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殇（2）

老板娘瞧着眼前两位陌生人，不由一惊，为何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与自己极其相似？

老板娘仔细打量着眼前两人，男子身着一身浅青色衣衫，额前发丝被整齐的收在脑后并随意用古代束发的绳子松松绑上，满头墨色青丝就这般随意的落在肩上。

那张面庞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虽是五官生的有些女子气，但是却能让人不将其误认为女子，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眉宇间的那抹绿，形状与彼岸花叶极其相似。

老板娘瞧着男子不由想起一句话:世有公子，温润如玉。

配眼前人在合适不过了。

那男子眸眼温柔含带着浅浅笑意，所有目光全放在身侧那位红衣女子身上，仿佛那位女子就是他的全部一般。

老板娘顺着男子目光看向女子，那个女子，一出现便惊讶了老板娘的目光。

女子与老板娘甚是相似，若说哪里有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女子的眸子不若老板娘来得清冷，清亮而又无暇。

女子身上着着一件红纱，那件红纱就若彼岸花盛开极致的妖娆，红纱衬得女子肌肤像雪一般洁净，更衬得女子眉心间那抹红妖冶无比。

虽是妖冶，但并不衬得那红衣女子面相妖娆，而是显得她有些侠女般的气质。

老板娘那双清冷眸子不禁望向身侧老人，刚要开口询问这是怎生一回事时，却被红衣女子的举动给生生止住。

只见那红衣女子走到老人身边，深深拥住老人，声音中透露出长久思念:“忧娘，好久不见，这些年月苦了你了。不曾想，仅仅只是数载不见，你便连这容颜也有些苍老。”

老人瞥一眼那红衣女子，有些抱怨道:“若不是你们两个不让我省心，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

老板娘见老人与那女子聊的热闹，眉心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隐瞒她这么久，如今也只顾着与旁人聊天，也不跟她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板娘瞧这阵势，想要拉着樱灵去沙发上坐坐，并未自己倒下一杯清茶来消消火。

却不料，老板娘还未伸出手，便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少有的沉稳:“你便是珠华吧？”

老板娘寻着声音望去，见着的是那个身着浅青色衣衫的男子。

如今那男子的眸子不再是盯着那红衣女子，而是转向老板娘，那双眸子依旧的温柔含笑。

老板娘眉心皱纹又加深少许，她刚想问男子怎么识得她？

她虽然见过无数来往客人，却从未见着一位与他相似的面容，所以老板娘很是肯定，她不认识眼前人！

可是，还未等老板娘开口问话，便感觉自己眼前眸子一黑，身子被人紧紧地抱住。

再睁开眼时，老板娘便发觉自己如今正是待在那红衣女子身边。

老板娘眉头皱纹这次加深了许多。

红衣女子拥抱着老板娘的手松了些许，但是那双纤净的双手已经搭在老板娘肩膀上，用那双与老板娘极尽相同的眸子仔细打量着老板娘。

随后，老板娘便瞧见红衣女子嘴角弯起一抹浅笑。

红衣女子瞧向身边男子，嘴角笑意不加掩饰:“沙华，你瞧瞧珠华她与我很相像啊！”

老板娘亦望向那男子，只见那名被红衣女子唤做沙华的男子，笑着点头。

老板娘那双清冷眸子内，划过一丝不解色。

知道老板娘名字的人不多，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完。老板娘确信自己没有将名字告诉他们二人，然，他们二人是怎么知晓的？

老板娘终是将心中疑惑问出:“你们识得我？”

红衣女子笑道:“怎会不识的，你可是我与沙华的亲骨肉啊，我们就是忘记忧娘，也不会忘记珠华你的。”

老板娘那张好看丽颜上并无太多情绪，好似不惊讶。

老板娘转眸瞧向不远处的老人，老人在对上老板娘那双清冷眸子后，面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老板娘现在这张容颜，是极冷的。

与老板娘相处多年光阴，又怎会不知老板娘现下心情呢？

老人立即走到老板娘面前，眸眼弯得看不见瞳仁，嘴角亦是斜扬到极大姑弧度。许是想要将现在气氛缓和些许。

“我立即便将所有一切告知，好吧！珠华啊，莫要生奶奶的气。”

老板娘见老人那诚恳态度，面上情绪才算缓和了些许。

老人趁看老板娘走向沙发的空挡，深深瞥一眼身后仍不知情的二人，口中低喃:“你们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离开就离开吧，还留个女儿再世！”

老板娘回到沙发上，素手为自己倒一杯清茶，准备听取老人隐瞒自己的真相到底为何。

老人走到对面沙发上，声音中第一次没有了嬉笑意味，里面满是回忆:“珠华，我想你大概已经模糊知晓了些。

其实，当初我建这一家梦花缘并不是单纯的卖花。你也知晓这里所卖的皆是些灵花。

你也知道，我是孟婆。我在那忘川河畔，奈何桥头卖了多少年的孟婆汤，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时光太长，做孟婆做到我都已经麻木了。

初到冥界时，我对那些从奈何桥上过得痴男怨女还怀了些许同情之心。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也跟着麻木了。

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关我何事？我只需负责卖我的孟婆汤就好了。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我开始收集灵花，用那些个痴男怨女的灵气供养灵花。为的便是给店中彼岸提供灵气，好让他们二人复活。

前两天，我离开也正是为此事。你也知道灵花内积聚的都是些魂灵，我这人有些贪心，我希望他们二人是实体，所以我出去询问方法。

后来，友人说，其实多年的吸取灵气，他们就已然是实体。

我听后便匆匆赶来，为的就是将最后一朵花的灵气输入彼岸中，让他们二人复活。”

老板娘见茶水已见底，素手又为自己添置一杯热茶，问他们二人与老人是何关系？

“他们二人相当于我的孩子，你说我能有不救之理？

而你，是他们的女儿。这也是他们二人离开后我才知晓的。”

“离开？”

“对，离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孟婆已经不知自己在冥界待了有多少光阴了，想着那卖出去的孟婆汤可能已经能汇成一条忘川了。

孟婆看着来往游魂，有些卖下孟婆汤后，会将那孟婆汤当着孟婆的面，倾洒在那忘川河中。

不过，那与孟婆有何关系。多年前，她或许还会劝劝那些执念深之人。

可是，时光不得不让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她那颗炽热鲜红的心脏早就已经麻木不堪。

她是她，那这个游魂跟她又有何关系？不沾亲不带故的，她凭什么去劝他们，带着前生的记忆很苦的？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买些孟婆汤好呢。

她随手又从锅中舀起一碗汤，递与身侧游魂。

游魂递与她一封信，她接过后便没有再收取那人钱财。

冥界没有日夜颠倒，她凑着空闲时刻，将手中信笺打开。

素净的指映着素白的纸，上面依旧是一行娟秀字迹。

“忘忧，今日卖去了几碗忘忧汤？今日，等姻缘的人要比往常稀少些，所以并不是很劳累，难得空闲，提笔为你写一封信。

今日……”

这样的信，每隔一两天她总会收到一封，信中内容可长可短，都是在重复写信人当天的工作。

这些信，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可是，她依旧不厌烦的一字一字读着，仿佛那就是她快乐的所在。

信笺阅完后，她收叠平整将其放进一个小匣子内。

小匣子内并无其他物什，满满的都是一些信笺。

她起身，趁着空闲时间，向着奈何桥上行去。

桥上游魂不紧不慢地游走，她依着桥栏，那双桃花眼望着奈何桥下缓缓流淌的忘川水。

她早已不记得这忘川水中混合了多少她亲手熬制的孟婆汤了。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般。

当上孟婆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忘记了。若不是那人时不时的一封信，她可能会真的忘记了，再也不愿记起。

她的名字叫孟忘忧，她自小就会熬制忘忧汤。

忘忧，忘忧，忘却前生忧愁。

她并不老，容貌算得上是绝色。

可是，她还是喜欢旁人唤她一声孟婆。

孟婆，老婆婆。这样就好像真的老了一般。

一不小心，走着走着，就和他白了头。

她走下奈何桥，准备到忘川河畔采些忘忧草。不然，一会儿就没有办法熬制孟婆汤了。

忘川河畔，青草盈盈，遍地忘忧草。

其实，冥界也不似凡界世人所说的那般枯燥。

冥界还是有色彩的。

她俯身在眼前一片忘忧草中仔细采摘着那棵棵绿色。满眼绿色中只有她那眉间一点红朱砂成为一道风景。

篮中忘忧渐渐满，她直起纤瘦的身子，用那只空余的素手将额角滑落的一缕发丝绾在耳后。

她正欲起身离开时，眸不经意瞥见不远处一个小角落。

旋即，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口中低喃一句:“有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