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抓凶

游戏中，程自远遇袭，被倒拖着走，只觉浑身散架般疼痛。七转八拐，隐隐觉得进了黑咕隆咚的厨房，进了——天啊，这不是胡姥姥的卧室？

咔嚓，打火机闪亮，黑暗中浮出一张楚素眉的脸，这脸冲程自远瞪了下，责怪：“怎么把这家伙拖来了？要小孩，小孩！”

话音空旷悠远，仿佛隔了遥远的时空，却又是那么似曾相识。

打火机的火光里，白衣高个面目僵白，像一个骷髅，声音发闷：“你倒会抱怨，不拖走这家伙，小孩哪里够得着？”

“那行，闷死他除后患！”楚素眉下令。

程自远拼命挣扎，飞起一脚踢向她。楚素眉尖叫，后退。三个白衣高个扭胳膊扯大腿，把他放倒，一番掐脖捂嘴。程自远无法呼吸，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尖锐的痛刺破了这昏黑的无知无觉，程自远豁然苏醒，眼前仍是漆黑一片，空气异常憋闷，且散发熏人的腐臭味。这是哪儿？他懵然，奇怪，手四下摸探，摸到身边一个柔软的东西，那东西吟哼一声，动了动。程自远立刻抓紧它，听到它的咳呛和呻吟——是苏苏！

程自远叫她，摇动她，她含混应答，突然哭起来，声音绵软无力，像猫叫：“我怕……怕……”

程自远安慰她不要怕，有他呢。他把她搂紧。

吱嘎，一道门在上方什么地方打开，透出一线幽微的光。程自远立刻捂住苏苏的嘴，僵卧不动。

那丝光线里，有谁在压低嗓门说：“这下面好像有动静，千万别出意外！”

光线甩过来，程自远假装合眼，身子压住苏苏的腿。

“没有啊，都死了，全死了！”有谁在悄声说，“不会有活的在里面。”

“里面也太臭了，小心臭气漫出来被发现。”是一个冷厉的男声。

“是，”一个女声应答，“得清理一次，把他们统统拖走掩埋！”这声音是楚素眉的，又有点像——胡姥姥！

“掩埋也不彻底，要烧化，烧化！像那个道长一样处置。”这声音似乎是——江伦萨米！

咚咚咚，外面门响。灯光骤熄，黑暗中一片窸窣。男声说：“他们来了，我们几个进去避一避，你小心对付他们。”

女声：“好，我明白，哼哼，这不是第一次了。”

又是一番窸窣，几个白衣身影小心探起来，喘气，有人呸呸，叫臭死。那个像江伦萨米的男声骂：“小声点，干大事不受点委屈还行。”

门合上，黑寂笼罩。

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开门，问话，听不清说什么。不一会头上咚咚响，似乎有人在敲打。

程自远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突然抓住黑暗中一个白衣大人的脚，厉声吼叫：“你们跑不掉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对方大惊，蹬脚，头撞到门板之类的东西，发出闷响。里外都在响。

哗啦，上方破开了一道口，放进有点刺眼的光亮。终于看出是在胡姥姥衣橱的下方，一个黑暗的地下室里。衣橱外面，莲真、孙留香、吴大厨等正举着手电光，盯住下方厮打在一起的人，惊呼连连。

衣橱的板壁继续被破开，吴水明和吴金明正挥动刀斧铲锄，挖得板壁木屑纷扬。胡姥姥在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怪我，天，我什么也不知道，要怪就怪那个死鬼楚素眉，怪他们——鬼变的开发商！”

“住嘴！”莲真大喝，“傩神已经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时而人时而鬼，勾结外族恶人，混迹孤儿院，如今铁证如山，再无可躲藏！”

好些白衣少年涌进来，脱掉脸上的面罩。他们都是吴村的小孩。

“鬼！鬼！”一个白衣大人瞪眼叫，细看，原来是江伦萨米，此刻他正被吴大厨和孙留香合力拉出破烂的衣橱板壁。

“你才是鬼！”莲真断喝，“你个贪财嗜血的人间魔鬼！把他押出去！”

白衣少年齐声呼应，七手八脚拖走了江伦萨米。

“不是我……不怪我……”后面两个白衣大人瑟缩躲避。灯光里，他们显出原形，竟是马纳斯和消失多日的胡里苏特！

莲真喝令把他俩押走，几个白衣少年应声而上，把浑身战栗的他俩倒拖而去。

这时，吴火明跑来报告：那个婊子也被逮住了，她正要加害小虎头，被反咬了一口，现在躺在厅堂里装死。莲真点头：“好，你看住那娘们，等洞衙赶来。”

衣橱的板壁里传出呜咽哭声，一个梳长辫的小脑袋从里面艰难地探出来。“哇呀，苏苏，对不起，差点把你拉下了，来来，老师抱你出来！”程自远冲上去，把鼻青脸肿满身污浊的苏苏抱出地道。

莲真再次探到板壁的豁口前，举灯往里瞅，鼻子用力嗅，皱眉，对身旁的吴水明和吴金明说：“这是尸臭！里面有大名堂，应该是关键、核心所在了！”微微合眼，仰头，嘟囔：“三清始祖，上天祖灵，哦噢，保佑啊保佑啊……”

胡姥姥披头散发，满脸紫胀，眼里发射出绿森森的光，跑过来抓挠莲真，被后面几个白衣少年拖住。

“求您了，道长！我不是故意的啊，是中了邪祟，被江伦萨米和吃里扒外的吴尚青蛊惑的啊，他们答应搞掉这些孩子，拆毁祠堂老宅，就给我到洞府街安排一座房子，供我养老啊，我一个孤寡女人没有办法，千不该万不该上当受骗助纣为虐，我该死，我千刀万剐，可我终究不是纣，江伦萨米和吴尚青才是纣！看在我……我在吴村辛苦大半辈子，是你姑母辈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一边哭诉一边自扇耳光，跪倒，朝莲真磕头不已。

“哇，看，这是什么！”吴水明突然大叫，从衣橱边堆了一地的衣物里（应该是他和吴金明砸破衣橱时滑落的）翻出一副柔软发亮的面罩，——居然是程自远！

程自远大感惊异和好奇，接过来铺开，和上次那个楚素眉的面罩一样精细逼真，只是洞眼后面没有了连接电线的超薄镜片，但嘴巴部位仍装了个类似话筒的小器件，对着吹气，那声音不似空旷悠远，而是同样的吹气声。对着说话，话音原样传出，似乎只是个传声筒。

吴水明拿过来，对着叫句“什么玩意”，那器件传出了同样的话音——“什么玩意”，却是另一种嗓音，程自远的嗓音！

程自远惊呆了，这东西会变声，变成他的声。刹那间，他觉得自己被抄袭了，眼前这个抄袭者随时会取代自己，消灭自己，假作真时真亦假，他不寒而栗。（未完待续）