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远方的石头镇,冒起的炊烟随风飘向远方,偶尔传来一声烧焦的木头断裂的声音,却听不到人的惨叫声,幽冥鬼骑好像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上官帆眼色依旧没有放松的意思,睁大眼睛远远观望着远处的镇子,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微微放心,“还有大概一个时辰,就是天明了。那个时候如果老掌柜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幽冥鬼骑一定会消失的。到时候我们再下去寻找线索。”
孟念慈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轻松地说道:“嗯好。对了,上官帆你还记得在娥子皇古墓中,我莫名其妙陷入幻境么?”
上官帆眼角轻挑,“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我还记得你还很神秘地避之不谈呢,是不是幻境中你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念慈轻笑了一下,略带苦涩回道:“也不算是不好,其实娥子皇驾鹤西去时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段话,那个时候我还不理解她为何要说那样的话,不过后来经历了千仞峰南岳城种种事情后,我才深有体会。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上官帆心一紧:娥子皇到底说了什么,让念慈好端端说出这番话来?想到这里上官帆小心翼翼观察了念慈的神情,见念慈并没有流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这才问道:“娥皇她说了什么?”
孟念慈抬起头,对上上官帆关心的目光,内心一暖,双手拉过上官帆的臂膀,将头轻轻倚靠在上面:“娥子皇消失后,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们具体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爱情太过遥远……但是现在,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隐约觉得我们之间……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上官帆刚想开口,孟念慈好像预料到上官会张嘴,青葱修长的手指按在上官帆的薄唇上,“不要说话,听我告诉你。”
我做的那个梦,是在江南岸畔……落叶堆积好几层,柳絮铺满几条江,念慈的梦里一道姣好的身影踩过青春,踏在三月江南江畔,青涩不失妩媚,天真烂漫漫步在洋洋洒洒柳絮之下。念慈远远看见这曼妙女子就是娥皇,而且这更像是豆蔻年华的那段过往画面,念慈刚想追上去叫住她,看到她踮起脚去摘够一朵桃花,盘住青丝的丝带被风忽然吹出湖岸,随风飘向江心。女子急忙伸手去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丝带在风中翩翩起舞,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随风飘扬,那一刹那的画面美煞了来往的行人和江州官船上的看客们,无不对少女的美丽惊叹唏嘘。
“眼前应该是少女岁月的娥子皇,那这眼前的她应该还不认识我,我突然上去询问会不会被她识破?”念慈心想。
这时一个男子从官船蹿出,在船沿猛地一蹬,一眨眼便赶在丝带落入江水前将它抓住,在水面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最后潇洒地落在江岸,行云流水,看客们皆是呐喊叫好,赞叹这一手好轻功潇洒飘逸。
“少女留步,这是你的丝带,我替你救了回来,现在归还于你。愿你如丝带一样温柔美丽。”男子用极好听的声音轻轻对女子诉说,再加上俊朗的面容,潇洒的身形,女子瞬间满脸羞涩,腮红爬满了整个白皙的脖子,惹人怜爱,更让男子无法移开视线呆住了一样,就这样火辣辣地看着女子许久。
“你……到底还给不给我……说要还我却……一直盯着我,真是好生无礼……”女子低下头轻轻说道。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失礼,连忙真诚道歉:“方才多有冒犯,望姑娘莫要生气,实在是……实在是姑娘你实在太美,我,我都看呆了。敢问姑娘芳名?姑娘不说也不要紧,我不是那宵小之辈妄图占姑娘便宜,我……我只是想认识姑娘,想和姑娘做朋友……”男子支支吾吾,俨然一个害羞的小男孩样子,逗得女子掩面轻笑:“小女子姓娥,名子皇,不过是江南三千弱水一瓢罢了,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自然愿意与你做朋友。”
男子连忙说:“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姑娘的容貌绝对是江南翘楚。我姓柳名慕,荆州人家,顺江而下看山看水,不过是江前无数书生一枚罢了,姑娘若不嫌弃可否沿江漫步促膝长谈?”
女子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你怎么学我说话啊,真是奇怪。公子替我救回丝带,小女子陪你走这一段江堤之路,当是回报好了。”
“哈哈,原来柳慕前辈的手段高明不到哪里去嘛!”上官帆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看道念慈恶狠狠的大眼睛,乖乖的闭上了嘴继续聆听。
念慈继续说道:“等到我意识清醒是,实在朝堂之上。数十大臣跪地齐奏:“望岳王三思啊,这娥姓女子与您在江南初识不过数月,而今就要立她为后,这在南岳史上前所未闻啊!陛下爱之心切,也要考虑女若英娘娘的感受啊!还请陛下收回圣旨!”
“朕爱娥子皇的情意一点也不比女若英少,难道你们要阻拦朕给朕的女人一个身份么?!难道你们要让朕的女人在这浩大荆州毫无地位孤零零么!你们居心何在!”柳慕怒发冲冠,玉玺金笔被扔在地上,奏折散落一地,浑身散发强大的气息包含着杀气,压在跪在地上每一个大臣的身上,空气凝固一般无人敢发出声音。
“慕,不要因为我责怪大臣们,他们也是为了您为了南岳基业好。我不求什么后妃虚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了,我这就去求若英姐姐,她也一定会同意的……别发火了好不好慕……”娥子皇微微发抖,拽住柳慕的衣袖轻轻哀求。
“不行!你是朕深爱的女人!负天负地朕也不能负你!传我令下,即日起,娥子皇便是我南岳王的王后,身份与我同等!谁若有半点异言不敬,斩!”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都哑巴了吗!你们平时不是一个个都挺能说么!回答朕!”柳慕拍碎身旁的屏风,目光能杀人的话,估计这满朝文武大臣都要死光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娥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只得低头,异口同声回答。画面瞬间又一转。
雨掸霜叶掸落一地,往云遮秋雁遮住月光。一女子推开窗满手回忆沙沙作响。枕簟凉残烛晃人惆怅,离愁别恨是心的溃疡。女子望着流浪在星空的月亮,静静看着窗花灯随烟波铺满江上。轻叹:“当年你是不是真的爱我?而今是不是真的不再懂我?还是说这权力江山熏黑了你的双眸,让你眼里再容不得我?早知今日,又何必许我岁月永好……”
画面又飞速转变,眼前忽然血腥一片。女子双颊血泪,哭着狠声骂道:“当年你夜下江畔,许我百年好合。百日之后又娶我为妻,约我白头偕老,如今为了虚无的权力力量却要置我于死地,柳慕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物是人非,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知你是妖不是么?好了娥儿,只要你肯把力量借给我,等我一统天下我们便浪迹天涯做神仙眷侣不好么?不要想不开,回来我身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你的!”柳慕试图劝说女子。
“你早已经不是那个柳慕了,我也不会到你那个娥儿了。我们今生缘分已尽,放我离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女子断然拒绝,起身想走。
“哼!”柳慕忽然眼神一冷,冷不防一掌迅速向女子拍去,女子反身抵挡,两人迅速缠斗起来。刀光剑影间一失手,柳慕一声闷哼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吐出不少鲜血,“啊啊啊!是你逼我的!”男子从腰中掏出一散奇香打出,弥散在空气里。
“断命绝妖散?!柳慕你竟为了我下死手,我当着是看错你了!”女子大惊脸色煞白,幻化为妖狐之体,但还是被奇香渐渐侵蚀失去力量,摇摇欲坠时,柳慕飞身一剑刺入女子体内,霎那间血洒山谷。
“哈哈哈,娥儿你不听我的劝,何必呢!最后不还是我的么!哈哈哈……唔……噗!”男子笑声还未落地,心脏被妖尾贯穿,嘴角鲜血渗出。
女子几欲香消玉殒之际,用千年修为分出一道妖神杀死男子,随后粉碎。留下一个孱弱的狐狸在地上沾满鲜血,挣扎着爬到男子身边,眼角含泪,仰天长啸久久回旋在这山谷内。
故事讲到这里,念慈声音早已经低了好几个度。眼神也迷离闪烁不定。上官帆难得的安分了不少,大手温柔的在念慈碎碎的发丝上来回轻抚,宽阔温暖的胸膛给了念慈避风湾,两个人默契的不说话静静享受这份安静的美好。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石头古镇霎那间沸腾了起来。孟念慈和上官帆连忙从安逸中醒过来,向不远处的石头镇袭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