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曾经他们是主仆，是好兄弟，关系密切。可是现在却立场相对，那个说着不会离开自己，会永远辅佐自己的人已经不再了。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乾文皓挥手示意后面的那些人停下，小朔子见此也让身后还在前行的士兵停住脚步。

“真是好久不见。”乾文皓骑马，向着小朔子的方向走去。

“乾宇皇还是停住的好。”

乾文皓一愣，他叫自己乾宇皇。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讽刺。

乾文皓回过神，眼睛犀利的看着小朔子，语气里透着浓烈的失望：“小朔子难倒你没有什么话需要对朕说的吗？”

“说什么？”小朔子挑眉，面色冷酷。右手抽出身上的佩剑。

“呵呵！也对现在你是这平疆国的朔华殿下。”乾文皓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小朔子。

“真没想到，如今你我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乾文皓自嘲的骑在马背上，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兄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朔子冷眼看着乾文皓，高举拿剑的手，眼里的决绝表明了两人如今不同的立场。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苦楚与难受。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乾文皓绽然一笑。

一声令下，两军交战。喊杀身响彻山谷，空幽宁静的山谷成了屠杀场，血肉飞横，断肢残臂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殷虹的血液浸染大地，将其染成暗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两人的耳边响彻兵器的碰撞声，嘶喊声，惨叫声。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影响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动了。

黑色的马匹在一具具尸体上疾驰，砰！两剑碰撞，擦除星星火光。

“告诉朕为什么？”乾文皓到此刻都不相信小朔子会背叛自己。

“没有什么好说的。”小朔子一剑挥向乾文皓：“如你所见。”

“小朔子。”乾文皓费力的低挡，他不想伤害他，也不愿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他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晓雨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互相残杀，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着临行前穆云邪对自己说的话，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肠转身离去。

不是他死就是他死，这就是生存的法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对方死。

“哈哈哈！”乾文皓看着小朔子，隐去眼中的失望，痛意。目光坚定的执起手中的剑：“那就让我们在这里决一胜负吧！”

小朔子愣了一下看了看蓄势待发的乾文皓有些迟疑，却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剑提起。这是战场，战场。

乾文皓大喝一声，猛地踢了一下马肚子，向着小朔子冲过去。小朔子不敢示弱的冲向乾文皓，噗！

温热的血飞溅，两人错身而驰。

哒哒！马儿停下了脚步，小朔子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手上那还在滴血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小朔子的手在发抖，嘴皮在颤抖。

砰！身后传来一重物落地的声音，小朔子闹钟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

“不。”小朔子勒住马头，冲着那倒在地上的人奔去，眼里泪光闪烁。

“皇，皇。”小朔子跳下马，颤抖着双手将地上那人抱起：“皇，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

小朔子抱着他，看着乾文皓不断流血的腹部，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害怕：“皇，皇，为什么？”

“为什，咳，咳！”乾文皓此时已经神志模糊了，对于小朔子说的话听得不是大清楚。

“皇，什么都别说，小朔子待你去找大夫。”小朔子一把将乾文皓抱起。

乾文皓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抓着他的手：“放”

放手二字都没有说出，乾文皓抓着他的手便无力的垂下。小朔子顿时钉在了原地，眼睛空洞的看着厮杀的战场。

死了，他死了。小朔子紧紧的抱着他，一滴泪从眼眶里蹦出来，他不敢低头，不敢去看他。

良久小朔子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皇，咱们回皇宫，小朔子带你回去。”

小朔子抱着乾文皓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向着战场外走去，他要将他带回去，带回乾宇国的皇宫。

远处的晓雨瞥眼见看见了小朔子往外走的身影，急忙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他的身边。

“朔”晓雨看向他会怀中的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没有想到乾文皓最后会选择死在朔华的手上，看那伤口，金黄色的战袍被染成了暗红色，再按小朔子一点儿伤也没有，显然乾文皓没有想过要还手。

“晓雨，我要带他回去，这儿就交给你了。”晓雨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抱着乾文皓的双手指尖发白，隐约有些颤抖。

“你疯了吗？”晓雨拦着小朔子的去路，虽然他明白他心中的痛苦，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走了，他们会说什么，会怎么编排你，你难道就不想一想后果吗？”

“后果？”小朔子讽刺一笑，眼睛布满血丝的看着晓雨：“后果就是我永远的失去了他。“

小朔子低头看着沉睡的乾文皓，凄凉的说道：“他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这就是后果，晓雨我做那么多，不过是想要保护他，可是最终杀死他的确实我，你说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朔华，这也是咱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但是现在你抽身而去就真的将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你废了那么多的努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倒你甘心吗？”

小朔子摇头：“晓雨，我现在才明白，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就真的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为了得到全部而选择失去他，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

晓雨抓着小朔子的盔甲：“那你现在要怎么做？你已经失去他了，难倒这谋划的一切也要放弃吗？胜利就在眼前啊！”

小朔子挣脱他的手：“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做再多的事情他都已经不会知晓了，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一切都到此结束。”说完小朔子便越过晓雨。

晓雨背对着小朔子：“你可知你这样是有多不负责任？那些效忠于你的士兵，那些支持你为你效劳的手下，难倒你就这样的扔下他们吗？”

“晓雨，如果今日死的是槿兮你会怎么做？”小朔子脚步不曾停留：“就这样吧！这一切我都不想再参与了，我要带他走。离开这儿，我相信你能懂，他们能够明白的。”

“那你打算去哪儿？乾宇国的皇宫？”晓雨大笑：“别傻了，这乾宇国字出兵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这乾宇国纳入国土之内了。”

“哪有如何。”小朔子嘴角绽放一抹绚丽的笑容：“我会陪他，一直陪着他，不管在什么地方，有他在就是人间仙境。”

小朔子抱着乾文皓骑上马，小心的将他护在自己的胸膛上：“晓雨，从今以后不再有朔华，有的只是小朔子。也请你们忘了朔华吧！”

“你决定了吗？”

“没了他，这一切都不再那么的重要了。”小朔子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

“好好照顾槿兮，别重蹈我的覆辙。”小朔子的这句话隐于风中，晓雨听得不甚清楚，却也能猜到。

“我会的。”晓雨低下头，低声呢喃：“朔华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为了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

可是晓雨的这句叮嘱小朔子是再也听不见了，他已经走远了，带着他心爱之人远离这个令人伤痛的地方，或许有生之年他们都不会再踏足这儿。

这年平疆国发动战争，乾宇皇战死沙场，而平疆国的朔华殿下在这场战役中意外失踪。平疆皇大怒，命太子以雷霆之势将乾宇国攻破，寻找朔华殿下的踪迹。

可是从那场战役后再无朔华殿下的一丝音讯，即使平疆皇翻遍了整个乾宇国也未曾找到小朔子的一点踪迹。

渐渐的这件事情被人淡忘，唯一还记得他的也只有那几个曾经的好友及手下。

“晓雨，你说朔华现在怎么样了？”晓雨撑着一把伞，陪着身穿红衣的槿兮站在那颗红枫树下，看着那依旧艳丽如血的树叶。

槿兮转头看着晓雨：“几年了？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你说他会不会已经”

晓雨伸手拦着他的肩膀：“槿兮，别想那些，他肯定还好好的活着，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哪儿罢了，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他。”

“可是好歹也应该知道他一点消息的。”

“槿兮，你要知道如果他死了，那么久没有人再为乾宇皇扫墓，也不会有人再记得这位年轻的皇帝，他要带着他的那一份活着。”晓雨伸手摘下一片树叶。

“但愿如此吧！”槿兮依偎在晓雨的怀里，感伤的看着这那颗依旧火红的树叶。两人在这风雨中相依相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