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门被推开,正是欧阳策恒。
洛青絮向他看去,却皱了下眉。
欧阳策恒此刻发丝凌乱,衣衫破损,像是被谁打了似的。
担心地走上前,却见他衣上颈边都沾了胭脂唇印,不由得一笑:“欧阳公子艳福不浅呐。”
欧阳策恒半是哀怨半是可怜地望着她:“我受了那么大委屈,你还笑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洛青絮上前帮他把扯坏的外袍脱下,面对他伸过来求抱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回身去拿一件新的外袍给他穿上。
“真的。”欧阳策恒配合着洛青絮的动作,一脸委屈,“一去她就让我喝酒,喝着喝着就坐我腿上张着大口就啃我脸,要不是跑得快,肉都被咬下来了。”
洛青絮懒得理他,抻开衣服看了看,是不能穿了的,便扔在了一边。正欲回头,却被揽住了腰,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都不心疼我。”
洛青絮只觉得面上烧得慌,小动作的推了推他,声若蚊蝇:“你让一让……”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恶意地凑近,那声音实在太弱,欧阳策恒的确没听清。
倒后来,洛青絮也听不清了。
酣畅淋漓过后,洛青絮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中,她站在山顶,周围仙气缭绕,不远处地山崖旁,坐着一白衣男子,男子低头抚着膝上的琴,见到她,不由得一笑。
“你来了。”
“阁下……是何人。”
男子一顿,手上不由得出了错,美妙的琴音变得刺耳,转转悠悠,继而消失:
“你……忘了我?”
洛青絮细细看了一下这男子,面若冠玉,眼含春水,的确是第一次见:
“抱歉,在下并没见过阁下。阁下认错人了罢?”
白光一闪,那琴消失无踪。男子起身,缓缓走向洛青絮,笑道:“不可能,我没认错。只是,你为什么忘了我。”
“公子”
“你唤我公子?”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男子眼中闪过几分受伤,令洛青絮有几分不忍:
“那我该唤你什么?”
男子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慕钧,你给我起的名字。”
“如今,还在打仗吗?”
洛青絮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无衣门不时出来捣乱之外,已经有数万年未曾有过战争。”
“数万年”慕钧喃喃道,“难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是我忘了,你本应
后面的话,洛青絮没听清,正想去问,却被人唤醒。
睁眼一看是柏歌,习惯性地往被子里一缩:“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柏歌一把揪住她,“大小姐还不快起了,姑爷与乔公子都在下面等着呢。”
乔公子是谁
刚睡醒的洛青絮有几分不清醒,一脸的茫然,直到柏歌给她递了帕子洗了脸,才忽然想起昨儿答应过乔予顷一道走了,速度便快了起来。
让外人等着,总归是不好。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临走之前,还特地戴上了那支金翠羽的簪子,方施施然的下了楼。
此时二人正坐着谈笑,桌上摆了些早点。见她下来,欧阳策恒忙起身来迎:“睡得如何?”
“嗯。”洛青絮含笑点了点头,又向乔予顷施了一礼,这才被欧阳策恒牵着坐下。
三人随意吃些,便上了路。乔予顷只有一人,故骑了匹马。
见欧阳策恒转身便要上车,连忙唤住了他:“大男人的坐什么车啊?前面市集里卖的马不错,买上一匹,咱哥两一起骑。”
“谁要跟你骑马,我要陪我家夫人坐车。”欧阳策恒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堵得乔予顷半天说不出话。
他那样,倒是逗笑了洛青絮:“柏歌,去买两匹马来。”又对欧阳策恒道:“好久没骑马了,技术都生疏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自然,谁敢嫌弃我跟谁急。”乔予顷一扬马鞭,冲出去数里,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充满了爱情的酸臭味的地方。
欧阳策恒与洛青絮倒很快追上了她,三人一路谈笑,洛青絮忽然问:“既然予顷是莫家班的人,那可认识锦末?”
乔予顷一愣,往欧阳策恒那边看了一眼,继而笑道:“自然认识,不过那小子现在不在莫家班了。前些天还了牌子,回家成亲了。”
这么快?
洛青絮不免有几分吃惊,她与洛红英的书信来往一直没断,心中,洛红英只提及了与一名唤作高君的仙到了云塞洲游历,丝毫不提锦末的事。不曾想,那人已经成婚了。也难怪洛红英一直说要散散心。
“对了,咱们要去哪?”似乎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乔予顷忙道。
“阿絮,你想去哪?”
“我想去云塞洲逛逛。”
“云塞洲地大物博,风景秀丽,无论崇山峻岭,或是楼台亭阁,无一不精彩至极。青絮你眼光可真好。”提到自己家乡,作为人的乔予顷自豪不已,一脸的嘚瑟。洛青絮看了欧阳策恒一眼,好心地戳破他的想法:
“是因为英儿说现在在云塞洲,我想着过去,说不定能碰上。”
乔予顷当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叫欧阳策恒:“哎,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管的。”
乔予顷一滞,他当初到底是打错了哪根弦,要和这二位一同上路。
说归说,欧阳策恒还是开口道:“就像予顷说的,云塞洲的地界,在六洲中最广,去了也不一定碰得上红英。”
“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就像予顷说的,云塞洲的崇山峻岭、楼台亭阁都精彩无比,去看看也是好的。予顷,你说对吧。”
“不对!”乔予顷愤然道。他开始后悔与这对新婚的小两口一同出行了,自己一个人想去哪去哪,还不用听他们甜言蜜语。
三人一路策马而行,身后的马车少了负重,却也赶得上他们的速度,不多时,便踏进了云塞洲的地界。
这日晌午,日头正毒,洛青絮是受不了晒的,便停下来休息会儿。乔予顷不知怎么又与欧阳策恒争了起来,吵吵着要比试一番,却被压着打了个回头土脸的,郁闷得蹲在一旁,不住扯着路边野草。
洛青絮见他那样,实在可怜,便凑了过去:“怎么了?”
“你相公欺负人,你也不管管。”
“是你先挑衅的嘛,再说了,他是我相公,我自然是要帮他的。”
“那你过来干嘛。”
“怕你恼了他,不认这个朋友了。”
乔予顷轻哼一声:“我才没那么小气。”
“那便过去吃东西罢,柏歌亲手做的。”
乔予顷望过去,只见柏歌在地上铺了块毯子,放了些瓜果点心,还有一壶酒,刚好大中午的,方才又打了一架,乔予顷正饿着,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响了肚子。随即脸一红,连忙跑了过去。
洛青絮则是强忍着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柏歌的手艺的确不错,尤其是她能在荒郊野外,自己去寻了些蔬果,生火架锅,用自己带的面粉糯米做出一道道精致的糕点。旁的不说,就说那样茶花定胜糕。被她那双巧手做得各种各样,或是高傲的腊梅,或是小巧的知了,或是浅水里的游鱼,无一不栩栩如生。
轻咬下去,又软又糯,还夹杂着极细的颗粒,唇齿间溢满米香与花香似乎还有豆香。
这茶花定胜糕,也是乔予顷最爱的一样点心。
可是,欧阳策恒与洛青絮似乎也十分喜欢。
在经历几次欧阳策恒将茶花定胜糕悉数夹给洛青絮,而自己不过才吃了两块之后,乔予顷也明白了与他们的相处之道。一见到定胜糕,先端到自己面前来,拿出小口袋倒上一半,才慢慢放回去。
为此,又被欧阳策恒拉着比试了一下功夫。
再值得一说的,便是那酒。
那酒名叫天弦酒,是柏歌自己酿的,酒中不仅果香清幽,更有着淡淡的花香。花果融于酒香之中,相辅相成,似乎本就应该是这味道。只倒上一小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便觉有几分醉了。
天弦酒幽柔温润,饮入腹中不觉辣喉燎肚,也不似那般两杯上头,令人晕晕乎乎歪歪倒倒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酒味占了六层,却是刚好,多一份太辣,少一分太甜。
几人常常闲了,便让柏歌拿出酒,一人喝上几杯,觉得有几分醉了,再策马奔腾,享受着风拂过脸颊,扬起发丝,似乎有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之感。
吃饱喝足,三人便开始闲聊,一言不合,又争了起来,越争越凶,似乎就要动手。
对于两人一天几次的争吵打斗,洛青絮已然习以为常,反正不过是玩闹,彼此间也懂得分寸,便懒得去管。抬头忽见不远处一林子生的正好,便向施南道:“你留在这,我与柏歌去那边走走。”
这是一片有些年头的竹林,一节约有四尺来长,叶如棕,应当是桃丝竹。长势甚好。
林中微风徐徐,吹动竹叶“沙沙”作响,竹香浅浅,让人闻着额外舒心。
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打斗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