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乔予顷喝道。
“欧阳策恒毁婚另娶一事，六洲皆知，早已成了众人饭后茶余时间的谈资。既然敢做这样的事，便别怕别人戳脊梁骨。”洛青絮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锦末便是欧阳策恒的。”舒留不解。
锦末真正的十分，只有莫家班的人知晓，她怎么会如此自然地说出。
“顾白季说的。”
“管他谁说的，锦末爱娶谁娶谁，要你管。”乔予顷打断了舒留想要说出口的话，横眉怒对。
“像这般抛弃糟糠之妻、背信弃义之徒，我才不屑去管。”
“谁抛弃糟糠之妻了！分明是红衫反悔在先，是她不愿嫁给锦末。”
“红衫姑娘为何要反悔？”
“她爱上了别人，自然不愿履行婚约。”
“她爱上了谁？”
“”乔予顷一时语塞，不该怎么说是好。
洛青絮更是冷笑连连：“欧阳策恒一早便知红衫是谁，却不愿将真实身份告之，故意引导她毁婚不嫁，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等等。”蓝九一脸疑惑，“我越听越糊涂，不是锦末对洛青絮一见钟情，从而毁约的吗？怎么你们说的，好像不一样。”话音刚落，忽然想起，这位长楚姑娘，是不是也姓洛来着。
其他几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先捂住了还要说话的乔予顷的嘴，舒留问道：
“姑娘也是鬼族人氏可是皇族？”
“当今鬼帝只有两位小姐，长者洛青絮，次女洛红英。哪还有别的什么女儿。纵观六洲，那族帝王家没有几乎偏远穷困，只不过祖上同代的亲戚，这些都是他们所生不成？”
“你少给我颠倒黑白。”乔予顷睁开众人的手，冲到洛青絮面前：“男人的事，要你们女人家多嘴多舌！”
“据长楚所知。”洛青絮仰头看着她，眼中满是鄙夷，“六洲之中，唯贯陌洲，你们为人一族，将女子当成工具物品，当成你们男人的附庸品，一生只得依附，毫无尊严可言。”
乔予顷一凛，下意识地不敢对上这双眼，嗫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青絮上前一步，他便下意识地退后，见着面具没有遮挡的那抹冷笑，不由得冷汗连连。
洛青絮眼中寒意更甚：“可乔公子莫不是忘了，长楚是鬼，你们人的那些规矩，别拿来约束我。”
“长楚姐姐。”见气氛越发的紧张，莫颔连忙挽住了洛青絮的手臂，笑道：“我刚刚见那边有好漂亮的花儿，你陪我去摘好不好。”说完，也不等洛青絮回答，拉着她便要走，却拉不动。
“还有，长楚希望乔公子能明白，六洲众生悠悠之口，是堵不完的。”
说完，才任由莫颔拉着离开。
直到远离了众人，莫颔才微微松了口气。
“长楚姐姐，尽管予顷是与锦末关系好，可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分了些。我听阿季哥哥说过，锦末一直以为自己未婚妻子是青絮姑娘，直到婚后才知真相的。你这般把罪过全推在他身上，未免太冤枉了些。”莫颔拉着洛青絮所到之处，是一片野花丛，各色野花交错生长，莫颔一面采摘着花，一面不忘劝解着洛青絮。
如果她对锦末之事再是这态度，迟早会与乔予顷再起冲突。
“至于隐瞒身份一事，当时他花了好大功夫，才给自己找了另一个身份，虽不知为什么，可就连父亲也不知道他便是欧阳策恒。既然这般苦心经营，又怎么会对一个并不熟稔，只是未来妻子的姐姐托出实情，对吧。”
“若我告诉你，他要是一早知道实情，便会将那番托词付诸行动，你又如何看待？”
“什么意思？”莫颔不解。
“”洛青絮看着远方，并不说话。
“其实，他们三个对此都毫不介意，我们这样外人，也没必要去谴责什么。红衫并没因此事大闹，姐妹不和。锦末与青絮姑娘也是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就像这次，半妖买卖之事还未清理干净，锦末奉命出来调查此事，还特地把青絮姑娘也带上了。”莫颔手中满是五颜六彩的花，语气中满满的羡慕。
半妖？
洛青絮一愣，继而想起她的目的，问道：“从这到水泽，还要多少时日？”
“长楚姐姐怎么知道咱们要去水泽？”莫颔刚问出口，便了然地笑出声：“我知道了，难怪阿季哥哥非要绕远路先去水泽一趟，原来是为了姐姐。”
绕路？
洛青絮默然。
顾白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与顾公子谈些事情，麻烦莫姑娘走一趟。若不方欣的话，叫他们留下来看着我便是。”
莫颔顺着洛青絮的目光望去，却是两名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知道洛青絮有了误会，莫颔连忙笑着解释道：
“这是规矩，凡莫家班的人，出外都得有两人跟着伺候，不是特意派来看着姐姐的。”
住在莫家的人不少，可真正被承认了的、手中有块牌子的莫家班的人，不过就那九名乐师。至于其他，大多是买来的丫鬟仆人，只在家中伺候，不得随队外出。还有的是学徒，可以跟着众人外出，做的也是伺候工作，或表现得好了，才有机会加入莫家班。
“你想见阿季哥哥，我让他们去叫便是。”说着朝那边喊了一声，果有一人去了。
没多会儿，顾白季走来。
莫颔识趣地带着四名学徒离开，待他们走得远了，洛青絮才开口：
“顾公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洛青絮问道，顾白季不回答，她便继续说：“若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只管说便是，不用使这些手段，叫人捉摸不透。”
“青絮很是感激公子多番相救。刚开始，青絮只当公子有番侠义心肠，故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后来才发现，公子是性子寡淡的人，对身边的人，多半漠不关心，不在意其生死存亡。”
“若青絮与公子是多年至交好友，便也罢了，却偏偏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公子连莫家班众人都不怎在意，却无端端对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关怀备至，细心周到，不能不叫青絮惶恐。因此还请公子将实情托出，青絮能做的，自然是赴汤蹈火，若不能做，也免得公子日后再花心思。”
“我只是想对你好，为何不信？”顾白季问道。
“理由？”洛青絮迎上那道目光，“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更何况是公子这样性情的人物。”
顾白季看了她半晌，继而叹了口气：“溪茶去查过我，该查出来的，他都查到了。可有件事，是他不知的。”顾白季说道，语言虽然还是毫无温度，可神色之间，竟有几分落寞：“我有个妹妹，你与她，极为相似。不止是相貌，性格也是。她离世时，比你大不了多少。”
洛青絮看着他，似乎要看出其中有多少撒谎的成分，却被他身上悲凉的情绪所感染，竟然也有几分心酸想哭。质问的话语再没说出，向来，没有谁会拿自己亲生妹妹的性命来开玩笑。
“既如此，青絮便先谢过公子白季，溪茶他可还好？”
“我派了人照顾他，你不必担心，待他伤好之后，自会前来见你。”
洛青絮点点头，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
“水泽城，我自己去便好，无故牵累莫家班，只怕不合适。”莫家班与折花楼一样，在六洲之中，向来处于中立，旁人若不来犯，便不会主动去扰，也从来不曾管这些事。如今顾白季跟着她去管半妖一事，莫家班内的还好，可别人不知，便道莫家班无故惹事，总归不好。
“家中有不少下人是妖，孩子被掳的也有几人。班主一早便想过问，只是被我劝着没去罢了。”顾白季轻描淡写，给了洛青絮一颗定心丸。
她爱如何闹便闹，莫家班在后面给她撑腰。
洛青絮点点头，没说话。
“我与班主说了，多要一辆马车，你我二人同乘。”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愿，我还是回班主的马车。”
“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连班主都要与人同乘，我还更珍贵了不成？”
顾白季见她对自己的心结已然打开，疑虑敌意也尽数消除，不由感到几分欣喜。目光扫过一朵蓝色黄点的野花，便摘了一朵，递与她。
洛青絮刚要道谢接过，背上的大圣遗音忽然发出一声响。叫她一愣。
大圣遗音向来不会无故自响，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刚要接下来看一看，便被顾白季捉住了手腕：“走。”
说罢，便拉着她回去。
不由分说地被他送进一辆马车之后，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
挑起窗帘一看，不知何时，多了数十名蒙面大汉，胸口的衣料上绣了一个“無”字。
是无衣门。
洛青絮握紧了拳，极力扼制住冲出去的欲望。
是无衣门。
是杀了她哥哥洛淮苍的无衣门。
是他所在的，那个噩梦一般的，无衣门。
洛青絮紧咬着下唇，叫自己别再去想，可越是这么做，那日的情景，便越是不可阻拦地涌现在脑海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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