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身受重伤,跑到折花楼求救,折花楼该当如何?”
“若是朋友,定叫他活,若是敌人,定叫他死。若非敌非友,则是连折花楼的大门也见不着的。”
“那便见不着吧。”凌长醉道,她只希望,今后不会有与顾白季生死相搏的一天。
那一场震动,惊了六洲。不管是筹备着潇奉毫的丧事的潇慕桑,还是赶到乐胥宫中后,发现高君与洛红英生死不明的逸乾和洛空沉,皆被吓得不轻。
欧阳信顾更是急忙赶到了山洞中,哪里还有玄龄的神识在。
还不等五洲帝王坐下来商量事宜,便是谣言四起。
不知从哪出现的一股传言,玄龄未死,只是被五洲悄悄关押,而那一次突然的地震,便是玄龄被救出。
而救他出来的,正是莫家班中的顾白季。
顾白季便是玄穹。
此传言一出,各洲之人纷纷找到了虞鹏,想要知道真假。虞家却是闭口不谈,不论来着给了多少开口费,也只能吃一碗闭门羹。
这样的态度,本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向来,只要银钱足够,是没有在六洲交界买不到的消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虞鹏着暧昧不明的态度,反而使众多不信的人心中多了几分疑虑。
虞鹏这样,仿佛是叫人威胁了不许乱说一样。
虞家势力这样大,能够威胁他的,少之又少,比如五洲帝王。
再加上几日之后,莫家班忽然将顾白季除名。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有人听说,莫家班曾派人去过六洲交界。
答案呼之欲出。
让人尚可,神帝玄巍第一个坐不住,发出信函,命五洲给个交代。
一时间,焦头烂额。
经过几番商议,六洲决定,于二十一日共聚折花楼。
二十一日一早,六洲帝王便到了,不似之前会提前几日。各人皆神色严肃,连云塞洲,也不想上次那般大张旗鼓。
自然了,也有可能是上次发生的事,叫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余悸。
才刚刚坐定,玄巍便冷着脸开口:
“这番,诸君当给一个解释了吧。”
“玄龄那老贼,作恶多端。这等刑罚,已经算是便宜他了。”欧阳信顾道。
“责罚是自然,只是本帝不知,何故诸君皆要瞒着我蓬莱洲。”
“瞒与不瞒的,本没多大干系,何况已经过去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出玄龄父子。玄巍君又何必在此等小事上斤斤计较。”封译笑道,他是封梁之弟。那年封梁父子死于折花楼,他趁机起事,夺得了帝王之位。
“封译君说得不错,玄龄出逃是要紧事。无衣门有了个玄穹,已经让人头疼,如果等玄龄恢复了元气。只怕不好。”洛空沉强打着精神道,洛红英至今生死未卜,能够来参与这场会议,已经分外为难他这个父亲了。
同样的,还有潇慕桑。长兄刚死没多久,父亲又逝去。从未被当作储君培养过的他,刚一继位,正是手足无措,何况这样大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因此默然不语。
“既然决定了六洲合力,那便不该有隐瞒,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等真正担心的事说出为好。”逸乾道,欧阳信顾皱了皱眉,想要反驳,可当着玄巍的面,又不方便,只好强忍住。剩下的,洛空沉是筋疲力尽,无暇去管,封译与潇慕桑一脸的茫然,并不知是什么事情,玄巍冷眼扫着众人:
“诸君到真是齐心。”
逸乾不去理会他的嘲笑之语,缓缓地,将关押玄龄至今的原因说了出来。封译与潇慕桑也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此刻也是诧异不已。
“如果逸乾君说的是真的,岂非放虎归山?玄龄定会服下黄龙元神。待他成了黄龙后人,六洲岌岌可危。”封译惊讶道。
“现在莫家班不保玄穹,正是我们的机会。趁着玄龄伤还未好,一举拿下。”潇慕桑握紧了拳,眼中渗出了丝丝血色。
“说得容易,玄龄现在何处,你可知晓?”欧阳信顾冷笑道,“纸上谈兵,何其容易。”
“玄龄在哪,信顾君不清楚?”潇慕桑反驳道,“怎么偏偏都是你们乐胥宫出的事?”
“慕桑君是什么意思?”
“信顾君心知肚明。”
“在下可不知。”
“信顾君真不知?在下却是好奇,为何玄穹对六洲之间的情况如此清楚,谁知道是不是在座之中,出了叛徒。”潇慕桑细长的眼看向欧阳信顾,欧阳策恒设计害死潇烬竹一说,他也耳闻不少。本来还是将信将疑,可后来又出了潇竣榄的事,潇奉毫也丧命,便不由得他不信。
“若说叛徒,一时还轮不到在下。”欧阳信顾冷哼一声,潇慕桑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击掌笑道:“对啊,信顾君说得没错。”说着,望向了洛空沉。
“我若是无衣门的人,英儿又岂会惨死,尸骨无寻!”
“为了尽忠,为了救你主子出来,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长子长女都还在,谁还在乎一个?”潇慕桑步步紧逼,“空沉君好会教孩子,当女儿的是玄霜转世,当儿子的做了无衣门副门主。如此出色,还需作甚?”
“放屁!”门被大力推开,洛红英满眼怒火地冲了进来,扬手便是一巴掌。潇慕桑一时反应不及,被打了个正着,而后才一脸诧异地望着洛红英。
“英儿?”
“阿君?”
洛空沉老泪纵横,逸乾也是激动不已,快步上前,拉住高君细细查看:“这是怎么回事?”
高君向诸位帝王行了礼,而后才慢慢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话尚未说完,潇慕桑便大笑出声:
“可喜可贺,空沉君,你的理由,没了。”洛红英双目一瞪,便走了过去:
“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我哥哥被无衣门所杀,姐姐更是死在你们潇家手中。还嫌不够?竟要如此诬蔑他们?”
“谁死在谁的手中?谁不知道你姐姐本是玄霜转世?还在这装什么好人?”
“容不得你构陷!”
“我说的是事实!”
“慕桑君。”逸乾上前一步,“你说洛淮苍是无衣门副门主,是从何处听说的?”
潇慕桑一顿,继而看向洛空沉:“怎么,说了让空沉君汇报给他主子么?”
“潇慕桑,你早上吃粪了不成?嘴这样臭?”
“你为何偏偏只责怪我!”潇慕桑怒吼,“世人皆知,欧阳信顾父子是无衣门人。欧阳策恒设计杀了我二哥与你姐姐,又害死小染,又杀了大哥。他是你我之间共同的仇人,不该一同杀了他报仇雪恨么?”
“身为一洲之帝,连这么点判断力都没有不成?只听了些风言风语,就笃定至此?”
“无风不起浪?他害我一家,我怎能放过?”潇慕桑唤出佩剑,就想要冲向欧阳信顾。
“到底是谁害人?”洛红英推了他一把,恨到:“你二哥自幼便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里缠着姐姐,丝毫不要脸。当哥哥的,纠缠夫人的嫂子,当妹妹的,痴心于丈夫的哥哥。可耻可恶,自己出了歪心思害了别人,还有脸装得楚楚可怜。你们合罗洲教出来的,都是这样的人不成?”
“洛红英!”
“比声音大是吧!你二哥死了,是活该!他不死,我也一定会杀了他,若不是他,姐姐又怎会如此!”洛红英哭着大吼,掌间已多了一柄小刀,刀刃通红,径直向潇慕桑刺了过去。
逸乾与高君连忙上前,一个拉开了潇慕桑,一个抱住了洛红英。
“英儿,你冷静些,帝父他们正在商量要事,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叫我先杀了他!”洛红英奋力挣扎着,高君却是半点也不敢放松,告了罪,连忙拖着人出去。
割了老远,还能听见洛红英哭吼怒嚎的声音。
“高君你放手!”直到被拖着离开了折花楼,转过几条巷子,洛红英才挣脱开来,登时就要回去,被高君拽住了手。
“英儿你冷静些。”
“我为什么要冷静,你也听见他的话了。姐姐被害得那样惨,他还说那种话诬陷姐姐。若不杀了他,我誓不为鬼!”
“他是合罗洲的帝王,你怎能杀他?”
“为何不能?”洛红英哭道,“就算赔上我这条命,也要宰了这个混蛋。”
“那是折花楼,杀了他,便是连鬼帝也连累了。”高君喊道,洛红英一愣,软软地倒在高君怀中,高君自然紧紧抱住了她:“再言,鬼帝与鬼后只余你一女,你怎忍心,叫他们再受丧女之痛。即便鬼帝勉强可支撑,鬼后也撑不住了。”
高君温言细语,缓缓说着,洛红英慢慢垂下了头,抓着高君的前襟,哭得撕心裂肺。
她没用。
她没用她没用她没用。
“阿君我该怎么办。”洛红英哭得绝望,她是真的慌了。以前无论有什么事,都是洛青絮解决,即便她不得不亲自面对的,都回去请洛青絮拿个主意。
可今日,洛青絮不见了,没人能帮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