免太长了些,还附带着和盔甲格格不入的可疑粉色特效。然而却没有人敢嘲笑其主人诡异的穿搭品味,原因便是,周围那些身穿黑西装的打手们没有一个还能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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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级中位,【樱华】。
虽然没有像【wildhunt】那样刻意隐瞒身份,但由于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样貌和性格也都很可爱,公共媒体不约而同地以爱护的态度仅仅使用她的武装形象刊载。即使如此,【樱华】的人气也维持在非常高的水平,几乎要形成像【魔法少女ira】的【ira后援团】和【up45】的【停机坪】那样的民间粉丝团体了。
……可是双叶的梦的重点不在那里。
她也不是第一人称,而像是处于固定在半空中的第三人称视角,越过【樱华】的肩膀看她提着那把名叫[暗眬]的武器站在满地的敌人中央。刀的形状都因为附着在上面来不及滴落的血滴而越发清晰,战斗看来早已结束了。
“——爸!”
忽然,从本来空无一物的朦胧中跑出来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蹲下来抱住黑衣人中的一个,失声哽咽了起来:“爸……你不要死!后天我、我就要从小学毕业了……爸爸!”
而【樱华】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只是把[暗眬]上的血迹甩了甩,让刀身恢复隐形,插回了腰后的刀鞘中。
“英雄——你为什么要杀我爸爸?为什么?!我最讨厌英雄了!”
小男孩缓过气来就抬起头朝【樱华】大喊,可是这位只比他大三岁左右的英雄却见惯了类似场面一般,平静地回答道:
“因为他犯了大罪,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是谁宣判的?!他凭什么宣判?!你们凭什么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妈妈的病还没治好,这下要从哪里弄到医药费啊!我要诅咒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杀掉你们,给爸妈报仇!”
“宣判死刑的人是纪伊市最高法官藤田荣木,就凭你爸手上的几十条人命。——至于我们凭什么,你可以尝试亲自挑战一下法律,看看我们到底凭什么。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暴力犯罪团伙[nightg]首领xxxx(杂音)的儿子,我懒得跟你废话,只想提醒你一件事:那几十位死在你爸手里的无辜人们,他们的命可不是毫无价值的数字!”
话音未落,愤怒的小男孩、断气的杀人犯父亲,乃至周围的黑衣人们,全都化为烟雾升腾起来,最后在灰暗的空间里消散殆尽,只剩下了站在原地紧握双拳的【樱华】。
覆盖在她身上的黑色甲胄的表面龟裂成无数各自活动的小正方形,彼此折叠、收缩,最后全部汇拢到她腰间的装置上。
接着,就像是依靠装甲才能维持站立似的,刚刚承受了出乎意料且毫无逻辑的、幼稚但正因此而纯粹的恶意,自己也还没成年的少女浑身失去了力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要是我真的能这么坚定就好了……”
实际上,她并不相信刚才那些用来给自己撑腰的说辞。无论在外如何,杀人狂也是有爱他的亲人的……而单论杀死一个孩子的父亲这种事,她和那个刚刚被她处刑的男人又有何不同呢?
“——不,确实是不同的。”
“米拉……。”
出声的人是米拉,她从另一侧的朦胧中走出来,站在了【樱华】身边。没有弯下腰去扶起【樱华】,也没有蹲下来安慰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用平稳而确信的语气陈述道:
“他是杀人狂,而你是英雄。你们是不同的。这不是出身问题,也不是做出的事有没有区别的问题,只是在一开始就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站到了矛盾的立场上,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仇恨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他并不特别,也并不无辜。”
故作严肃地说完这么一段话,米拉才轻轻地笑了一声(从双叶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用手抚了抚【樱华】的脑袋。
“你刚才对他的回答不是挺好的吗?虽然我也许没有资格,但还是想用a级英雄的身份劝你一句:你必须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怀疑你自己的人。不管你认定了什么,如果自己都觉得没有道理的话,就根本无从谈起了。所以就算硬着一股‘我就是要这么做’的无赖劲,也要把自己的选择坚持到底。……毕竟,kazuya那家伙就算了,我和小怜,包括【wildhunt】在内,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邪恶的事情。”
所以,放手去干吧——
“——欸、双叶,你对这个boss有什么想法吗?我拿刀砍它总是被它后撤步躲开,感觉可能有特殊机制。”
“……嗯嗯、嗯喵?”
米拉和樱华都不在,这里是熟悉的[curfew]车厢里,四周只有流心一个人。双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还保持着坐姿,只是腰往上的部分因为失去支撑的力量而往左前方倒去,额头刚好压在盘腿而坐的流心的膝盖上。
“你刚刚睡着了啊,把我的右腿都压得失去知觉了,赶紧换个姿势。”
“【樱华】……”
“啊?【樱华】?那个英雄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事,做了个梦而已。特殊机制是什么玩意儿?我又没玩过《血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啧啧,你是个只会玩已经掌握的游戏、不敢探索未知领域的平成废物啊。”
“???”
趁流心抓着手柄没法反抗,双叶伸出复仇的利爪(最近没剪指甲),把她本来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彻底弄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