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洛红英轻轻地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走神，给了她可乘之机，总之现在安全了就好。

蹦哒着到了欧阳策恒旁边，发现他也是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似乎在想着什么。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一片缺了大半的瓦片。

有什么好看的？

洛红英看向施南，施南也不明白，便伸手扯了扯欧阳策恒的袖子：“锦末，你看什么呢？”

扯袖子，曾经是洛红英最爱对欧阳策恒做的动作。当初是因为害羞，现在么……高君那个小气鬼，她提到欧阳策恒的名字都能醋意大发。

“没事。”欧阳策恒回过神，见男人已经走了，不由得诧异，却也没说些什么。

将村长带回了鲲鹏洲，也不知欧阳策恒是使了什么法子，倒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东西。

比如说，半妖只是瑕疵品，无衣门门主真正想要的东西，已经研制成功。

只可惜第一个被研制成功的，姑且称她为傀儡。第一个傀儡却被人给偷走了，前几日有人见到她与欧阳东颐在一块，可毒性已被解了。虽然神智变得简单，身体较之以前也许弱很多，同样的没了记忆，可已经不会听他们的命令行事。

虽然百般不甘，甚至想要将人抓回，奈何欧阳东颐护得太紧，总是没有办法，才只好算了。

至于能将人变为傀儡的药，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炼制，这村子就是其中之一。欧阳策恒也的确在地底下发现了一间密室，密室中偌大的青铜炉鼎正炼着药，可只是个半成品。至于要如何将它炼好，村长却说不知，因为上面只给了半成品的炼制方法，剩下的，要等炼成之后再派人来传授。

然而欧阳策恒急于脱离不利的地位，将屠村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剩下的方法，无衣门自然不会乖乖送上门来。

这消息传出之后，六洲多多少少都紧张起来。

如果傀儡药是真的，无衣门一旦炼成，岂不随随便便就能控制六洲众人？

一面抓紧了对无衣门的搜查，一面开始寻找欧阳东颐与聂傲菁的踪迹。

值得庆幸的是，欧阳东颐并不是个逃亡的好手，不出一月，就在云塞洲被找到。

在欧阳信顾的再三要求之下，欧阳东颐与聂傲菁被送回了鲲鹏洲。自然，前提是问话过程中，洛红英与高君必须在场。

十二月三十一日，本该是准备着热热闹闹吃团圆饭的日子，欧阳信顾却在荣枯堂见了欧阳东颐与聂傲菁。

在场的人并不多，除了欧阳家几兄弟，也就洛红英与高君两人，便是妖后与欧阳女溪，也被挡在门外。

本来对欧阳东颐所说还有几分怀疑的欧阳言清，在一拳把聂傲菁打得吐血昏迷之后，也不得不去相信。

也请了御医院现在的掌医前来查看，却是皱眉半晌探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欧阳信顾摔杯直骂。

他虽骂无衣门阴险狡诈，可兄弟四个都清楚。如果傅展还活着，虽不至于清楚，至少也能找出一丝线索。便又想起了潇亦染与傅展之间的事，欧阳言清是羞愤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欧阳策恒与欧阳策亭脸上满是鄙夷。只有欧阳东颐，拉着掌医问来问去，直到掌医向他再三保证，只要服下了药，第二日便没大碍之后，才肯罢了。

“帝父。”欧阳策亭上前一步，“阿菁如此状况，需得有人悉心照料才是，儿臣愿担此责。”

欧阳东颐手中的药险些拿不稳，看向欧阳信顾的眼中满是乞求。

“你这孩子，倒是痴情。”欧阳信顾笑出声，欧阳言清连忙开口：“帝父，这些日子，一直是由三哥照顾的阿菁。儿臣见着阿菁与三哥相处得也很好，便不由二哥操心了。”

“照顾得再好，也是庶子，总会有力所不能的时候。”欧阳策恒虽然很反感他们几个在这个关头底下还争一个女人，却也不得不站在自己胞弟身边。

“遥遥数月，条件甚至还不如鲲鹏洲，三哥也没叫阿菁受什么委屈。”

“不受委屈，也不代表过得好了。四弟，你要顶嘴么？”欧阳策亭斜了欧阳言清一眼，上前两步，弯下腰便去扶聂傲菁。

聂傲菁正要随他的动作站起来，却发现欧阳东颐紧紧地抓着自己，也不动弹，一双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似的。想了想，拂开欧阳策亭的手，乖乖坐在欧阳东颐身边。

欧阳策亭耐心地笑道：“阿菁，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有好多好吃的。”他听见刚才欧阳东颐说，聂傲菁失忆之后尤其贪吃，每每见到好吃的，便死活不肯走，于是想以此诱惑。

却没想到，聂傲菁低头玩着欧阳东颐腰间的盘龙玉佩，看也没看他一眼。

“阿菁，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欧阳策亭蹲了下来，聂傲菁此时却有了反应。她抬头看着欧阳东颐，似乎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阿菁乖，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聂傲菁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凝神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哼”了一声，以背对着欧阳策亭。

欧阳策亭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正要不管不顾地蛮抢，聂傲菁却又转了过来，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正待他被这抹笑容晃花了眼，忽然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插在自己心口上，再抬起头，聂傲菁已经不见了，她早在众人反应过来要拿她的时候破窗而出。

一路疾驰，她本是狼，速度极快，再加上被喂了傀儡药，更是功力大增，一早将追兵甩开，冲进了山洞中。

洞外的护卫，只当没看见。

“回来了。”顾白季看到聂傲菁手上的血，甚为满意。

还真是多亏了他那个天真善良的妹妹。也不想想，凭溪茶的本事，怎么能在这些个护卫的看守下把一个大活人偷了出去。也不想想，他花了这么多年才研究出来的药，竟然被慕钧这么轻而易举地解了不成？

也幸亏她把聂傲菁还给了欧阳东颐，不然他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得到欧阳策亭的心头血。

看来纵使过来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两，依旧默契十足。

“如何？”玄龄道，顾白季单膝跪地，低着头：

“一切顺利，刚好高君与洛红英也在此处。今晚，便可凑齐三族。”

“剩下的，便是云塞洲与合罗洲了？”

“云塞洲最为简单，至于合罗洲，只怕要儿子亲自走一趟，还请父亲再等待一段时日。”

“数千万年都等了过来，还怕区区数月？你只管放心去做霜儿那，可有下落了？”

“之前本想着通过欧阳东颐看出端倪，可她防备心重得很，至今没任何头绪。”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霜儿找回来。”玄龄沉道，顾白季道诺，走到天真烂漫的聂傲菁面前，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笑道：“好孩子，今晚去对洛红英与高君也做同样的事，记住了，别让任何人抓到。”

“嗯！”聂傲菁重重一点头，她竟然是会说话的，“阿菁想吃兔子了。”

“好，阿菁把事情做好，哥哥就奖励给你好多好多兔子。”

聂傲菁鼓掌欢呼，也不耽搁，飞身奔了出去。

直到夜半，她又回来，两手皆是鲜血，摊在顾白季面前，等着夸奖。

另一头，凌长醉无端端地救做了个噩梦，梦中她被剖心挖肚，死相凄惨，惊出了一身的汗，直到醒来之后，仍然微张半唇喘着气，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

“娘，你怎么了？”凌南正跟傅隐闹着，听见凌长醉不对，连忙敲了敲车壁。

“没事，做了个噩梦。”凌长醉拿过一旁小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茶水温热，有安定人心之效。

“主子醒了？”

“嗯。”凌长醉疲惫地点了点头，却没发现慕钧的语气有些不对。

他又敲了敲门，凌长醉这才反应过来，穿好衣裳梳洗一番，开了马车的门。

慕钧一脸严肃地坐了进来，凌长醉刚看见凌南与傅隐在路边聊着什么，门就被关上了。

“主子，昨儿乐胥宫出了事。”

“什么事。”凌长醉斜倚在靠垫上，有些累。

“昨儿早上，欧阳策亭遇刺身亡，欧阳东颐被关入狱中，到了半夜，洛红英与高君的房中前后进了刺客，危在旦夕。”

“什么？”凌长醉惊讶出声，“怎么回事！”

“聂傲菁动的手，我们中计了，毒没解。”

顾白季！

凌长醉双拳紧握，一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将这幕离烧得干干净净。

“主子。”

“去乐胥宫。”极度的愤恨，反而使她平静不已。

“去了，便又进了玄穹的全套。”

“他们要的是你，与我无干。”

“主子被抓，还愁慕钧不自投罗网？”慕钧丝毫不肯退步，“欧阳信顾已经悄悄通知了鬼、仙二族，很快，二族之帝就会带人赶来。到时那么多好大夫，洛红英也不一定会死。”

“不一定？”凌长醉冷笑，“我要的是一定，就算我死了，英儿也不能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