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念成殇

转眼天气渐渐地变冷，太阳敛去了热情的笑容，转眼暑夏将去，神牧村的少男少女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学期开学的日子。

眼看着，新的一学年将至，不少家长开始忙碌地给孩子准备衣服、书包和一些必备的学杂费。然而，方家小院里依旧是比较平静地，除了苏琼给方宇早早地就备好了一些入学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依稀如同往日。

方天邋遢地光着脚丫子，睡眼朦胧地从房间里出来，晃晃荡荡地向院外的竹林子里走去。

前院的地砖石块被晌午的太阳烤得烫脚，光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石块儿面上除了光亮，很是没趣。午后的热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刮着，吹起了地上的尘土落叶，吹起了一个花样少年心中的涟漪，吹起了他对她的思念。

从神药山回来已经十几天了。

当日方天收取了“开天之匙”后，告别了玄麟，是独自回到家里的。

其实玄麟是想送送方天的，可被方天拒绝了。玄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了声“少主保重！”便转身消失在了方天的背后，放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也许玄麟明白：有些伤不是别人所能够帮替的，唯有自己方能愈合。

支走了玄麟，方天一个人在神药山顶敦坐了好久、好久……痴痴呆呆地仰望着天空，似乎心中在默默地期待着，期待着雨馨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就像刚见到她时一样。

他将双眼闭上，默默地数三下，然后再睁开，再闭上……如此反复，也不知做了多少次，直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想的连他的灵魂也想倦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方天已经习惯了雨馨在自己身边，习惯了那个每天都嘻嘻哈哈的仙女般的女孩儿陪着自己修炼、陪着自己说笑，给他讲故事、谈论天地无常，谈论七界六道……

好像方天所有的心事和烦恼，雨馨都知道。她知道怎么劝慰方天，知道怎么逗他开心、陪他快乐……

雨馨突然的离去，让方天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憋屈地难受。尽管他在玄麟面前极力掩饰自己的暗殇，但却终是无法挥去那双流泪别离的双眸……

方天是红儿叫醒的，那时天已经黑了。

他抱着“咿呀”“咿呀”的红儿，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这才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方家小院。

接下来的几日，方天像丢了魂一样，不吃也不喝，整日里坐在那里发呆。一时笑、又一时哭，有时还在自言自语。

苏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示方宇想了许多办法，却丝毫不见效。方天放佛就像一樽木偶。

方德似乎知道什么。他告诉了家里人，秦澜和雨馨走了，并暗下吩咐道：“谁也不许问及天儿发生了什么事，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干涉、不许过问！”

要不是苏琼发现，方天一连几日不吃不喝却不见丝毫憔悴迹象，还依旧思维清晰，偶尔说一两句话并不见疯癫的征兆，否则真会找什么“茅山道士”帮他招魂了。

这期间，玄麟悄悄地来了几次。只暗暗地和方德说了几句话，便悄然离开了，也没有打扰方天。

方天独自瘫坐在碧绿的竹林里，身边只有红儿时刻不离不弃地跟着，时不时还跳到他肩头，“依依呀呀”地叫上几声，然后就跑到一边玩耍去了，似乎经常疑惑自己这位主人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呢？

方天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日秦澜教授自己“浩天剑法”时的情景。一切恍如昨日。就连雨馨的那首琴曲也似乎如在耳畔，阵阵回响。

又一年秋声在竹林之间，一样蔚蓝的天，一样卷舒的云。

你那无言的呐喊，是如此的壁垒森严。

悠悠秋歌寻不见你的倩影，碧绿翠竹再不见你的笑靥；曾经的妙音飞步，修真畅谈，再也挽不回除非时光能够倒转，沧海变成桑田。

秋风来了，心意乱；秋云散了，魂仍牵。

光阴寂寂，日光也如此难掩九月的清寒；即便它泻了一地金光，而你的琴音抚不尽时光，奏不完我心头的暗叹。

不胜暗香锁苍穹，一路沁香，一点红，在琴音余音里思念。

若是年华渐渐地褪去了颜色，留下的会还有什么？

一瓣又一瓣次第零落的花殇；一盏似水流年，三点轻盈韶光。

解了风情，谢却荼蘼，只着疏影暗香，只余情常留；毕竟我们都飞不过宇宙沧海，更因为沧海无涯。

那一夜夜的辗转无眠里，谁还能为我奏一厥离别曲——奏响那心痛的尘惊，让琴声铮铮，清越怅惘……

午夜时分，神牧村的上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方天推开了那个曾经是雨馨住过的房间，轻轻地嗅了一下，似乎尚残留着她淡淡清雅的芳香。

不知怎的方天开始喜欢绵绵的细雨。每当雨起，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窗外的竹林，他便觉得秋夜多了一份悦耳，添了一分凉意，放佛有伊人在那里低声呢语。

他轻轻一移步，身子已悄然窜出了窗外，置身于柔柔地细雨中，察觉到竹林里依旧昂扬着新绿，不由地心中欢喜。

方天静静地仰着头听雨，只见淅淅沥沥地雨滴打在他身旁凭空出现的灵力罩上，恍若一首弥漫在天地之间悦耳的曲子在无声奏响。

他记得：上次和雨馨一起看雨听雨还是这样的夜晚，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灵力气罩是雨馨施展出来的。

看雨，似牛毛，似花针，似细丝，似天上织女用的神丝，织出云云，织出蓝天，织出彩虹，织出那一缕缕的惆怅和思念，再尝道雨唯那清爽的微甘的雨珠是那般的沁人心脾。

越眼，雨越下越大，秋风拂起了雨的清怀。似乎要一起吹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是啊！月冷星稀的夜，雨水吻过的地方，显得那样地美好。

好像凭借它对自己脸庞的接触，让雨来洗涤心中的杂念，使之净化。他觉得自己的情思与雨丝开始相结合了，有些依恋有雨的日子。点点滴滴地注入自己的心灵，轻轻落在飘零的花瓣上的雨滴，那放佛是他看过最美的水晶，就像馨儿的眼泪。

突然，一道淡淡地红色影子，跳到了方天的肩膀上。

它用脑袋上的小角拱了拱方天的下巴，“咿呀”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向方天发牢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做什么？

方天轻轻地拍了一下红儿的脑袋，微笑地道：“红儿，你现在也许还不明白的。雨其实是有灵性的，同样也是温柔的，她顺乎人意，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馨儿就这么说过，‘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我呢，也开始喜欢一个人在夜里倾听雨的声音，那些都是自然的规律，像心跳一样。雨使我灵魂安宁不断，这样就能倾听到那来自遥远地地方的呼唤。”

“咿呀！”，“咿呀！”红儿无言，只以最简单的方式回应着自己。

“小天，你不应该这么消沉下去。前方的路还很长，它需要你用一颗坚忍不拔的心去面对，而不是沉湎于过去，自怨自艾！”方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方天的背后。

方天转过身来，“哥，你还没睡呢？”

方宇撑着雨伞，看着雨中的方天，那略显单薄和弱小的身子，以及那个神奇的气罩，淡淡笑道：“你不是一样没睡。”

方天苦涩地道：“睡不着，再说像我这样的，即便一年半载不睡觉也无大碍的。”

方宇笑了一笑，指了指方天的那个白色的散发出淡淡亮光的无形气罩，道：“爷爷说你和秦爷爷他们一样，走了一条我们都不能理解的道路，真是神奇！恐怕这个东西也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吧？”

方天点了点头，“嗯。我的身体异于常人，秦爷爷教授了修真练道的本领。这个气罩就是运用灵力结成的，可以抵挡风雨和一些物理攻击。”

方宇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理解你所说的这些东西，但是我知道你如今确实已非常人，未来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我们都不知道，也关心不了。这些都是你的造化和机缘。你有这样的本领和能力，我们为你感到高兴。但是你千万不要辱没了你这一身非凡的神通。”

方天摇了摇头，“哥，你是不理解我心中的苦楚的……”

“我是不理解。但是我知道，秦爷爷和雨馨之所以这样看重你，助你修得了别人想也不敢想，或许永远也不会理解的无量神通，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走的更远，做出更大的成就，绝不是希望你这样消沉下去、堕落下去。”方天呵斥似地道。

“可是，馨儿他们走了，我心里难受啊！”方天哽咽地道。

方宇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他们走了我们心里也难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家在一起欢欢喜喜两年多了，现在说走就走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就说爷爷吧，他以前睡觉之前总是要找秦爷爷下一局棋的，可现在呢？那次不是一个人抽好几袋旱烟才睡觉；还有妈，以前吃饭前第一个都会喊‘馨儿吃饭’，现在呢？我见她好几次都偷偷抹着眼泪。”

方宇将手中的雨伞合了，走到方天身边。奇怪的是，那个气罩并没有阻止他进入，反而变大了许多，完完整整地将兄弟二人遮挡住了。

方宇拍了拍方天的肩膀，继续道：“小天，我们谁都不愿意他们离开。现在他们突然走了，我们都难受。可是，日子照样得过。你想想，爷爷年纪也大了，一天不如一天，这个家里里外外全靠妈妈一个人持；瑶儿还小，也需要人照顾。以后，我们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未来需要我们兄弟一起去努力。知道吗？我相信，只要你牢记秦爷爷的嘱咐，终有一日，你们还会再见的。连爷爷都有期望，难道你就没有？”

方天心中一愣，惭愧不已。他抬了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回头郑重地点点头，道：“哥，我知道了。谢谢你！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走。相信我！”

方宇笑了笑，“废话，我不相信自己的兄弟还相信谁？你可是我们方家未来最牛的人！想想，有朝一日你若真能如秦爷爷那般飞天入地了，那该是多么风光的事啊！”

方天笑了，是啊。修真讲求的是逆流而上，逆天而行。似如自己这般唯唯诺诺，怎能参透天道？怎能凌驾于九霄之上、翱翔于天地之间？

“哥，等有一日我能御空飞行了，一定带你领略一下这万里河山、苍茫大地！”方天一时豪气顿生，笑着道。

“好，我等着哦！到时你可不许耍赖，还有可不能飞到半空中将老哥丢下了，我可没有你那变态的本事，会尸骨无存滴！哈哈”方宇开玩笑道。

“那是、那是！我那儿敢呢？”方天嬉笑道。

“哼！谅你小子也不敢，否则……哼哼，你知道的！”方宇假装凶狠地道。

突然，方宇脸色一凝，道：“哦，对了对了，你这本事可不能声张，就我们家人知道便好。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要不然不天下大乱才怪！”

“那是自然，小弟我还没那么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呵呵”方天笑道。

方宇呵呵地也笑了，他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

“是上学的事儿吧？”方天抢着话头问道。

“呃…是啊，你知道了？”方宇一怔。

“知道啦。这几天妈看了我好几次，每次欲言又止，我就已经猜到是上学的事了。”方天道。

“嗯，是的。以前你不想去上学，我们都考虑到雨馨也在，你若上学去了就没人陪人家了。可是现在，雨馨姑娘走了，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大家一切去学校，见的人多了心也就开了。再说，学校也会学到不少东西的。当然，我是指其他的社会知识。毕竟，你小子的本事若是用书本来衡量，那都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方宇无奈地道。

“呃……看来对我的评价不怎么样啊！”方天感慨地摇头道。

“去！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得瑟吧你！说好了，你答应去学校了哦？”方宇瞪了方天一眼道。

“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安心啦！”方天爽快地答道。

“好，那我就能回去给老娘复命了！哈哈”方宇忽然大笑着向屋里跑去。

突然东西厢房灯都亮了，屋里传来爷爷方德、母亲苏琼和瑶儿的笑声。

“还是宇儿厉害，一出马就劝开了天儿的心结，答应上学去了。”方德的笑声。

“天儿能想开，我这心里就放下了。菩萨保佑：我的孩儿都平平安安的！”苏琼哽咽地声音传来。

“妈妈，二哥没事儿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哭了？”方瑶的声音。

“妈没哭，妈是高兴！”

……

方天闻声，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自己太没出息了，竟惹得全家人夜不安寐，为自己劳担心。自己还算是个修真之人吗？这要是让馨儿看到，一定会笑话不可！

他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看了一眼肩头上眯着眼睛的红儿，边向方宇的背影追去边喊道：“爷爷，妈，我没事儿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