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卡?芬奇贝林沐浴在惨白的月光中,抬起了头。
在她的身前,是一滩黑色哑光的粘稠液体……魔兽首领的尸体。然而飘浮在半空中的裂缝却还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缩小或消失的迹象。
“……是这样啊。”
为什么安东尼奥没派saber来?
为什么安可洛丝拒绝使用宝具?
为什么自己的【鉴识眼】看不到她的面板?
为什么明明斩杀了首领,裂缝却还没有合上?
正如她所说——所有的拼图都移到它们该去的地方了。
“——我们直接说结论吧。”
流心明白,如果艾丽卡是[bckgate]分析她的意识后做出的投影,那么她绝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隐瞒——因为流心不可能这么做。然而就算她知道艾丽卡在某处给自己留了后门,也不可能光凭手上的信息得出具体结论,也就没有主动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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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下来了……不,你果然活下来了。”
“嗯。不过大概和你想的有点细节上的区别——总之,你是打算把我扔进正常从者都必死无疑的怪堆里,来测试我是不是魔兽的一员吧?然后,如果成功活下来了,你就会用单挑特化的宝具来就地处决我,因此没有告诉我有关你的宝具的任何信息。”
艾丽卡转过身来——那里站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说是血或许有些勉强,泛着诡异墨黑色的魔兽死后留下的东西,几乎覆盖了流心的脸颊和全身,然而她的双眼却如同暗夜中的两团灯火,静静地燃烧着。
“——然后,我最讨厌的词之一,就是‘自证清白’。你看,虽然逆转剧很有戏剧性,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脏一点的手段,也不太在乎名誉就是了。”
“你猜到我也有【鉴识眼】了?”
“啊,这倒没有。不过我大概是没有能力面板的吧,毕竟我自己都没看到过。”
这就是所谓的无法用语言解决的场面了吧。
流心很清楚自己不会改变主意,所以艾丽卡也不会。如果从那样的兽潮中活下来的手段和实力真的存在的话,那也不会就这样被一个普通的从者杀死吧——的确是非常合理且效率的测试题。
“安可洛丝?斯克兰顿……不。——流心,参上。”
“真名不是挺好听的么。艾丽卡?芬奇贝林,参上。”
——【wildhunter】和一把同样朴素无奇的匕首在空中相交。
……果然是这样。之前就在怀疑了,那样悄无声息的长距离移动,真的是saber能做到的吗?加上艾丽卡还坦白说自己有caster的技能,那再多掌握一个assass的技能又有何不可?
“不如说,这把匕首才是你真正的概念武装吧?”
“剑太大了没地方藏,只能一直挂在腰间呢。——结界展开!”
最初的突袭被挡住了,没有继续用短小的武器抵抗大剑,艾丽卡猛地抽手后退,俯下身体,将匕首插进了脚下的泥土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从匕首和大地的接触点向外源源不断地扩散出乳白色的波纹,转眼便覆盖了附近所有区域的地面。
“宝具解放——【a】!”
“————”
“所谓魔兽,是全体人类的负面欲望渗透到世界外侧之后,经过时间汇集沉淀,最后从裂缝回到现世的东西。嫉妒、仇恨、愤怒、骄纵,不问因果,不问程度,都会成为它们成长的原料……所以我们才把它们解体后留下的黑色黏液称为‘人心沉淀物’。”
白色的……圆形结界?看起来是这样……单挑特化,启动几乎没有预备动作,却需要队友去引开杂兵……就是说这个结界的边缘并不能阻止外面的敌人进来吧。然后既然是特化,艾丽卡站在其中肯定有属性加成,这就是流心现在无法处理的问题。
[banshee]当然不可能听从主人的意志进入虚拟世界,流心手上能用的武器只有一把概念武装【wildhunter】,在这里和开了宝具的艾丽卡硬碰硬显然是不理智的。流心迅速地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恶魔首领的尸体集中在艾丽卡背后一块,战斗的痕迹却布满了附近的地面,这两点则是证明了艾丽卡的结界还有阻止里面的敌人出去的效果。
打也不是,不打也逃不了,沟通和谈更是不可能,现在她还能执行的行动有——
“就算是自己占据劣势的现在,你也在全速分析战况吧。你刚才飞快地环顾了周围,又皱了下眉头,是在观察场地和我的宝具吧。流心,你和我如此相似,该不会——你就是‘我’的负面情绪结晶吧?”
“……欸,这个我可想不到。”
该说是“符合西幻设定”的结果吗,她开脑洞的方向也和流心有微妙的不同。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流心当时说拒绝使用宝具并不是有所保留的欺瞒之言,眼下能一口气逆转的手段根本没有。
但是流心满身都是“人心沉淀物”,身后曾经填满魔兽的山谷也不再有任何生物的迹象,这和艾丽卡的推论完全冲突——她原本觉得就算流心现身了,也该是悠闲地走过来才对,最多杀几头魔兽做个样子……以“是好人就绝对会被杀死”为前提的话,光是“还活着”这一点就可以坐实流心的恶人身份,完全没必要这么夸张地内耗,除非——
“——是啊,换我来我也不信。区区一个年轻的assass,甚至还自我封印宝具,究竟要怎样才能杀光整个山谷的魔兽啊?”
杀光…………
“…………?!”
可能是因为沉淀物太浓重、夜色又朦胧,艾丽卡现在才终于发现,流心浑身上下都和两人初次见面时一样没有穿戴任何盔甲,衣服也划破了几处,但——
“……无伤……?”
“是这样的。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伤口哦?”
在物理意义上的战斗开始之前就竖立在战斗双方之间的天平,因为这不可思议的事实而发出无声的巨响,缓缓朝另一边倾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