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略,我们来到了位于西京市南方的结鹤市。”
“略过的内容未免太多了吧。”
实际上流心只是不想下车而已。
在持续十几天的荒野两人世界之后,生活习惯的惯性使她对进入人类聚集地这件事产生了抵触情绪。比起悠闲的野外生活,进入聚集地意味着各方面的麻烦,更何况【wildhunt】还被超能力管理局通缉中,如果那里也有英雄驻扎的话,爆发战斗会让事情变得更讨厌。
“不行啊,流心,不行啊。你这样下去,最后肯定会变成一个家里蹲哦?”
“是车里蹲。”
“车里蹲。好吧,是这样……不,问题不在这里!虽然我们这样也可以过得不错,但也得考虑以后在某个圆顶定居的可能啊,周围有人的话肯定会安心很多吧。”
是我看错你了,双叶。你竟然是群居习性,真是给独自坚强活下去的动物们丢脸。流心在驾驶座上蜷起身子,眯起眼睛,朝双叶比了一个中指。
“流心,你越来越像猫了。”
“双叶,你越来越恶心了。”
两人原本没预料到今天就能顺利到达一个这么大的城市废墟,而且看上去在废墟边上已经形成了幸存者的聚集地。双叶兴致冲冲地想进去玩,流心却不肯开门锁,结果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对峙状态。
双叶走到流心身侧蹲下,用上了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们确实没有必要接触别的幸存者……但每天都重复着差不多的事情,我都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遇到了接触新鲜事物的机会,下次可是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了啊。但是我除了一把手枪,又没有什么战斗力……就当是陪我放松下怎么样?”
流心盯着双叶的眼睛看了会儿,别过了头。
“……行吧。但是不能逗留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双叶披上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大衣,为了预防和陌生人在偶然间发生肢体接触,还戴上了手套来隐藏[anchor]导致的低下体温。流心则是平常出门的黑衣黑裤,戴上衣服自带的帽子,用围巾一圈一圈裹紧。[banshee]的手甲从袖口中探出,不仔细辨认的话只会以为是一副和双叶手上差不多的黑色手套。
照例把车停在百米外的小山丘后方,徒步接近营地。
结鹤市有一座地标性的大型建筑“归鹤塔”,末日初期连绵的地震也没能摧毁它,这才让双叶一眼认了出来。这座城市是以食品工业出名的,肉类加工公司和工厂在市内遍地发芽,因此即使现在完全没落了,也还是养活了一大片幸存者。
“关于那座塔,有个古老的传说,你听说过吗?”
“你除了自己的事,什么都知道呢。是什么样的传说?”
“那座塔,”双叶指了指归鹤塔,“原型是古代管理这片区域的地方官修建的。据说他刚上任时沉迷吃喝玩乐,某天听说那附近的河滩有仙鹤居住,就跑过去想抓两只带回家养,却发现仙鹤全都飞走了。于是他改过自新,把家里剩下的黑钱用来修了那座塔,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好人,最后仙鹤也回来了。”
“所以才叫‘归鹤塔’么。故事不错,只不过那个官员太丢人了。竟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改过自新……意志力未免太脆弱了吧。还是说,他其实早就想改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需要这样一个台阶?”
双叶差不多也习惯流心的危险发言了,只是笑眯眯地接话:“是吗,你是以这样的角度看这个传说的啊。……该怎么说呢,果然很有流心的风格。”
“受到劝诫、受到抵抗、受到震撼,都可以成为改变的理由——但是如果仅仅因为一个目标没达到,就开始怀疑自己甚至改变自己的话,那这个人无论是作为反派还是作为独立个体,都是不及格的。‘仙鹤的离去’只能是最后压垮他的一根稻草,而不能成为完全的理由。更不要说因果关系上的漏洞了……既然是传说,这方面我就不评论了,权当是某种上天的启示吧。”
可能是因为被半强行地从[curfew]里拽出来,流心的心情不太好,一下子说了一堆,停下来喘了口气。
“——是这样吗?我认为试图从故事里寻找真实感的人都是白痴。”
“那么,放弃寻找真实感的人,大概就是听完故事之后,除了感叹一句‘这光、这水’之外,什么都不会思考的……弱智了吧。”
——铿!
根据从左手手甲上传来的触感,是一根光滑的金属球棒。
“双叶,不用拔枪。”
流心转动手腕抓住球棒阻止其撤回,右脚猛然踏地,整个身体瞬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五倍强化的拳击往袭击者腹部打去。此时她才看到,袭击者用奇特的塑料面具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对方果断地松手抛弃了近战武器,侧移一步躲开攻击,右手插进自己怀里,左手却搭在了流心肩膀上。他是打算掏枪——但是流心虽没有几次打架经验,天生的反应速度也还是比常人快上一步,没有松开手任由带有沉重惯性的球棒掉落,而是顺着对方左手发力的方向,用右肩撞向敌人怀中,将他顶得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那之后,受本能的控制,她右手抓住球棒握柄调整其角度,以右脚旋转半圈后正好对准了袭击者的喉咙,抬起的左脚也正好踩到他位于腹部的手腕上,恢复自身平衡的同时将其彻底压制住了。
“……呼。”
就算穿着羽绒服也算不上大的轮廓,以及一撞就倒的重心……这个抢劫犯(未遂)的年龄应该和流心差不多,而且并没有练过格斗,只是凭蛮力挥舞球棍而已。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这位弱智?”
对方的包就放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看来是路过时偶然发现两人,并不是蓄谋已久的攻击,稍微放心了……流心用力踩住对方的手,居高临下地问道。
然而对方处于被完全控制住的地位,却丝毫没有紧张:“是这样吗?你莫非觉得只要赢了,做什么事都是有道理的?”
“嗯,不然呢?这可不像是把故事和现实区分得清清楚楚的社会精英会说的话啊。”
听声音是个女生。虽然闷在塑料面具后面,声音却沉稳而清晰。
“哈哈,好像只有你会讽刺似的。我偷袭了你,而你战胜了我,因此,我们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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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枪管顶在了面具的圆形镜片上。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徐若苑,这位是妹妹徐若莲。——然后,我最讨厌的人之一,就是说的话狗屁不通、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中二病。不过现在我精神状态很稳定,应该是不会杀你的,尽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