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高声呼救,却突然想起,之前为了教训雩晓,她将琼浆园附近的人全都调开,现在哪里还有谁会听见声音救她。
心中更加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凌长醉则是扔给雩晓一把剑,雩晓与黛柔皆是一惊,视线落在了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上。
雩晓摇了摇头:“如果她死了,少主不会放过我的。”
“她死了,欧阳策恒不会放过你。她活着,去欧阳策恒身边嚼舌,他还是不会放过你。左右都没个好下场,不如杀之而后快。又或者”凌长醉的声音中带有几分笑意,“你有办法让她不再教唆欧阳策恒伤你,便不用杀。倒是两全其美了。”
雩晓是个聪明的,又在云塞洲长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凌长醉的意思。
她颤抖着伸出手,拾起那把沾上了泥土的剑,塞进棉瑛的怀里,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黛柔,多年来的怨恨在此时一概涌上脑海。
当初她助黛柔做了通房之后,黛柔是如何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在黛柔的胎儿无缘无故没了之后,又是如何冤枉她,令欧阳策恒对她厌恶,大施责罚的。
黛柔是如何折磨她,如何践踏她的尊严,甚至刚刚,若不是凌长醉及时出现,她和她腹中的胎儿,更不知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雩晓不敢想,却知道,凌长醉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若不在今日了断了,日后受苦的日子,还多了去了。
双眸渐渐填满了狠厉,雩晓用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声音说:“割了她舌头,挑断手筋。”
那柄剑似乎有千斤重一般,让棉瑛拿不稳,滚落到了地上,才被人艰难的拾起。
“长公主”
“你敢!你若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定禀告少主,叫你五马分尸,不得好死!”黛柔大骂道,却更坚定了雩晓的决心。她握住棉瑛冰凉的手,看着她的双眼:
“你听见了,若不这么做,我们主仆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句话仿佛鼓励,更像是一种蛊惑。
棉瑛拾起剑,一步步向黛柔走去。她走得慢,似乎很犹豫,每一步踏下去,又那么的坚定。
分外矛盾的两种情绪在她身上角逐,只看着那不停颤抖的双手,就能察觉出一二。
黛柔怕极了,一面喊着救命,一面往后爬行。旁边的人虽有意帮忙,可碍于凌长醉的威压,竟然连动也不敢动。而黛柔的动作更是刺激了棉瑛,似乎棉瑛再不快些,就会有人来帮她,雩晓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跑了过去,一把拽住黛柔的头发,阻止她的逃离。整个人骑在她的身上。
发根被紧紧拉扯,让黛柔吃痛,忍不住地张大嘴痛呼,却刚好给了棉瑛机会。
棉瑛并不是一个好的刽子手,事实上,她从未亲手沾染过血污。
此刻虽将黛柔压制,养尊处优数年的黛柔在力气上也敌不过她,可她仍然费了好半天劲,才让黛柔的舌头断了一半。
雩晓大喝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也不顾自己的身孕,帮棉瑛把黛柔死死压制住。主仆两闹得大汗淋漓,才把那三寸巧舌割了下来。
黛柔已经是奄奄一息,躺着地上喘着气,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明月般皎洁的脸颊也在方才的颤抖中被划了几道浅浅的疤痕。
雩晓拿过棉瑛手中的剑,压住黛柔的手,干净利落的,挑断了她的手筋。比起棉瑛来说,她却是心狠许多。
黛柔早已经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蔚蓝的天际。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怕旁人就以为她死了。
“听好了,今日琼浆园中闯入匪徒,伤了黛姨娘。”雩晓一手紧紧捂住小腹,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汗如雨下。
棉瑛看着不对,连忙去扶,一面回头望向凌长醉:
“这位姑娘,求你救救长公主。”
凌长醉正拿着一朵粉色的花,在手上细细把玩,时而又放到鼻尖轻嗅。听到棉瑛的声音,才转过头来,诧异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闹得一身的血。叫你们少主见了,可得多心疼?”
“棉瑛求求姑娘,我家长公主真的快不行了。”棉瑛勉强支撑着雩晓的身子,苦苦哀求道。
凌长醉缓缓走到雩晓面前,拿起她的手把脉,笑道:“哎呀,孩子保不住了。”
雩晓本就疼痛难忍,听凌长醉这么一说,心中慌乱,双腿一软,险些摔了下去。
“姑娘有没有什么办法”
“赶紧去请大夫,说不定还能保你家主子一命。”凌长醉说完,转身便走,身后却传来了雩晓虚弱的声音:
“阁下到底是谁,与少主有什么样的过节,竟要置我二人于死地。”
“我与他能有什么过节。”凌长醉冷笑,“只不过,是不喜欢这个人罢了。”
“是不喜欢,还是恨?”雩晓不傻,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凌长醉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人虽不似妖有灵敏的嗅觉,不像其他四族能够捕捉对方身上的气息,可他们向来有极准的直觉。
尤其是女人。
直觉告诉了雩晓,面前这个,到底是谁。
爱得越深,恨得越深,不是么?
“不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要如何向欧阳策恒解释今天的事。他可不会相信有什么刺客。”凌长醉说完,便隐去了身形,徒留余音还在空气中流转。
凌长醉径直上了山壁,还记得上次她来,是清商带的,她对这山壁望而生畏,如今看来,登上却是轻松简单不已。
走入林中,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山洞。
说来也怪,这路她只走过一次,却那么熟悉,仿佛闭上双眼,也能轻松地找到。
不由得想起馒头,她那天真活泼的模样,惹得凌长醉唇边也染了一色笑容。
山洞中一如既往地星光闪烁,美不胜收。
不远处,一条灰色的狼伏在地上,本是熟睡,听见有人进来,便睁开了眼。
呲牙做出攻击的准备,却在嗅到凌长醉的味道时,愣了一愣。
她还记得自己。
有了这个认知,凌长醉心中更有把握了几分:“你为什么要骗我?”
聂傲菁站直了身子,没出声。
“你可知,为了救你,我与慕钧受了多少苦,几次险些丧命?”
灰狼低下了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
“我们只想你能好好的,能幸福,可是你呢?现在连现出人形与我说话都不敢么?”凌长醉的声音逐渐严厉,聂傲菁即刻化作了人形,不安道:
“凌姐姐”
“原来你会说话。”凌长醉冷笑,却让聂傲菁更觉得羞愧抱歉。
“主子的命令,阿菁不能不听的。”
“欧阳策亭、洛红英、高君,都是你杀的。”
聂傲菁连忙摇头:“阿菁没有杀人,主子只是叫阿菁去取他们的心口血,阿菁没有杀他们。”
“他要心头血做什么?”凌长醉问道,聂傲菁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主子并没有吩咐过这件事,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要瞒我不成!”凌长醉大喝,唬得她下意识地开口:
“要救老主人,山洞里的老主人。”
玄龄被五族合力封印,解除封印唯有一种方法,便是集五族嫡系血脉。
“如果洛青絮没死的话,是不是就取她的血了?”
聂傲菁摇了摇头:“主子说,不能动洛青絮。”
很好。
凌长醉捏紧了拳,原来打从一开始,顾白季就决定要对洛红英出手。
本来还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出现,从而害了洛红英的凌长醉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你告诉他,若是英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即便玄龄被救了出来,也没有半点用处。他们父子两会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
说罢转身离开。
琼浆园中已经满是侍卫,四处寻找着什么。雩晓她们也被带走。
如凌长醉所说,那个孩子,终究没保住。
也不知道凌长醉是动了什么手脚,园中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黛柔好心邀请雩晓出外散心,却不料在琼浆园中,雩晓突然发难。割了黛柔舌头,挑断她的脚筋,全程却提也不提凌长醉的存在。
于是雩晓还在月中,就被关入了大牢中。
见到欧阳策恒,她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膝行上前,却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包东西砸在了她身上。
打开一看,竟是半只舌头与一对齐腕而断的手。
雩晓惨叫一声,把东西扔到一旁,却发现右手的拇指上,有一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
是棉瑛的手。
“她已经死了,你还不说实话么?”欧阳策恒冷冷地看着雩晓,眼中的鄙夷甚是刺心。
“是夫人叫我做的,她是夫人,我不能不听她的。”雩晓哭道。
“胡说。”
“真的,洛青絮她没死,她还活着。她就在宫里,是她叫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她叫我做的。”雩晓发了疯一般的大吼大叫,“是洛青絮,是那个疯子”话没说完,雩晓整个人就倒向了一遍,她的脸上多了一道掌印,掌印泛紫,可以看出,欧阳策恒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一巴掌,险些将雩晓的人头打飞出去。
“阿恒你为何不信我?我与你多年的夫妻,你为何不信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