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StreamingHeart

真正的改变应该是连自我矛盾都没有，完全不会出现断裂感的不知不觉的过程，就像一个人的成长那样。

所以流心并没有改变，她依然是那个高中生刘星本人。并没有掺杂进任何其他成份，那些都只是她自己的多余的妄想罢了。

是的，是这样的……嗯？

和【roadroller】告别的时候，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就算现实再糟糕，”……？

“——不，冷静一点。虽然我总是毒奶，但总不至于连人格变化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奶中吧。”

流心从床上坐了起来。[bckgate]不见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双叶不在车厢里，[curfew]也没在运动，她这是到哪去了？

抬头看向车窗外，暴风雪气势汹汹，看不清任何东西。双叶在这种鬼天气跑出去做什么？去同行的车上归还[bckgate]？也不用那么着急吧……流心跟[ofie]要了一根风干牛肉条叼到嘴里，坐回床上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

“——动作这么粗俗真的没问题？”

车门被拉开，满头雪白的双叶钻进室内。

“我可不想被一个只穿了内衣的人这么说啊。”

回到车里的双叶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布料少到奇怪的黑色运动背心和短裤——就算有[anchor]吊着命，双叶也不会穿成这样就出门散步，何况还是在暴风雪中散步。至少也会穿个水手服吧……流心伸手就去开衣柜门。

“——不用找了，有一件在外面弄破了，我就直接扔掉了。”

因为可利用空间实在太小，[curfew]在设计之初也没有考虑到长途驾车旅行的可能性，作为一个房车有很多缺憾之处。没有厕所、没有浴缸、没有地图、没有自动驾驶，甚至没有衣柜和厨房——原本设计中的家具只有折叠床、消毒机（意义不明）和一个普通柜子（被流心当作存放食物和工具的储物柜了），现在两人使用的微波炉和衣柜是薇薇安自作主张搬进来的。

这也就导致，两人只能用从废墟里捡回来的锅碗瓢盆来洗衣服和洗身体。大型桶就没找到过完好的，更没法带着走，所以实际算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完整地洗过澡了；衣服则因为流心太懒、双叶不在意，只有脏到不能穿了才会洗……再加上没有洗衣粉可用，洗也洗不干净，就更懒得弄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每少一件衣服都是重大损失。……倒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让麻烦的事变得更麻烦罢了……然而这个理由也已经足够了。

“关于[bckgate]，是我的疏忽啦。光想着要让你玩玩游戏散散心了……他们没对你的脑子动什么手脚吧？”

“这倒没有，反而是我刚刚主动打穿程序墙去找幕后主使的麻烦了。”

“…………不愧是你。”

双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也许是早已习惯了流心超乎常人的魔幻操作，镇定自若地挑了件棉睡衣披上，也不扣扣子，就往床上倒过来。

“嗯？”

流心下意识伸手去接。此时的双叶透露出一种异样感，虽然从声音中听不出哪里不对，但她趁流心在游戏中的时候独自闯入暴风雪之中——如刀一般的风雪和其间夹杂的硬质杂物把外衣划破也情有可原，但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她为什么要在这种天气出去？

“双叶，你……透支[anchor]的力量了吧？”

“……什么意思？”

“在遇到我之前，你也经历过不少暴风雪……虽然只是在西京市和黄金山附近徘徊，但肯定有找不到掩体的时候。然而，那些都被你扛了过来。——但是，最近我发现，[anchor]的能力似乎没有我们刚见面时那样强了。能力引擎是将热能转化为别的能量的机构，理论上来说只会越用损耗越大，没有因为生活质量上升不常用了就变弱小的逻辑。可是，不管是前几天的感冒还是现在这次……”

流心伸手抓住双叶的手腕，轻轻活动她的肘关节。她感觉到了生锈机械一般的阻滞感——人的身体不该有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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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复活的后遗症，未免有点太强了吧？”

“…………”

“你趁我在游戏里的时候，和什么人打了一架吧？而且还是非常棘手的敌人，足以把你杀到让[anchor]不堪重负的程度……”

“那是因为——”

“不，别说了，让我来猜猜看。”

反正让她自己解释也只会搪塞吧。流心虽然没有关于此事的任何信息，但她虚张声势的套话本领还在，就不愁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第一个问题，对方的车是黑色的三厢小轿车，这个车型基本排除了三个或以上的人数，就算是两个人，住起来也会很挤吧。附近没有幸存者聚集地，天气也只比雪飓风好一点点，上哪儿都找不到援军，因此，并不存在你被群殴的发展，最可能的情况是你和那位[bckgate]的主人单挑了。”

……看双叶的表情，这一条应该是猜对了。流心没有笑起来，朝她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又扳下去一根。

“那么，who姑且算解决了，第二个问题——你们有什么理由打起来，又为什么非得打到这么惨烈才停手呢？用食物换主机的交易破裂了？应该不是，因为[curfew]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你也不是会坐以待毙（不敢开车逃走）或乖乖妥协（被迫归还主机）的人——所以[bckgate]是你自愿从车里拿出去还给他的，你们打起来是有别的原因——比如说，对方接到了‘来自某人的攻击性指示’，而你则为了保护沉睡的我而充当肉盾，直到他得到‘停止攻击的指示’为止……”

这个假设的漏洞在于，为什么对方的上司要以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为目标，下达杀人指示呢？幕后主使——【roadroller】，虽然性格怪怪的，但至少是个正人君子。

“……不，对方是自作主张来杀人灭口的。而在那之后，和我在程序空间里达成共识的幕后主使才制止了他。”

这样的话，中间这段缓冲时间也挺耐人寻味呢……上下属之间的沟通协调竟欠缺到如此地步吗？还是说，本来就只是敷衍了事的临时合作关系？相处甚久的双叶马上就理解了流心想干嘛，故意板着脸撇开了头。

“一个雇佣兵……职业英雄。或者前职业英雄，谁知道呢。不忌讳亲手杀人，恰好相反，杀人技巧极其高超且快速。简直就是专精杀人啊。能对‘复活’能力的持有者重复杀死这个动作直到其引擎过载，需要的精神韧性和力量技巧恐怕都是最高级别的吧。”

“……最高级别……a级？如果有什么隐藏起来的s级之类的玩意儿，就当我没说。毕竟那种人外有人的狗血套路我也见得多了。”

从why又推回只分析了第一层的who——结论就是，一个a级强度的社会人，以食物为代价把主机借给了两人，却在双叶主动归还主机的时候痛下杀手，发现[anchor]的力量后，更是在缠斗中强行杀死双叶多次——

“——啊，不过，a级也就那么几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