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絮将柏歌扶到一旁的凳子上,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后颈。
赫然一片青紫,力道之大,差点就将柏歌的脖子给生生打断,洛青絮冷下脸来,看着几乎要贴着自己的潇烬竹,笑道:
“女溪还在那躺着,潇二公子,是想要做什么?”
潇烬竹喘着粗气,一把抓住了洛青絮的手臂,有些激动:“为什么?”
洛青絮挣了挣,没挣出来:“青絮不懂潇二哥的意思。”
“毒是你下的,对吧?”潇烬竹急道,洛青絮倒是一脸莫名:“不知二哥是从哪听得流言,是要为了妻子,不惜滥杀无辜么?”
潇烬竹皱眉,倒是不解。
为何洛青絮不肯承认。
金翠羽簪子何等珍贵,又是欧阳策恒所赠。她定然是好好收藏,不叫别人碰的。
细想之下,此次出嫁,虽然也带了不少婢女前来,可能让她信任到可以碰到这么珍贵的东西的,便也只有柏歌一人。
柏歌总不可能下毒害她,便只可能是她自己。
一定是洛青絮早就打好了主意,在簪子中灌了毒,不然潇亦染成婚那日,怎么不见她戴。随后又故意引得欧阳女溪对簪子起了兴趣,顺水推舟,又达到了目的,又不让自己被怀疑。
毕竟她不是那种不会做事的傻子。
可是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些,哪怕只有他在场
潇烬竹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隔墙有耳,洛青絮要是说了,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么一来,潇烬竹便想得通了,不由得一笑。
果然不愧是他的人,竟然心思缜密到了这个地步。
抬手欲抚洛青絮的发丝,被她躲了过去,潇烬竹也不在意,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
洛青絮似乎发现了什么,满带惊讶地开口:“你未免也太”话没说完,四周便是漆黑一片。不知从哪燃起几簇淡绿色的火焰,跳跃在半空中,将二人团团围住。
洛青絮趁他还有几分恍神,连忙挣开来退后几步,喝道:“潇烬竹,莫要太放肆!”
虽说潇烬竹岁数比她大,从小一同相处,也是“二哥”“二哥”的喊着,可真要论起地位来。欧阳策恒算是他半个大哥,洛青絮在他面前,也能称一声“嫂”。
若说以往洛青絮还能顾着几分幼时情谊,今儿却是真的发了脾气。
这是什么地方,潇烬竹带她来这,不管是想要干什么,都叫人容忍不得。
“阿絮别怕,这地方你知道的,只有我们。”
“谁跟你是‘我们’?潇烬竹,莫要忘了你我的身份。”
“都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再演了。”潇烬竹笑着就要上前,洛青絮连忙退后,眼中是慢慢的警戒,一只手虽还搭在身前,另一只手却已经背到背后去了。火焰的亮度有限,让潇烬竹看不清洛青絮的背后有着什么。
“阿絮,再闹,我可就生气了。”沉下脸,潇烬竹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快,再怎样的别扭玩笑,也该是有个限度的,“我不气你嫁给欧阳策恒,你也不许再闹了。”
想了想,潇烬竹还是放缓了语气,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放我出去。”洛青絮不想搭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强忍着怒气。
“别怕,这里没人。我想过了,晚些时候,我就带你离开,咱们会合罗洲。任凭他欧阳策恒手再长,也伸不到我合罗洲去。鬼帝定然是心疼你的,倒是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边。他妖族要敢发难,便叫他们消失在这六洲之中。”
洛青絮看着不可理喻的潇烬竹,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四遭看了看,这是潇烬竹的结境,旁人进不来。除非外力过强,生生打破结境让潇烬竹命丧当场。
溪茶的功夫不弱,却也没达到能轻易打破结境的地步,也不可能偷偷跟进来。
可若没潇烬竹的允许,洛青絮想要出去,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也不敢放松警惕,见潇烬竹似乎有什么动作,连忙抬起手,剑尖只直那人的胸膛:
“别乱来。”洛青絮低声道,左手也悄悄地背在了身后。
潇烬竹还当她是在闹脾气,心中虽有些恼了,却不愿对她发脾气,只好耐着性子哄:
“是我的错,我不该娶女溪的。原谅我好不好?”
洛青絮冷笑道:“你娶谁,与我无干。还是早些醒来,不要一昧的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
“你到底要怎么才肯不闹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这种话语,潇烬竹不觉得真有些恼羞成怒:“分明是你不守妇道,与欧阳策恒做了苟且之事,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我。”
不守妇道?苟且?
洛青絮只觉得好笑,这潇烬竹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知道跟他纠缠不清楚,洛青絮也懒得再开口。一面想着办法。
可还真没有办法。
除了潇烬竹的意愿,就只有外力破坏。
即便她杀了潇烬竹,也只会是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
或许是想得太过认真,洛青絮一时不察,手中剑被抢去,连带着人也被扯进对方的怀里。
“潇烬竹!”
洛青絮挣扎着,双手却被他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感受到细密的吻落在颈间,洛青絮只觉得恶心,又愤又怒。感受到另一只手开始不住的揉搓,洛青絮瞪大了眼,恨不得咬死身后这人。
她自然咬不死他,但还能咬死自己。
将舌放在上下齿之间,洛青絮就要狠命地咬下去,却听得一声响,带着铺天盖地的愤怒。身后人猛地一顿,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狠狠撞飞,只有几抹温热的液体溅到洛青絮颈间。
束缚被解,洛青絮下意识地往前冲去,脚下不稳摔了一跤,再睁眼,已经是离了结境。
潇烬竹躺在床边,失了意识。洛青絮连忙伸手去摸后颈,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方才那一切,只想是一场梦一样。
是谁救了她。
溪茶?不可能。
他没那样的本事,仅仅一击,就差点要了潇烬竹的命。
那么又是谁。
刚刚那声响,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听过?
洛青絮凝神想着,忽然一阵回忆拥入脑海,叫她明白了什么。
潇亦染还在外面,一想到这个,洛青絮就觉得有几分不安。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偏偏柏歌还没醒。
正想着要不要让溪茶隐着身子扶柏歌离开,忽然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声音。
是欧阳东颐与欧阳言清兄弟二人。
洛青絮心中一惊,连忙将柏歌扯到地上,拿出剑来往自己胸口刺了一剑,在他们推门而入之前,倒在地上,紧闭双眼。
听得一前一后两声门响,第二声响后,便是潇亦染的惊呼、欧阳言清的喝骂以及纷杂的脚步声。
洛青絮被抬到另一间屋子,御医来给她把脉止血包扎伤口,迅速又不失慌乱。
悄悄地咬紧了牙,这次还是慌了些,未免刺得有些深,是以御医在缝合伤口时,不免有些忍受不了的疼痛。
又不能让旁人看出来她觉得痛,毕竟现在她“昏迷不醒”,因此忍不了也得忍。
伤口缝合后,洛青絮已是大汗淋漓,好在也算是正常,并没人察觉出不妥。
又有婢女来给她擦拭身子换了衣裳,忙活了一两个时辰,才渐渐安静下来。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安静,有人到了床边,握住她失了血色的手,心疼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洛青絮也被这声音唬得心中一惊,更是听得悉索索一片跪地的声音,婢女们失声唤着:“少主饶命。”
“我问你们怎么回事!”欧阳策恒大怒,殊不知这样只会使得众人更加惧怕,哪里还能回答他的问题。
“少主。”眼看着欧阳策恒便要失去理智,施南连忙开口,“不若叫臣去盘问?”
欧阳策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即便有十几名护卫进来,压着众婢女出去。欧阳策恒转过头看向洛青絮,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不禁有几分疑惑。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这样了。
俯下身去,听到微弱的呼吸声,欧阳策恒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那边施南问了话,进来回复:“夫人与姑爷在屋中谈话,久久没出来。四夫人以为他们有要紧的事要谈,也没敢派人去问,后来三公子与四公子来了,一进屋,便见窗户大敞着,夫人、柏歌与姑爷躺在地上。柏歌只是被打晕,夫人与姑爷却伤得不轻。”
“人抓到了没有。”
“四公子当即派人搜查,可还没消息。”
“找。”欧阳策恒冷道。
看来帝父猜测得不错,余党未尽。
先是闯入山洞中,又在簪挺里藏毒,此次更大胆,既然直接闯入屋内。
宫中守卫森严,那人竟然还能藏匿如此之久,做了这么多事,都没一人发觉,说不定,还是那时候便留下来的余党。
躲了这么久才出现,还当真是为难他了。
洛青絮忽然觉得寒意刺骨,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颤,立刻便被欧阳策恒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