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是温热的,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温热的血流淌在我的手掌,一点一点滑进我的袖口。
没想到,最终,我还是错了。
他不是不爱我,而是太爱我。
也许,此生能够死在一起,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血越来越多,滴落在他大红色的喜服上,让那原本就夺目的殷红变得更加刺眼。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上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有的人后悔,有的人不后悔,而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倏然,我笑了,把他未说完的那句话说出了口:“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的手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慢慢地垂了下去。
那一刻,我又看到了他完美的那张脸,一如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一黑,我想,我应该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吧,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一副棺木。
环顾四周,我发现,这里不是现代,而是一个古代的灵堂。
下一秒,我竟然发现一个巨大的牌位……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在逆流一样。
是霍三少的牌位,是他的棺材,可我呢,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完完好好地站在这里?
不,此刻的我一定是一缕游魂吧。
我这样想着,但那一瞬间,一只手突然之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匆匆回头,竟然看到了文成锋。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霍三少的灵堂之上,而且,他的手还能够触碰到我的肩膀。
我不是已经和霍三少一起死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他说:“你的心愿已经了却,现在可以安心跟我走了吧。”
而我却突然之间扑倒在了那口棺材上,说道:“我不走,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文成锋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沉沉叹了一口气,猛地一运力,那口棺材就那样岔开了一道口子,棺盖揭开的位置,恰好是能够让我看到霍三少睡在棺材里的那张脸。
心突然之间猛地抽了一下,浑身上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了。
他的脸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因为那杯毒酒而变得唇色发紫。
他果然是死了,先我一步而去,可我为什么没有死呢?
不,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这么想到,我猛地转身,一把从文成锋的身上抽出他的佩剑。
就在那把冰冷的剑触及到我脖子的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力量将我猛地弹开了。
下一秒,剑已经掉落在地上,而文成锋却黑着一张脸,凌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知道我究竟花了多少工夫才将你救活吗,你又要为他去死一次,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看着我,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我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害怕。
但至少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依旧是活着的,而救活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眼前的文成锋。
可以想象,一杯毒酒下肚,他还能够将我救活是究竟花费了怎样的时间和精力,但我却不可能苟活。
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的父母亲对我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留恋,我只想跟随着霍三少的脚步走,或许,我也能够躺在这棺材里,和他躺在一起。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沉沉压着,压得我连腰都直不起来。
我看着棺材里的霍三少,突然之间发现,原来生与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差距而已。
突然之间,一只手陡然之间拉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抗的时候,拽住我就走。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大声地喊道,但尽管我一个劲地挣扎,却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文成锋拉着我离开,我知道,他不会再给我机会见到霍三少了。
“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这里是霍府,是你在这个男人的酒杯里下的毒,你这样大喊,是希望惊动霍府上下,让所有人知道你来忏悔了吗?”
文成锋的话让我突然之间收了声,他说得没有错,我现在对于霍家来说,一定是千古罪人。
可我为什么要逃避,此时此刻,我只想和霍三少死在一起。
但文成锋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别傻了,就算你被霍家人活活打死,他们也不可能会将你和这个男人埋在一起,从你已经打算和他共赴黄泉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她死了之后,霍家人会怎么看你。”
我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拽着我往灵堂外面走。
没错,这是事实,霍家人不可能会接受我,而我,也注定会成为千古罪人。
就算我死了,我也没有机会和霍三少埋在一起,他依旧是他,而我,也依旧是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了。
而此时此刻,我的头好疼,就好像被人用绳子缠住,接着从左右两边猛拉似的,疼得好像快要炸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已经不会再有曙光了。
就这样,我眼前一黑,再一次昏倒了过去。
我想,我这一次,我应该要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然而,文成锋却依旧不肯放过我,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竟然又一次看到了那条长长的河,河上开满了红莲,一路蔓延,那红莲就像是忘川河边的彼岸花一样鲜艳夺目。
倏然,我又看到了那座桥,桥对面是一座高高的楼阁,能够听到歌姬袅袅的歌声。
而那一路延伸过去的小摊贩在低低地叫卖着,和无数次我梦中的场景相似,只是这一次,我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果不其然,很快,我便看到桥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背影是那么落寞,我知道,那个站在桥上正等着我的男人,是文成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