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地看了过去，床上的人缓缓睁眼，惨惨一笑，还未来得及吐出只言片语，却又晕了过去。
“御医！”欧阳策恒大喊，候在屋外的御医立刻赶了进来。低着头，不敢看欧阳策恒的脸色，快步走到床前，细细把过了脉，再三确定之后，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恭敬道：
“少主不必担心，夫人伤得虽重。可医治及时，已无大碍，晚些时候便能醒来。”
欧阳策恒点头，摆摆手让他出去，紧皱的眉头却不见有半分舒缓。
“施南。”
“臣在。”
“你说为什么，没下毒。”欧阳策恒看着洛青絮惨白的唇，有些不明白。
这一剑凶险异常，只差一些，就刺中了要害，那时便是傅展，也救不回来。
若说是因为洛青絮有些功夫，避开了些。可打晕柏歌、重伤潇烬竹，再一剑刺中洛青絮，总不会是片刻之间的事。双方竟然没有半点打斗，反而静悄悄地。
总不能是他们三个乖乖站着，等那人来杀。只是动手时不知为什么偏了偏，留住了洛青絮的一条命。
这伤口极深，想必是下定了心思，要取洛青絮性命的。
既然如此，为何剑身不抹毒。抹上金翠羽簪子中的毒。
这样一来，即便是除了什么意外，洛青絮只要被剑划伤，也必死无疑。
是那人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还是说下毒的与刺伤洛青絮的，并不是同一人。
或者说，不是同一批人。
他们的目的不同，只是刚好在这段时间内做了自己要做的事，凑成了巧合。
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让施南出去，自己则是解开了洛青絮包扎好的绷带，细细看着那伤口。
伤口很薄，长度也不过不过两指来宽。瞧了瞧伤口形成的方向，欧阳策恒比划了一下，不由笑了。
慢条斯理地给洛青絮整理好衣裳，盖上被子以免她着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还装？”
回应他的，是一双清亮的眸子。
“要装，至少得拿别的兵器，用自己的剑算是怎么回事？”欧阳策恒将人扶着坐了起来，洛青絮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当时情况紧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靠着软枕，洛青絮略微觉得好了些，话说出口，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她并非刻意为之，可声音极小，连她也险些听不清，嘶哑得如同是蛀空了的树干，刺耳难听。
欧阳策恒先是倒了杯茶喂给她，又浸湿了帕子拭去她额上的汗：“怎么回事？”
洛青絮缓了会儿，自觉嗓子好了些，才小心开口。略有疼痛，便住了嘴，又喝些茶，休息会儿再开口。如此往复，说得也是断断续续。
欧阳策恒耐心听着，待她说完，才开口问：
“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
洛青絮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声音短促奇特，以前从没听见过。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兽鸣，细想来，却又觉得不像。”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宫中可有什么禁地，守卫森严。从结境中出来时，我隐约听见一句：‘又得费劲潜进去’。向来那人本事不俗，在宫中自由了多日也没人发现，能让他觉得费力的，只怕是守卫森严的禁地而已。”
“宫中的禁地，只有一处，便是你上次误闯的山洞。看来，真是那人的余党”说道后面，欧阳策恒便开始喃喃自语，洛青絮却有几分好奇：
“什么余党？”
“哪那么多问题？还不好好歇息，你这伤可是货真价实的。”说着便起身要扶洛青絮躺下，洛青絮却拉住了手，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无奈叹了口气，欧阳策恒柔声道：“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说，可好？”
洛青絮这才肯松手，在欧阳策恒的小心搀扶下，缓缓躺下，十分疲倦一般，闭上眼沉沉睡去。
欧阳策恒也不离开，握着她的手，就这么坐在床边。
不多时，幼云跌跌撞撞地赶了进来，正要像以前那么喊出声，忽然瞥见洛青絮睡着了，忙着收声捂嘴，不小心咬了舌头，疼得她皱起了脸。
看她这样，欧阳策恒不由得笑了。说了多少年，性子还是不见改：“怎么了？”
“少主，四夫人来看夫人了。”幼云吐了吐舌，特意放低了声音。
“叫她进来的时候小声点。”
幼云道了声喏，担心地朝洛青絮看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随即潇亦染便走了进来，环佩叮当作响，一改昔日的奢华绚烂，从饰品到衣物，偏于清丽素净。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是从合罗洲带过来的，一样的不施粉黛。
“阿染见过阿恒哥哥，不知嫂子可还好？”潇亦染脸上带有倦色，眼下一圈乌青，仿佛才哭过一般，声音有几分模糊，听着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配合着她的妆容打扮，倒真是我见犹怜，叫人喜欢得紧。
“嗯。”欧阳策恒瞥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他不叫起来，潇亦染也只能跪着，抬头望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还好，嫂子没什么事。”
“烬竹怎么样了。”
“阿恒哥哥有心了，二哥他虽也伤得重，不过有御医们照料，向来是没大碍的。”潇亦染看着欧阳策恒，眼中水波流转，说不尽的风情妩媚，奈何欧阳策恒看也不看她，任她有千百种手段，也使不出来。
想了想，潇亦染朝身后的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站起身来便要退出房间。
“谁许你们起来的。”欧阳策恒冰冷的声音传来，冷不防唬得二人心慌腿软，双双又跪了下去，不敢抬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阿染有话要对阿恒哥哥说，阿恒哥哥莫要错怪了她们。”潇亦染低了低头，有几分委屈可怜。
“是不是潇烬竹也有话要对阿絮说，屋子里才只剩他们？你好会看眼色行事。”
“二哥要与嫂子单独说话阿染也没别的办法。”潇亦染瘪了瘪嘴，眼圈一红，泪水不住地打转。
“那你便告诉你二哥，若是他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女溪的事。”说着，这才转眼看向了潇亦染，唇边笑意盎然，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冰冷至极，“哪怕他是魔族少主，也会明白什么叫做挫骨扬灰。”
潇亦染浑身一凛，看向床上躺着的洛青絮，多少有些不服气：
“一个巴掌拍不响，对不起之事，也不是我二哥一人能做到的。”
“那是他的事。”欧阳策恒冷道，“我本不同意你嫁过来。奈何阿清是真的喜欢你，你若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做你的四夫人，便没什么。要是心思不正，那么现在便可以开始物色你的第三位夫婿了。”
“阿恒哥哥，你听我解释，那件事不是我的错，是他们”
“阿清才是你的丈夫，要解释要求原谅，应去找他。与我何干。”
潇亦染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唇嗫喏着：
“你你还是嫌弃我我不是我我”
欧阳策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潇亦染眼中燃起了一丝光亮，期盼着接下来的话语。
“你不配。”
短短的三个字，如同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凉得刺骨：
“洛青絮呢？我有了异心，你可以做主叫言清休了我，洛青絮若是红杏出墙，你又该如何？一样的写休”
“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欧阳策恒看向她，好看的眼睛笑完了起来，“你不过一个庶子之妻，有什么资格多嘴。”
“庶子之妻”
“还有，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欧阳言清虽有个公子的名头，在我面前，也只是奴。奴才的妻子也是奴，该怎么叫的，便怎么叫。别一口一个哥哥，你哥哥在房间里躺着。不好好去照顾着，来这里干什么？”潇亦染的眼中已经蕴满了泪，从没有什么，比自己心上人冷声鄙夷地侮辱叫人更加难过。
她为了什么？
堂堂魔族嫡小姐，是为了什么，才甘心下嫁给一个庶出的公子，不都为了欧阳策恒？
如今，他却拿自己的忍辱负重来羞辱，就因为她嫁给了欧阳言清？还是因为这是二嫁。
捏紧了细嫩的拳头，任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潇亦染死死地盯着欧阳策恒，泪水盘旋了半晌，终于是落了下来。
“要哭出去哭。”欧阳策恒一脸的不耐烦，潇亦染无话可说，再说什么也只是屈辱，甚至呆在这也是莫大的羞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离不开，以她的性子，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哪里还活得了。
偏偏面前这个人例外，她不但不能伤他分毫，甚至是这么大的委屈，也甘心受着。
“少主”幼云在门外，探出个脑袋，也不知该不该进来，只好轻轻叫了一声。
“什么事？”
“二公子来了。”
“叫他进来。”
幼云看了看跪着的三人，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欧阳策亭就走了进来，看这架势，也是一愣，再看看自家大哥不算好的脸色，也就明白了几分，只当是没看见潇亦染，径直走到床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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