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解药吗？”凌长醉问。

叶酒棠摇了摇头：“虽然是在折花楼研制成功，可见证了过程的，也只有那些试验品，如今已经成了灰烬。”

“四妹妹还是先替他们看看，尽力而为吧。”虞鹏叹了口气，却有两只信鸟急急赶来，速度太快，险些撞上了一旁的树。

虞鹏听它们说完之后，脸色一变。

“虞二哥，怎么了？”莫商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开口问道。

“折花楼与莫家班，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同样的状况？那是什么状况。

折花楼与莫家班中知道烟尘存在的人少之又少，面对着好友，自然也是不会痛下杀手的。控制的过程中，难免会受伤，会被咬伤。

被咬之后发病，又去咬伤别的人，恶性循环。

外人见到是折花楼与莫家班的人，也不敢动用武力对付，至少动手时会有所保留。如此一来，“烟尘”会迅速地传播来了，若是处理不及，将会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

“三弟，四妹妹，你们赶紧带着我的人回去，务必要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控制下来。”

莫商与叶酒棠早已心急如焚，听此说，也顾不得许多，化作原形，展翅而去。

凤凰与朱雀齐飞，是一副怎样震撼人心的景象。

莫说是旁人，便是连凌长醉，也忍不住的叹为观止。

看着那圣洁的光芒，凌长醉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莫晗时的场景。

此时虽不像那次一般有臣服的欲望，不像那次几乎控制不住双膝要跪倒在地。可也是被深深吸引，难以自拔。

十日后，消息传来，莫家班与折花楼的病人控制住了，虽没能解开他们身上的毒，却也没更多的人受伤。

可六洲之内，中“烟尘”之毒的人越来越多。

第一个中毒的，是蓬莱洲的神。

短短一夜之间，便殃及了一整座城池。

蓬莱洲无法，只得下令封城，才勉强控制住。

对外宣称，不过是一场突发的疫病罢了。

六洲一时骚动，各族搜查无衣门的同时，也加紧筛查境内是否有同样的病例。

谢天谢地，似乎只有蓬莱洲出了此事。

可凌长醉却明白，这是顾白季的警告。

对于四兽的背叛，他十分不满，所以一开始，是六洲交界、莫家班、折花楼这三处地方出了事。

而玄巍是无衣门的人，出了此事，便是给他们一个理由，一个退出六洲联盟，加入无衣门的理由。

如果不赶紧与他见一面，只怕下一次的“疫情”，便不是这么好控制的了。

“所以你决定要去见他？”凌商楚躺在树上，似乎喝醉了睡死了。可凌长醉将话说完，他又开了口。

“你不同意？”凌长醉问。

“哪能啊，您做的决定，我哪敢说个不字。”凌商楚阴阳怪气地说到，这实在不合他的脾气，只是这几日。凡是他开个玩笑，凌长醉便沉下脸，拿着黄龙的身份唬他。

渐渐地，凌商楚心中也憋了气，便也离她远远的，实在不得不遇见凌长醉，也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让凌长醉心中也觉得对不住。想要道歉，却找不到时机，这次还是亏了凌酒，才找到了人。

“抱歉，前些天我心情不好……说话也难听，你别恼我。”凌长醉看着脚尖，背靠着大树。

凌商楚悠悠地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拍拍身旁的空地：“上来吧。”

凌长醉依言跃了上去，递给凌商楚一坛酒。凌商楚一看，便笑了：“这可是那毛小子压箱底的东西，不管我是威逼利诱还是软硬皆施，他死活不肯拿出来，你怎么说服他的？”

“我就带着阿酒去了酒窖，她说你喜欢。便向虞老要了……难怪当时他的脸色这样差，阿酒也太调皮了。”凌长醉笑道。

“她这是心疼自己爹，怎么就调皮了。”凌商楚打开了喝了一口，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

“若真心疼，便该懂事些。你便是太宠着她了，这几日我冷眼看着，闯的祸一点也不少，连带着阿南也开始闹腾了。”

“小孩子嘛，正是闹腾的时候。只要不过那条线，就没大碍。你之前就是管得阿南太紧了，好好一个孩子，老气横秋的，和鹳小子有的一拼。”凌商楚颇不认同，凌长醉也点了点头：

“的确，阿鹳的性子压抑了些。没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朝气。”

“别说他，你也差不多。”凌商楚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一只脚踩在树枝上，才觉得舒服了些：

“我猜你呀，也是从小就什么事都忍着，又听话。太过懂事了，反而不好。”

“懂事了反而不好？”凌长醉失笑，要那等离经叛道，顶撞父母的才叫好不成。

“凡事都有一个度，过度了，再好的事，也变了味。你以为什么事都忍着，受了委屈闷在心里不说，不让父母操心就是懂事。殊不知，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看见自己孩子将所有事抗在肩上，帮不了忙。甚至连听孩子说说心中烦闷，适当的撒撒娇都不成。这样的心疼，远远超过了知道孩子的苦痛。所以我告诉过阿酒，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爹。即便爹帮不了忙，至少也能听她说出心中的闷气。”

凌长醉不语，看着在半空中摇晃着的双腿。

她忽然想起，省亲之后即将离开之时，鬼后的表现。

那次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所以鬼后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那次她受了刑罚，可心中并没有半点怨恨，反倒自责。因为自己，又害得父母忧心。

所以在发现鬼后担心她的伤势时，说了些安慰的话语，却发现，鬼后不但没有放下心，反而更添忧虑。

会不会，就是因为她太懂事了，母亲才会不高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懂事了，母亲反而不高兴。

凌长醉不明白，她看向凌商楚，一脸的迷茫。

凌商楚轻闭双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似乎感觉到了凌长醉的不解，笑道：“要知道，我是阿酒的父亲，而不是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卸下那些没必要的伪装，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凌长醉点点头，有几分没精打采。

“想鬼后了？”

凌长醉诧异地望向他，这人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

“想见她吗？”

凌长醉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凌商楚却不说话了，凌长醉却不似之前的冷静耐心，有几分着急：

“你有办法？”

“凤凰一族擅长控制梦境，虽不能把鬼后带来，可让你们母女见一面，也是没问题的。”

凌长醉一喜，可眼中亮起的光芒倏然熄灭：

“我现在这副样子，只怕会吓到母亲。”

“傻。”凌商楚没忍住去拍她的头，“你与洛淮苍见面的时候，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成？都说了控制，是控制。”

凌长醉悄悄吐舌，一时不小心给忘了。

“不过……”凌商楚不解，“你既然还是在意，为何那毛小子提议让阿棠给你看看的时候，一口否决？”

凌长醉歪头看向他：“为什么偏偏要叫虞老作毛小子？”

她好奇了很久，叶酒棠与莫商，他叫的都是“阿棠”和“老莫”，怎么偏偏只对虞鹏一口一个“毛小子”。

“你是没见他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冲动，急起来我们三个都劝不住，可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毛小子？要不是他媳妇还能管住他，现在哪里有这么稳重。”

想起虞老夫人，凌长醉也不由得失笑。

虞老夫人乃是仙族，端庄稳重，无论待谁，都温柔慈和。

唯有对着虞鹏，只要一句话不对，便沉下了脸，一言不发。

每每此时，虞鹏便会可怜兮兮地上前去认错求饶，哪里还有半分虞老的风范。

等等。

是不是忘了什么？

凌长醉望向凌商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还因为自己转移话题成功而沾沾自喜，可是这话题，一开始就被凌商楚给带偏了啊。

“我不赞成你去见他。”

“为什么？”

“顾白季这个人，不简单，你若去见了，多半就回不来了。”凌商楚道，现在顾白季是不知道凌长醉在哪，所以才没动静，所以才做出这些事，逼她出来。

如果凌长醉真的去自投罗网，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赞成，或者说是反对。即便所有人都同意，他也反对。

“原因。”凌长醉问，她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能活下来吗？”

“不是因为朱雀一族有起死回生之力。”

“只是其一。”凌商楚道，“为什么，四姐不救阿霜，不救还活着的玄龄，偏偏救了他？”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了的。”

“他知道躲不过这一劫，所以事先找到了我们，叫我们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林子里准备救他。”

“为了保证我们能救他，阿霜必须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死，不能早，早了，我与四姐都会赶去救她。不能晚，晚了，追兵就不能在那个时间赶来杀了他，我们便会去救同一时间被抓了的玄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