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黑夜战斗

漆黑的夜，像一头洪荒猛兽，张着阴冷的大口，随时准备着吞噬一切。遥远地天际一颗流星迅速地划过夜空，耀出了一丝淡淡地朦胧之光虚无缥缈地笼罩着浩瀚苍穹。

熊熊燃烧的篝火，此刻已被几个年轻人合力分开，沿着草棚前方场地围成了一个月牙形状，火光在加入了一捆又一捆的树木之后，相较之前尤为旺盛，远远地将这一大片黑夜照耀地如白昼一般，烈焰炎炎、其势汹汹。

七八把明晃晃地半圆形镰刀，被七爷集中在了一起，十几个临时绑成的火把也陆续就绪。一切该准备的似乎都准备了，方德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看了看众人，眼睛了饱含着岁月的痕迹。作为一位历经风雨沧桑的老人，还有什么令自己看不开的呢？

也许是亲情吧，也只有它能让一个人这般牵挂和不舍，甚至为之不顾生死，以命搏命！可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人生有太多离奇、也有太多无奈，在这茫茫的人世之间，值得为之无谓付出的何至于斯呢？

方德不能再想了，事实上，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候着，这位曾经威名赫赫地勇士来发号施令。

他看了看大家，低沉地说道：“我们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我们是庄稼汉，靠的就是土地和粮食来养活自己。每一年的今天，我们都不得不在这里修建草棚，露宿郊野，这可不是在享受生活啊，而是在与天挣命，与自然挣命！一旦我们不这么做，那么一年来辛辛苦苦种来的粮食，就会被那些野兽糟蹋殆尽，一旦失去了赖以活命的食物，我们将有被饿死的可能。”

他歇了一下，狠狠地继续道：“以前我们曾经多次组织村民围堵猎杀这些野畜，可总是扑空。没想到今天这些畜牲竟敢明打明地来袭击我们。我想是时候和它们拼命了！”

七爷沉声道：“三哥，你说咋办吧？大伙儿都听你的！”

方德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每人一把镰刀，大伙儿聚在一起，千万不要分开。带足了火把，待会儿悄悄地摸过去，围杀它们。一旦接触上了立即点燃火把，黑夜里我们看不清，千万别让这些野畜钻了空子。即使杀不死它们，也要狠狠地吓吓它们，否则以后晚上有妇女们来守夜就危险了。”

他看了看方宇他们，道：“宇儿、岳儿，你们就不要跟去了，黑灯瞎火的危险！天儿待会儿也进草棚里躲着，外面有大火，野畜应该不敢靠近！”

李岳摇头道：“三爷爷、爷爷，您们就放心吧！我们虽然出不了大力，但是一会儿点燃火把照明、吆喝还是可以的！”

“是啊，爷爷，我们也能帮帮忙的！”方宇道。

李东汉看了看方德，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七爷呵呵一笑，道：“三哥，我还带了家伙，应该用得着！”

“什么？老七你咋不早说呀？害得我担心了老半天！快拿过来！”方德惊喜地催促道。

七爷走到草棚后面，不一会儿，抱着一杆自制地土枪出来了。这东西是老农人自行研制的，枪杆较长，由枪口装火药。虽然射程较近，但是火力点密集，火力还是比较大的。就是一次只能放一枪，换子弹比较麻烦。

解放后，由于政府管制的原因，很多土制枪支被没收，私藏枪支弹药是重罪，没有人敢冒风险的。但是，没办法，乡下野兽肆虐，常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伤人，至于野畜糟蹋庄稼那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饭。文革那几年，天灾人祸齐至，很多地方出现了饿死人的现象，更甚者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所以，万般无奈之下，老农人便只能铤而走险，甘冒获刑重罪，也要自制火器，为了能与大自然挣口饭吃，亦不至于饿死。

方德点点头，笑道：“有了这玩儿胜算大了许多，最不济也得放翻它一个！”

一行人立即行动，方德带着方宇、李岳他们拿了两把镰刀，手里攥着火折子，抱着火把沿小路向上方摸去。李东汉带着四个年轻人各自提着一把镰刀，七爷端着上了膛的土枪，沿着玉米地快速地也融进了黑夜之中。

方天手握着斩马刀，感觉到自己心跳特别快，他一时难以静下心来。虽然是在草棚之中，可他的心却早已飞了出去。

除了“噼啪”地火苗声响，夜幕里还传来了“沙沙”地其他声音。方天心里明白，那是七爷他们钻进玉米地里，与玉米叶子相摩擦弄出的动静。

婉儿有点儿害怕，她微微地朝方天靠近了一些，低声问道：“方……你说，爷爷他们没事儿吧？”

方天回头看了看她，笑道：“怎么，你怕了？”

婉儿撅着嘴道：“谁怕了？才没有呢……”

“还嘴硬？你没怕，你身上抖什么？要是怕了就到我怀里来，我也和燕妮姐抱妍儿妹妹一样抱着你。这样你就不怕了！好不？”方天诚恳地说道。

婉儿脸一红，嗔怪地骂道：“谁要你抱了？没羞没臊，真不要脸！哼！”

方天一愣，摸了摸额头，嘀咕道：“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怎么还骂上我了……”

朱燕妮“扑哧”一声笑了，道：“天儿弟弟，你可真是个呆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要你一个男孩子抱着，成什么样子！”

方天一怔，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让人抱着了？那我妈还抱我呢？”

苏怡、苏妍“咯咯”地笑了。朱燕妮也笑了，“天儿弟弟，没想到你也有不懂的地方！咯咯，这可真稀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明明就是嘛，奇怪！你们笑什么？婉儿，你说，难道我说错了吗？”方天觉得莫名其妙。

婉儿脸蛋羞得绯红，像两颗红扑扑地苹果，深埋着头一声不吭。

朱燕妮呵呵地笑着。她看了看婉儿，又看了看方天，道：“天儿弟弟，你真可爱！你看你把我们婉儿妹妹都说的羞成什么样子了，你竟然不知道。好了，傻里傻气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方天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婉儿于自己就像亲人一样的感觉。既然这样的朋友犹如亲人，那自然要对她好一些了。难道这也有错？我对她好，她不领情就罢了，还骂我作甚？他忽然觉得今晚自己的心很烦躁，总有一丝不好的感觉萦绕于心头，令自己很烦、及其想发火。

心里有点儿难受，一时间感到草棚里气氛有些压抑，方天站起来，摇了摇头。他抱着大刀向草棚外面走去。婉儿一惊，她抬起头来，急忙问道：“方天，你要干什么去？”

“我出去看看！”方天道。

“你不能出去！你忘了爷爷刚刚是怎么嘱咐你的？外面很危险，他要你不要走出草棚，难道你不听？”婉儿站起来着急地劝道。

“不用你管！”方天冷冷地说道，疾步走了出去。

婉儿一愣，一下子瘫蹲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眼前并不黑暗，熊熊燃烧的篝火，像一座半圆的火灵大阵，紧紧地围绕着草棚前一丈之内。

方天抬头望了一眼浩瀚的星河，见繁星如宝石一般闪耀着熠熠光辉，密密麻麻地镶嵌在玉盘之上。一条由星辰组成的丝带，沿着银河由南至北，悬浮于苍穹之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地闭上眼睛，放开心神，让心灵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远处传来了“砰”一声枪响。枪声像一声炸雷，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回声在山间旷野里传出了好远又传了回来，这才慢慢地消散了。

随着枪声，方天猛然地睁开眼睛。上方传来了大声的吆喝声，“快点火把！那畜生向上边逃去了！”

“是七爷爷的声音！”方天心里一惊。

接着是方德的声音，“宇儿，快点火把！”

“是！”

不一会儿十几个明晃晃地火把，瞬间驱散了黑夜的帷幕。紧接着又有几处火光从下面的玉米地里窜了出来，“呼”地一声飞向了上方的黑空之中。密密麻麻地玉米地里，立刻传来了“呜呜”地野兽叫声，夹杂着“沙沙”的叶子声响，还有“啪啪”地玉米杆折断地清脆的声音。

“三哥！快让大家将火把让朝前方的地里扔去。它们正在朝你们那边窜去！”

“小心，不止一个！”

“家伙，准备拼命了！”

“快！堵上去，那家伙挨了一枪，跑不远！”

……

“呼！”“呼！”又是五六个火把，托着长长的火尾，“扑扑通通”地窜进了玉米地里。漆黑地玉米地，“轰”地一下燃起了一道火光，接着又是五六道。

忽然，“啊！”一声尖叫声响起。七爷急声问道：“怎么了？谁被咬了？”

“宇儿，谁受伤了？”方德沉闷地吼道。

“快看！谁受伤了！”

“爷爷，是猪头，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方宇的声音。

“小心点！快看看，那些畜生跑哪儿去了？”

……

“上面不见！”

“这边也没有！”

“不好！那个大家伙朝草棚那边去了！”有人忽然喊道。

“该死的！那几个小娃娃在底下……天儿！天儿！小心有东西下来了……”

方天听到上面乱糟糟地呐喊声，顿时待不住了。“不行，我得给爷爷把刀送去。这黑灯瞎火的，爷爷手里没个依仗，这如何是好？”他打定主意急忙朝火场外边跑去。

婉儿正在里面哭得伤心，朱燕妮在一边不住地安慰道：“婉儿妹妹别哭了，方天那小子不是个东西！待会儿你看姐姐怎么收拾他……快听上面打起来了！”

她们急忙屏住了呼吸，婉儿一怔，也忘了哭了，小手紧紧地抓住衣角，任由两行清泪流进嘴角，也顾不地拭去。

“不好！有东西朝超草棚这边来了！”朱燕妮急声道。

“啊！”苏怡苏妍尖叫道。

婉儿猛地一个激灵，急声叫道：“不好！方天还在外面。我得去看看他！”说着朝草棚外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